，但大多數都還該是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顧寧看了忍不住一笑，這人是怕看不懂，故意寫得這麽規規矩矩的吧？

這人這麽善解人意，顧寧自然也得識趣，但凡沈沉淵來信必回，而且因著比沈沉淵空閑得多，回的信也比沈沉淵的來信厚得多。

但最後一封信寄回去，沈沉淵等了好久，卻遲遲沒有收到顧寧的回信，他放心不下，專程派人回去打聽，這才知道長平侯府出事了。

長平侯及其夫人染了重病，眼見著就要不行了。

顧寧沉著臉站在床頭，宮裏來的醫正在給躺在床上的兩人診病。

醫皺著眉頭在給長平侯號脈，又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片刻後站起來，衝顧寧搖了搖頭。

顧寧心裏一，“連您都沒辦法嗎？”

全京城的大夫能請來的都被顧寧請遍了，個個看了都束手無策，聖上聽聞此事，特意派了宮裏頭老資曆的醫來，就盼著能多幫上點忙。

若這條路子都行不通......顧寧攥拳頭。

小廝收拾好醫箱，醫接過來背在肩上，他看著顧寧道：“天花委實不是什麽小病，在下隻能開些方子先把這病拖著，剩下的，隻能看造化了。”

造化......顧寧咬著牙默念著這兩個字，上一世爹娘就是染了天花才走的，重來一世，自己已經格外小心了，派人盯著母親的吃食和用，竟然還是得了這種東西！

去他媽的造化！

顧寧幾乎氣得發抖，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收拾了那些緒，派人將醫恭恭敬敬地送了回去。

天花不是尋常的疾病，長平侯及其夫人的住都被隔了起來，饒是顧寧再怎麽放心不下，也隻能隔著一層厚實的布料看他們模糊的影子。

顧寧就這麽默默看著，腦子裏一片混沌，半晌後，手抹了抹臉，悄不作聲地離開了。

長平侯府雖遭此大難，但有顧寧看著，倒不見得有多混，隻是仿佛一下子就失了生氣，府中無人敢大聲說話，就連步子都放得靜悄悄的，來去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音。

顧寧回了房，沉默地坐在椅子上，阿婧斟酌了半天，遞過來一封信，小心翼翼道：“小姐，沈公子前幾日的來信......”

顧寧了眉心，接了過來，信上無非是說些沿路的趣事，顧寧勉強笑了一笑，吩咐阿婧拿來紙筆準備回信。

隻是信紙已經被顧寧來來回回費了好幾張，還是不知道該回什麽，沈沉淵那麽敏銳，難保不會通過的回信發現些什麽，這種事他知道了也沒什麽用，不過多一個人擔心而已。

顧寧筆尖懸在紙上半晌，最後還是阿婧把紙筆給收拾起來了。

正在這時，有下人在門上敲了幾下，恭敬地行了禮，道：“小姐，辰王帶了人來，說是有事見您。”

顧寧皺了皺眉，這當口辰王來幹什麽？

起出了門，在路上問那下人，“辰王有沒有說是什麽事？”

那下人猶豫片刻，小心翼翼開口道：“辰王沒說，但跟著來的還有一個，打扮甚是古怪，奴才約聽見......”

“他們說起醫治天花的法子。”

顧寧眸子一。

上一世長平侯府患天花是在顧寧做了辰王三年的幕僚之後，當時毒辣的手段已經傳遍京中，與爹娘也多有不和，那時也找遍了京中所有的大夫，有些不願來的，甚至被五花大綁強迫著來看診病，辰王也幫著四尋醫，最後還是未果。

事提前了這麽多年，辰王當時勢力如日中天尚且無能為力，現在又去哪裏找來的人？

第41章

況且……打扮古怪的人？

顧寧腦子裏什麽念頭一閃而過，但還沒來得及抓住，那點想法又瞬間消失不見了。

踏過大堂的門，顧寧一眼就看見了辰王，後者側著子，正低著頭和旁邊的人說話。

和辰王說話的人被桌上的一盆擺花擋著，顧寧看不清他的麵目，隻能約約瞧見他的影，看量，比辰王矮了許多。

顧寧走過去，辰王二字剛起了頭就戛然而止，頓在原地，死死盯著辰王邊的那個人。

那人是個花甲老頭，臉上皺紋麻麻，甚至上頭還有些斑紋，臉上神極為鬆懈，仿佛隨時都能打出一個哈欠來

陸超？！

陸超上一世和顧寧同在辰王麾下，來自苗疆，極擅使毒，沒幫辰王害人，他看起來雖老，但正經算起來，年歲比辰王大不了多。

苗疆人的習俗，從小就必須和蠍子毒蛇等毒打道，這人又比尋常的小孩多了幾分天賦，和那些東西接得越發勤，年紀輕輕就患了早衰之癥。

上一世顧寧也找過他，這人本不搭理這些無關要的事，礙著辰王發了令，也跟著研究了幾日，隻是最終還是沒起上什麽用。

他來做什麽？

顧寧皺著眉頭，那老頭和顧寧對視了片刻，又轉過頭去看著站在一邊的辰王，撓了撓頭。

辰王衝陸超使了個眼，笑著向顧寧道：“顧寧，你見過這位神醫？”

顧寧垂下眼默然片刻，等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是一副不耐的神，“辰王口中的神醫莫不是這位著古怪的怪人吧？”

辰王聽了一笑，神也鬆下來了，他還尚未來得及說什麽，旁邊的陸超已經打了一個哈欠，搶先開了口，“話不是這麽說的妹妹，你單用眼睛瞧，能瞧出什麽門道來？宮裏頭來的那些醫哪個打扮得不規整，拿你這天花有什麽辦法嗎？”

“不過，”這老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顧寧，滿意地點點頭，“要是辰王提前跟我說是來見這麽個人，我怎麽著也會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的。”

言行無狀。

辰王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過來向顧寧賠罪道：“這神醫子灑慣了，一向口沒遮攔，但醫卻是絕頂的高明，也是我機緣巧合遇上了，這才有幸把人帶回京中來。”

他頓了頓，“我在外頭的時候，就親眼看見他救活過一個得了天花的。”

顧寧猛地轉頭看著辰王，一字一句地重複道：“他能治天花？”

能治天花？怎麽可能？！

陸超在邊上又打了一個哈欠，這回眼角都溢出幾滴眼淚來了，他含糊著聲音道：“沒錯，就是我，小姑娘你瞧我這個長相......”

他指了指自己花白的眉，“哪個醫高超的神醫不長這個模樣？”

顧寧神還是怔怔的，腦中一片空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如果陸超果真知道怎麽醫治天花的話，那當初長平侯命危在旦夕，他為什麽要說不知道？！

除非、除非……

顧寧腦子裏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低著頭攥拳頭，竭力不讓自己眼中那些深沉的恨意外泄。

如果猜得沒錯……

辰王他就該死。

隻是顧寧還有一件事想不通，長平侯夫婦染病時，尚未和辰王撕破臉皮，對他可謂是一片忠心耿耿，這人為什麽要那麽做？

陸超見顧寧半天不答話，撓了撓眉，小聲咕噥了一聲，“真是不好逗。”

辰王輕笑一聲，“顧寧，這人是......江南來的，做陸超，醫在那一帶都是出了名的，隻是確實是古怪了些，但生死關天，還是讓他去看看令尊令堂的況吧。”

顧寧抬頭看向陸超，後者故意衝眨了兩下眼，還抬眉笑了笑。

說起來也是古怪，這人明明外貌是十足十的年老之人，眼神卻清澈得很，簡直像個年的眼睛了。▲思▲兔▲在▲線▲閱▲讀▲

顧寧腦子飛快地轉著，但麵上還是做出一副將信將疑的模樣來，哼笑一，意味不明地看了陸超幾眼，“那便有勞這位‘神醫’了。”

“隻是，”又瞇著眼補上一句，“若這位神醫果真醫高超，能治旁人所不能治，那顧寧絕不了神醫的好。”

“反之，若陸神醫是個坑蒙拐騙的江湖士，心消遣我和辰王……”

顧寧冷笑一聲，“那就別怪顧寧翻臉不認人了。”

辰王想說什麽，囁嚅了幾下還是沒出聲，他轉頭看著陸超，後者擰眉道：“小姑娘，你這麽說話，有點脾氣的都得被你氣走。”

“還好，”他咧笑了笑，“看你長得這麽標誌，這點氣我還是能忍的，換了個男的來，我早挎著布包回去了。”

這人素來上沒個把門的，隻要見到稍微好看點的小姑娘就要忍不住幾句，上一世顧寧和他共事，沒在言語上吃他的虧，開始耐不住子，還和他爭幾句，後來清了這人的門路之後，任他怎麽說，就是一句不搭他的話。

顧寧斜了他一眼，沒搭理他，在前頭帶著路走了。

陸超半彎著腰，著下在床頭看著昏迷著的長平侯，顧寧等了半晌也不見這人有什麽作，低聲音問道：“你這麽看著，不號號脈？”

陸超側頭笑了一下，“我跟那些不爭氣的能一樣麽？”

他裏的那些不爭氣的，就指的是宮裏的醫和城中的大夫了。

旁邊的辰王輕聲道：“顧寧，陸超不同常人，自有他的法子，你便由著他去吧。”

顧寧恭敬道：“是，顧寧知道了。”

低著頭，辰王看不清的神，自然也就沒注意到眼底一片冰冷。

天花不是尋常疾病，稍不注意就能染上，就是府中下人也多躲著服侍這差事，暗地裏個個都推著，辰王進這屋子時卻半點沒猶豫，到底是真恤老臣，還是......

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不會染上天花呢？

陸超在那兒看了大半晌，終於舍得出手，把長平侯的眼皮開看了一看，剛一看到就“嘖”了一聲，神一言難盡。

顧寧連忙追問：“怎麽了？”

陸超歎道：“這眼珠子，真亮！難得長平侯四十好幾的人了，眼珠子還能這麽清亮，真是難得！”

顧寧長長吸了一口氣，勉強把怒氣忍了下去。

陸超揚了揚角，眼裏帶著笑意道：“跟你開個玩笑，別太張了，你那神盯著我，把我看得不敢下手了，”說完他直起來，做了個拂去上灰塵的作，“有救。”

顧寧湊近兩步，連這人方才的打趣都顧不上了，直直地看著陸超的眼睛，“有救？”

陸超肯定地點點頭。

辰王從後頭跟上來，笑著道：“那便最好不過了。”

陸超沉片刻，又道：“隻是這醫治的方子可能有些麻煩，好些藥材都是百八十年不遇見一回的，難得找全。”

顧寧還沒說話，辰王就先開了口，“陸神醫隻管吩咐，再難找下大力氣也總能找見。”

顧寧看了辰王一眼，立刻又看回來，也跟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