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南三所。

　弘歷為首，七個皇阿哥加上皇長孫永玟圍一圈，頭著頭, 臉凝重，仿佛在商量什麼國家大事。

　“聽說新的武教習今天就要來了。”宮外消息最靈通的弘歷，跟大家分報, “這可是個厲害人, 剛從西北戰場回來, 是真見過的。”

　蛋蛋們紛紛表示并不想上育課, 之前的那個武師父只是普通侍衛出，對他們懶翹課一直睜只眼閉只眼。

　三蛋無所謂道：“管他新的舊的，反正他不敢拿我們怎麼樣，等會兒我要去做實驗。”

　“可那是未來姐夫哎, ”弘晝撓頭，“這不大好吧。”

　五個蛋齊聲驚：“姐夫？！”

　他們聽說了四爺給烏希哈賜婚，要將嫁給一個蒙古人, 還跑回翊坤宮問年氏什麼況。

　年氏怕一筋的兒子們去四爺面前鬧, 告訴他們這是烏希哈自己選的婚事，詳細的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

　他們還想著要找機會見見傳說中的未來姐夫呢，沒想到那人就要自己送上門了。

　“我也知道！”永玟舉手, 引來叔叔們注意力后, 放輕聲音, “我嬤嬤說，姑姑上次惹皇瑪法生氣，被罰跪奉先殿, 失寵了, 才會被皇瑪法遠嫁到漠北去。”

　說著說著, 永玟逐漸帶上鼻音，“們還說，那個人長得兇神惡煞的，力氣比牛還大，在西北殺過好多好多人，姑姑嫁過去，說不定，說不定過幾年就——”

　弘歷連忙捂住永玟，“呸呸呸，你瞎說什麼呢。”

　“我也聽人這麼說，”小蛋皺眉道，“咱們邊上不是住著四個堂姐？都說皇阿瑪接們進宮養，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再需滿蒙聯姻時，讓堂姐代姐姐蒙。誰知這回竟直接指了姐姐給那個蒙古人。”

　四蛋疑，“難道額娘說姐姐自愿，是騙我們的？”

　二蛋目焦急，“可圣旨都下了，還能怎麼辦？”

　弘歷安弟弟們，“你們先別往壞想，蒙古怎麼了，姐姐不缺嫁妝、不缺人伺候，只要未來姐夫人好，到哪兒都能過得舒坦。等咱們長大領了差事，就能給姐姐撐腰了。”

　他們還沒商量出章程，有小太監進門來報：“主子們，三阿哥帶著新教習來了，喊你們去校場呢。”

　聽聞弘時也在，他們立刻充滿安全。

　“姐姐說過，團結就是力量，加上三哥咱們有九個人呢，不怕他。”大蛋握拳，“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以后才不敢對姐姐不好！”

　弘歷打頭，一串皇子皇孫從大到小，從左到右排一列橫隊，手拉著手，氣勢洶洶地走進校場。

　弘時跟袞扎布正背對著他們說話呢，聽見靜，兩人一齊轉過來，并排負手而立。

　八個小的同時止步。

　弘歷噎了一下：“他好高！”

　大蛋哽住：“三哥怎麼這麼矮！”

　二三四小蛋滿眼羨慕：“頭發也好多！”

　弘晝咽著口水：“搜，斯特隆！”

　這跟他們之前那個武教習，完全不是一個量級啊！

　他們攢了一路的氣勢，“咻”的一下就泄完了。

　永玟小跑到兩人邊，距離越近、越被袞扎布的高大到震懾，他一聲不敢吭，拉住弘時的手往回跑。

　弘時一頭霧水地跟著他走，“這是怎麼了？”

　等弘時歸隊，幾個小的才覺有了點底氣，起膛面對袞扎布。

　他們換了一個眼神，派出口才最好的大蛋作為代表。

　“你就是新來的武教習？”

　這些都是烏希哈帶大的孩子，袞扎布之前就聽過不他們的事，屋及烏，看他們的眼神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慈。

　他躬見禮，“奴才袞扎布，見過幾位阿哥。”

　大蛋對他恭敬的態度很滿意，“免禮吧。”

　弘時聽了，不快道：“皇阿瑪已經下了賜婚旨意，自稱什麼‘奴才’，該他們你姐夫才是。”

　他剛說完，左右就被四蛋小蛋踩了一腳。

　大蛋避開“賜婚”“姐夫”的話題不談，問：“你有何本事能做我們的武教習？看你生得人高馬大的，總不會是中看不中用吧？”

　袞扎布抱拳回道：“騎馬、拳腳、捕獵馴、長兵短刃、行兵布陣，都會一些。”

　只會一些？那就是樣樣稀松咯？

　年天真的大蛋把袞扎布的自謙當了真。

　他眼珠一轉，決定直接祭出己方最強戰力，狠狠給袞扎布一個下馬威，“你與三哥是舊識，可知他如今已是京城水師中的兵王，不如趁此機會向他切磋討教一番，也讓我們看看你的本事。”

　這話不僅得到了其他兄弟的贊同，弘時也蠢蠢。

　他這五年可不是白練的，必定可以打敗袞扎布，一雪前恥。

　小阿哥們將弘時視為抗擊袞扎布最大的希，紛紛起拳頭給他鼓氣助威。

　“三哥上！”“三哥快打他！”“三叔威武！”

　在弟弟們的歡呼聲中，弘時斗志昂揚地上了。

　……又毫無懸念地敗了。

　見弘時被袞扎布摁在地上彈不得，邊上小阿哥們都是滿臉震驚。在他們的印象里，弘時就是最能打的，一個能打別的叔叔家三四個。結果在袞扎布手上，還走不了二十個回合。

　這人是什麼怪啊？！

　完了，徹底輸了。

　他們沒辦法給姐姐撐腰了。

　都是三哥的錯！

　袞扎布不明白，為何小阿哥們忽然都變得垂頭喪氣。不過他既然接下了教習之職，就會好好幫他們練，也是為烏希哈分擔教導弟晚輩之責。

　“我不知阿哥們先前練得如何，阿哥們就先繞校場跑圈吧，四阿哥五阿哥十圈，其余阿哥五圈，將子活開，讓我探探底。”

　八個小的在下人們驚訝的目中，乖乖排一列，邁開短，吭哧吭哧跑了起來。

　弘時都輸了，他們這小板，反抗不了袞扎布的！

　“等咱們練好了，學了他的本事，到時候他也老了，一定能打得過他！”大蛋跟兄弟們咬耳朵。

　他們剛跑完第三圈，一隊宮人抬著轎輦走近，“純安公主到！”

　“姐姐？”“姐姐來了！”

　“烏希哈，”袞扎布回頭，大步迎上隊伍，手握住抬轎的長桿，讓轎輦穩穩落地，“你怎麼來了。”

　“我在床上?????躺得都快發霉了，出來曬曬太。”烏希哈被青蘋扶著下轎，“給你們送些點心，布布，他們沒鬧你吧？”

　弘歷弘晝還好說，蛋蛋們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

　袞扎布走在側一步虛護著，“放心，他們都很乖。”

　見烏希哈出現，小阿哥們都不跑了，直接沖過來將圍住，把袞扎布開。

　“姑姑，你好了嗎？”永玟好久沒見烏希哈了，抱住的，“額娘不讓我去打攪您休息。”

　“咸蛋今天也在呢。”烏希哈侄子的頭，“姑姑沒事。”

　七個弟弟們也上來依次關心烏希哈的，完了之后，蛋蛋們開始告袞扎布的狀。

　“這個野蠻人打了三哥！”

　“他讓我們跑步，好多好多圈，他是想待我們！”

　“姐姐你說過我們是小天才，學那些沒用的文章已經浪費好多時間了，不能浪費時間跑步的！”

　然而烏希哈讓蛋蛋們失了，不僅沒跟他們同仇敵愾，還教育他們道：“你們以后不管是去辦差還是做實驗，都得有個好才行，過去是練得太了些。等再過幾天，姐姐也跟你們一起鍛煉。”

　烏希哈又轉向袞扎布，“布布，他們還小，得循序漸進著來。”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烏希哈看見站在邊上不吭聲的弘時，想起什麼，嚴肅囑咐袞扎布，“你可別現在給他們加太多力量訓練啊，三哥當年就是一直舉石鎖練力氣，后來就不怎麼長個子了。”

　弘時：……

　袞扎布同地看了一眼弘時，點頭，“好。”

　高這事，一對比真的是太殘酷了。

　永玟轉頭問，“未來姑父，如果我聽你的話練，以后能長得跟你一樣高嗎？”

　袞扎布當然知道能長多高多半取決于父母家族，但是永玟他“姑父”哎。

　他努力回憶自己小時候吃了什麼，做了什麼，對永玟承諾道：“我會盡我所能幫小阿哥長高的。”

　永玟深吸了口氣，看了一眼弘時，自覺繼續跑圈。

　蛋蛋們互相對視，看了一眼弘時，接著跟上跑圈。

　弘歷弘晝沒忍住，看了一眼——

　弘時吼道：“看什麼看！跑你們的去！”

　吼完，弘時懷著滿腔悲憤，也加跑圈隊伍。他要加倍訓練，總有一天，一定要讓袞扎布做自己的手下敗將！

　他們第四圈跑完，見烏希哈找了張椅子坐下，袞扎布還算老實，半蹲在烏希哈邊，形廓有兩個烏希哈那麼大。

　弟弟們稍稍放心，至看起來，烏希哈與袞扎布相識已久，并沒有勉強，絕不是外頭傳的什麼被迫蒙。

　第五圈跑完，他們看見烏希哈和袞扎布頭靠得極近，袞扎布不知說了什麼悄悄話，逗得烏希哈滿臉笑意，還拿袖子擋著，親手喂了他一塊點心。

　……那本來都是他們的點心！

　失寵？

　烏希哈是不是在四爺那兒失寵，他們不知道。

　他們只知道袞扎布來了，他們要在烏希哈這兒失寵了！

　年們迎著太奔跑，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烏希哈坐在場邊，欣地跟袞扎布慨：“這就是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