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年, 大蛋二蛋學會坐的時候,雍親王府迎來了新婦。
也是烏希哈這一輩第一個“外來的”家人。
弘暉的婚宴,辦得比之前四爺迎年氏府、雙胞胎的滿月宴都熱鬧多了。
這幾年, 四爺在朝中仍然秉承著自己低調務實的作風,但逐日逐月累積,朝臣們猛然發覺, 無論勢力還是圣寵, 在諸位皇子中已經遙遙領先。
雖說還有個很得康熙寵的十四爺, 但他和四爺還是同母兄弟。
這位雍親王日后的前程, 至也是個鐵帽子親王,更甚者,再進一步,貴不可言。
故而滿京權貴, 但凡有點政治嗅覺的,無不絞盡腦,想跟雍親王府套近乎。
“王爺大喜, 世子大喜!”
“恭賀福晉, 來年就有孫子可抱了!”
四爺帶著弘暉在前頭接待男客,烏拉那拉氏則帶著三個側福晉在后頭會見賓。
——沒錯,三個。
年氏終于“出關”了。
在經歷了長達半年的魔鬼式產后修復訓練, 加上“仙泉”的滋潤, 年氏功地恢復到了生產前的貌, 甚至更添幾分風韻。
今日,并沒想搶新娘子和烏拉那拉氏的風頭,只穿了素花旗裝, 臉上略施黛, 仍然驚艷全場。
到眾人艷羨的目落在自己上, 年氏微微昂首。
的苦都是值得的!
夠資格來雍親王府拜賀的,都是有份的夫人,年紀多與烏拉那拉氏相當,乍一看到年氏這麼個年輕貌的,不由聯想到各自府中各式各樣的“小妖”。
“四弟妹,你家這個,看著不大安分呢。”三福晉在烏拉那拉氏邊咬耳朵,“真以為生了兩個兒子就抖起來了,我聽說,你把兒子抱走了?干得好,就是要好好治治這些狐子。”
是提起大蛋二蛋,烏拉那拉氏就頭疼,忙擺手道:“過兩年就要當祖母的人了,跟這些小姑娘計較什麼。”
“你啊你,別為了那勞什子‘賢惠’名聲,男人和妾室快活,苦水都給自個兒咽。”三福晉搖頭,像是對恨鐵不鋼。
烏蘭那拉氏沉默了。
并不覺得苦,還有滋有味的。
然而想到三爺府上那幾個寵的妾室,只得附和三福晉幾句。
另一邊,十二福晉湊過來,跟烏拉那拉氏搭話,吹捧道:“四嫂今日氣真不錯,可是得了什麼保養方子?這妝面也好看,瞧著比我還年輕些。”
十二福晉乃馬齊嫡長,也就是里頭新娘子的嫡親姐姐。
滿人不似漢人重輩分,們隨夫君各論各的就是。
有了這層關系,往后十二爺也自然偏向四爺這邊。
十二福晉想到自家爺的叮囑,親熱地挽住烏拉那拉氏的手,“以后,我妹妹就勞煩四嫂您照顧了。”
又簡單寒暄了幾句,烏拉那拉氏帶妯娌和關系要好的夫人進新房看新婦。
弘暉之前已經掀了蓋頭、行了合巹禮,這會兒富察氏正端坐在喜床上,害地低著頭,任福晉夫人們打量調笑。
烏拉那拉氏往空地后瞧了瞧,問邊嬤嬤,“小阿哥們呢?”
按照原本的安排,雙胞胎還有弘歷弘晝應該在這兒當床子。
作為婆母的烏拉那拉氏,難以免俗地希兒媳早日懷胎誕子,該有的吉兆儀式不能。
嬤嬤搖頭不知,烏拉那拉氏又問年氏:“年妹妹,六阿哥和七阿哥呢?”
年氏攤手,“今日就沒瞧見過。”
烏拉那拉氏扶額無言。
這到底是誰的兒子?!
一邊的李氏道:“小阿哥左不過跟烏希哈在一,方才路過小花園,宋姐姐看見青蘋在,過去瞧了,想必很快就會找過來。”
烏拉那拉氏吩咐人去花園看看,若見著人,趕領過來。
約過了一盞茶時間,烏希哈推著個古代版簡易雙人嬰兒車,匆忙趕來,邊跟著穿個大紅包的弘晝。
“來了來了!弟弟來了!”
一路小跑,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進了門,先帶著弘晝給長輩們見禮。
“給嫡額娘請安,給伯娘嬸嬸請安,見過各位夫人。”
今天人來人往,陌生氣息太多,大蛋二蛋是個敏的,十分不安,之前在新房里待不住要哭,烏希哈只能先帶他們到花園僻靜氣。
烏拉那拉氏見烏希哈跑得滿臉通紅,拿手帕給了汗,溫聲道:“何必這麼匆忙,小心岔了氣。”
烏希哈緩了會兒,對烏拉那拉氏道:“弘歷他突然要出恭,要等會兒再過來。”
烏拉那拉氏道:“有雙胞胎和弘晝就了。”
烏希哈點頭。
先指揮弘晝先爬上喜床,又依次從推車里抱出大蛋二蛋,小心地讓他們繞到富察氏后,在床上從頭到尾滾了三個來回,里念叨著“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之類的吉祥話。
烏拉那拉氏時不時出聲提醒,他們當心些,別撞上床柱。
年氏則挽著李氏的手,道:“烏希哈照顧兩個小魔星實在辛苦了,開了春給多做幾件新裳,我那有兩匹江南來的好料,還畫了漢人時興的樣式,李姐姐您手藝好,幫幫我唄。”
李氏謙虛推拒,“論手巧還是得耿妹妹,烏希哈好多稀奇古怪的點子,都是給做出來的。”
“也行,那我回頭找去,”年氏點頭,撥弄了兩下邊的嬰兒車,“這車怪有意思的,又方便,還是烏希哈聰明。”
邊上福晉夫人們瞧著,心里無不慨,這雍親王府“妻妾和睦、子相親”的戲碼,演得過于到位了。
反正信是不可能信的。
……
另一邊,弘歷噓噓完,小短邁得跟風火似的,火急火燎地向新房跑,前的小算盤隨著他的每一步作歡快跳躍。
小多子在后頭追著喊:“四阿哥您慢點,小心摔著!”
“慢什麼慢,要是他們不等我就先滾喜床,那大紅包就沒了!”弘歷回頭沖他嚷嚷。
他腳下沒停,恰巧轉過一個彎,突然聽到小多子大“阿哥小心”,回頭就撞上了一座“山”,被反彈地跌坐在地。
弘歷抬頭,發現是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男人蓄著小兩撇八字胡,眼狹長,角微翹,本是俊俏的好相貌,但因為微胖的態,只顯得可親。
他穿金線繡紋的暗紅常服,腰纏玉帶,手中折扇白玉做骨,飾細節都寫滿了兩個字。
有錢。
若是平常,弘歷肯定想跟他認識認識,個朋友。
但現在烏希哈和紅包還在新房里等著他呢!
“對不起啊,是我沒看路。”弘歷先道歉。
來人饒有興致地盯著他。
弘歷今天的裝束,是他最喜歡的大紅繡金元寶小褂子,加上同樣上挑的眼,乍一看,竟跟男人有五分相像。
弘歷不見他回應,便想繞過去,不想男人人高長,邁開一步就堵住他去路。
他再繞,他再堵。
被這麼攔著,弘歷想到岌岌可危的坐床紅包,小脾氣上來了,叉腰質問,“你誰啊,別攔著小爺去干大事!”
來人“喲呵”了一聲,揪著弘歷的后頸把他拎起來,雙眉上挑。
“爺是你九叔!”
弘歷:?!
……
九爺在前頭憋了悶氣,才四走走散心。
八爺因為公推太子、“斃鷹”事件接連挫,作為他鐵桿之一的九爺,這幾年自然不大好過。
但他們仍然沒有放棄希,明面上轉而支持十四爺,私下里仍然為八爺拉攏造勢。
九爺作為八爺黨的“錢袋子”“際花”,在朝臣權貴之家中頻頻走。
今日來,他就是厚著臉皮想跟四爺聯絡“兄弟”,想求他給八爺在康熙面前說句好話,或是搭把手。
不料四爺本不想多理他,弘暉也是個不留手的,又有一幫簇擁在邊上奚落,九爺宴還沒吃,先被氣飽了。
出來吹了點風,九爺腦子忽然清醒了不。
今日婚宴所見,讓九爺突然對四爺這個兄長生出些恐懼來。
就好像他們在外面跳得再高再歡,四爺就在背后默默看著,看他們跟太子、老大兩敗俱傷,自己神不知鬼不覺,一線、一線地織網布局,只等時機,將所有對手都一網打盡、一擊致命。
為什麼他們之前,還以為四爺是可以拉攏的幫手呢?
而事到如今,真的還能比得過麼?
不說別的,就說兒子吧。
八爺膝下就一個小可憐弘旺,長得跟個蔫豆芽兒似的,說句難聽的,以八福晉那個子,能不能安穩長大都兩說。
方才九爺在前面見了弘暉弘昀弘時三個大的,各有各的長,雖不是一母所出,兄弟間卻親無間,互補互助。
眼前這個不小心撞上來的,九爺估算了下年紀,應該就是四爺兩個格格所出的四阿哥或五阿哥。
三頭的小娃娃,被養得白白,方才撞他那一下力道可不輕,說明板結實,難得還懂禮,就算發脾氣也有氣勢。
無怪外頭都說烏拉那拉氏賢惠,把這些?????庶子養得可真不錯。
不像他家,雖然也有五個妾室生的兒子,病弱的、頑劣的、膽小的,生母寵溺,嫡母忌憚,他辛辛苦苦賺下的家業,遲早都得被敗。
“你是弘歷還是弘晝?”見自己報上名號后,弘歷就一臉呆相,九爺把他抱起來,溫聲問道。
不知為何,第一眼看到這個侄子,九爺心里就覺得喜歡。
可能是因為他這一紅彤彤金燦燦的,比較符合九爺的審?
弘歷回過神來,雙眼發亮。
這是九爺!
這就是三哥和姐姐跟他說過的,那個特別能賺銀子的叔叔!
偶像啊!!
他雙手一張,抱住九爺的脖子,深呼喚,“九叔!我是你的親親侄子,栗子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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