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侍立。

“這是怎麽了？”連明錦都看得出來荀澈不高興，俞菱心的自然更是清晰，“剛剛又出了什麽事麽？”

荀澈將手裏的茶盞放下：“你可有氣著了？”

俞菱心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與文家姐妹的那幾句口角：“你說文家兩位姑娘麽，不過都是小孩子罷了，我跟們置氣做什麽。”

雖然如今這個還是不到十四歲的小姑娘，但俞菱心上輩子過世之前已經整整為荀澈守寡十二年，是三十四歲才病故的。現在再麵對這些與年齡相仿的閨中，自然就會當做小孩子看待。

“不過，”俞菱心又想了想，還是問道，“想來你也聽說剛才發生的事了，我那樣回文家姑娘，是不是太強了？會不會耽誤你們的事？”

荀澈仔細看了看俞菱心，明麗秀的麵龐上確實隻有些詢問的神，並無什麽強忍的委屈怒氣，這才稍稍舒了一口氣：“不妨事。你回的很好，錦做的也很好。文家是該敲打一番了，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俞菱心不由微微蹙眉，荀澈的意思大概明白了一半，朱貴妃與承恩公府雖然是目前看來最大的敵人，但相對而言，文皇後這個想要坐收漁利的反而是荀澈目前最戒備的。這一點，之前就已經知道，所以才在對上文家姐妹的時候毫無客氣的打算。

但他這話裏頭好像還是帶出了點別的意思，疑地重複了一次那個詞：“你要的結果？”

荀澈角微揚：“對，從我回來的第二日起，就已經往明家安排了人，每日在文家姑娘麵前出些口風，大約便是‘皇後位尊貴，無可搖，們初來乍到，需要立威，還有錦驕縱，最好提前彈’等等不著四六的話。”

這個就完全出乎俞菱心的預料之外了，眼看簡直有些呆呆的驚住，荀澈又笑了笑：“這事錦城是知道的。我就是要讓他看看，文家若是有腦子，這些話聽了，也該分辨思索，行端踏正。若是真的就順著這些昏話糊塗下去，那將來若真遇見什麽人有心設計，被坑到連累一家一族，都不會自知。”

俞菱心聽到最後不由也笑了：“我真是頭一次見著，教唆挑撥人家姑娘，還能說的這樣理直氣壯、明正大的。”

荀澈不以為意：“我當然理直氣壯。前頭的算計，今日的反應，錦城也好，中宮也好，都應該好好看個清楚明白。我就是要下文家這層皮，讓皇後知道的家族、的本事，到底值得幾斤幾兩。退一步說，若是們了敲打，知道收斂，那也是保們文氏一族活命的正理。”頓一頓，眼中寒微閃，“不然的話，某些惡名，我是不怕再背一次的。”

俞菱心微微一凜，知道荀澈意下所指，是前世裏將沂侯府文家辣手滅門之事，一時神便也有些嚴肅起來。

荀澈又搖頭道：“如今暫時是不會到那一步，且等著看罷，早則明日，晚則後天，中宮會有所反應的。不過我也不能將此事就這樣放過了，居然敢欺負到我媳婦頭上！”

他前頭說的那樣嚴肅，俞菱心自然也是認真想起許多往事，以及如今朝廷格局等等，一本正經地順著荀澈的言語思路跟下去，猛然聽到這最後一句，剛要點點頭，才再度反應過來，他又不正經了！

“你這人……真是，”俞菱心不由氣道，“總說這樣的話。說起來我還沒問你呢，你到底是與明公子和明姑娘怎麽說的，剛才就在鏡湖水榭外頭沒幾步的地方了一聲……那什麽，我差點嚇死。”

“了什麽？”荀澈角一勾，“我不知道呀。”

這個“嫂”字在邊，卻有些說不出口。俞菱心臉上微熱，又張了張口，還是沒說出來：“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啊，現在我們也沒有什麽正經的關係，你卻總這樣隨口稱呼，這讓明家人怎麽看我？你到底與他們是怎麽說的？”

荀澈的笑意斂了大半，認真向：“我與錦城說，他們待你如我妻，就這一句。”

俞菱心忽然心裏猛地一酸，知道荀澈這一回不是玩笑了。

原本以為荀澈會與明家兄妹說，他喜歡，或者是他們二人已然有雲雲，以明家兄妹和荀澈之間的，自然會幫著他們的。

隻是這什麽意中人也好，有人也罷，一朝未曾禮，就還是有個未可知的變化在當中，這就是俞菱心不願意明錦如此稱呼的原因。不好意思隻是一方麵，從地位而論，文安侯府與俞家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他們的事到底能不能順利，心裏並沒有算。

若是真有個什麽意外變故，或是政治聯姻之類的不得已，這一聲表嫂的稱呼，也未必能當得起了。

但荀澈居然是以這樣簡單而鄭重的態度說給明錦城的，這就像上輩子的天旭二十二年秋天，荀澈眼看已經是針石無效、油盡燈枯的時候，他與明錦城單獨談過一次，曾經約聽見荀澈虛弱的聲音說：“……是我的妻子，請你務必，務必……”後頭就開始咳嗽，這句話沒有聽全，但從後來看晉國公府和明錦城兄妹對的照顧，也大概能知道荀澈說了什麽。

如今的形勢自然與當時不同，可荀澈就是要正式地告訴明家兄妹，不僅僅是他的“意中人”而已，一定會是他的妻子。

這話放在旁人上，或許隻是熱之時的甜言語，但荀澈是什麽樣的人，明家兄妹也很清楚。

他說得出，一定做得到。

俞菱心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滿心裏好像很酸，又好像很甜，滿滿的，讓頭都有些發堵。

“慧君。”荀澈起，上前牽了的手，輕輕歎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以來，我雖然慶幸，能再有這重來一回的機會，但每日沒有你在邊，我也度日如年。前幾日尤其浮躁些，但近幾日裏我卻又在想，前世裏我先拋下了你，你後來是不是也這樣獨守空房，日夜思念？”

俞菱心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想頭，那十二年的孀居日子自然也頃刻湧上心頭，同樣站了起來，仔細回想了片刻，終於按住滿心的五味雜陳，誠摯地回荀澈：“沒有啊。”

時仿佛凝固了一瞬，算無策的荀世子滿心的深款款就這樣卡在了他俊逸無雙的臉上。

俞菱心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後退，兩步到了門邊，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騙你的，傻瓜。”

說完便趕開了門，逃也似的就快步去了。

留下荀澈一個人，在暖閣裏猶自神微妙，半晌之後，他才緩緩瞇起了眼睛，邊也出了笑意。

而這個笑容讓這時剛剛過來的明錦城看著心裏就是一抖：“你小子又要出什麽餿主意了？”

第37章危言聳聽

且不論荀澈這頭到底又起了什麽心思,俞菱心回到鏡湖水榭的時候，心中的甜與歡喜都仍舊是滿滿盈盈,可在水榭左近等候的荀瀅與俞蕓心，便沒有那麽好的心緒了。

尤其是荀瀅今日幾乎是獨自支應了整場詩會，縱然再如何順溫和，還是顯出了幾分疲憊之。

而俞蕓心滿心想著俞菱心當麵開罪了皇後侄,到底後果會有多麽嚴重,哪裏還能踏實坐住，就是不敢在荀瀅麵前直接哭出來,臉上的神也跟要哭差不多了。Ψ思Ψ兔Ψ網Ψ

明錦是後來追著一起送俞菱心出來的，連忙過去安荀瀅：“瀅兒，是我說話久了,我該打。下一回詩會你隻管坐著,我來持！”

荀瀅倒也沒有多不愉之,瞧著明錦好似心緒恢複了些,反而放心，隻是笑笑：“你回頭補我兩盒好墨便是。”

俞蕓心那邊可就笑不出來了,尤其看著俞菱心神輕鬆愉悅，整個人更是煩躁不堪,連連抱怨俞菱心去的太久了。

俞菱心卻哪裏會在意,隨口應付了，便與明錦和荀瀅告別,才終於帶著丫鬟們前往二門等車回府不提。

待得到家,時辰還早,俞菱心和俞蕓心便直接去東籬居見老太太。畢竟到晉國公府那樣的人家去做客，俞老太太既是歡喜，也是掛懷，早早叮囑了回府之後要過來說話。

兩姐妹進東籬居的心自然也是截然不同的，俞菱心一路上除了時不時邊泛起不自知的甜笑意之外，也稍微仔細想了想有關荀家，明家，以及文皇後朱貴妃等等幾個家族之間的利益關係，到家下車的時候就有些分神。

而俞蕓心因著馬上要回家終於稍稍放鬆幾分，但多想想文家姑娘先前錦繡環珮，行傲慢的驕矜樣子，以及被俞菱心當麵諷刺掩麵而去的行，又越發的害怕起來，所以進東籬居的時候，小臉上已經滿是哭意了。

俞老太太正與蘇氏坐著說話，先前的那些齟齬事雖然俞菱心主要求揭過不提，但老太太對蘇氏還是自此就深深不喜，蘇氏隻能百般小心謹慎地討好，婆媳之間的關係很有些僵。

此刻見到丫鬟打了簾子，俞菱心與俞蕓心兩姐妹進門，一個笑盈盈，一個淚汪汪，俞老太太和蘇氏都很意外：“這是怎麽了？”

俞菱心這才留意到俞蕓心不隻是煩躁擔憂，而是眼淚真的掉下來了，猶豫了一下措辭，還沒開口，蘇氏那邊已經心疼地一把抱住俞蕓心：“蕓兒別哭，有娘在，怎麽了？跟娘說啊！”

俞蕓心撲進母親懷裏，哇的一聲哭的更厲害了，俞老太太也有些著急，去問俞菱心：“菱丫頭你來說，今天詩社出了什麽事麽？”

俞菱心連忙握著老太太的手寬：“沒什麽大事，前頭還行，後來有兩位姑娘說蕓兒書法不太好，還得練練，當著那許多人，語氣也不大好，蕓兒臉上有些掛不住。後來們又找尋明姑娘和我的不是，有幾句話便頂了頂，不是大事。”

俞老太太剛要再問，俞蕓心那邊已經稍微緩了緩，轉駁道：“才不是這樣簡單。老太太，那兩位文姑娘是皇後娘娘的親侄，人家說了我的書法也沒有什麽，可後來大姐姐頂撞人家的話才厲害，最後那兩位文姑娘是哭著走的！”

蘇氏立刻臉就白了，幾乎要站起來：“皇後娘娘的侄？老太太，這，這可不是小事啊！”

俞菱心倒是也能理解，以蘇氏和俞蕓心的見識而言，有如此反應很正常。隻不過要如何解釋如今荀家與明家對待皇後和沂侯府的態度，倒是有點微妙。

這邊一沉間，蘇氏越發的坐不住了：“老太太，咱們府上是不是應該立刻送禮給文家？還是，還是帶著孩子們過去登門道歉？皇後娘娘的侄，咱們哪裏能夠得罪……”

“你先別慌。”俞老太太心裏雖然也是一沉，麵上還是撐得住，尤其看著俞菱心的神這樣鎮定，就更覺得此事有蹊蹺，“天沒那麽容易塌下來。你先帶著蕓兒回去梳洗換個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