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個二房大姑娘滿肚子都是心眼兒，但總來講，還算是言語穩妥、照應場麵也說得過去，並不似二房那位三姑娘荀湘那樣眼皮子淺又事多，因此倒也沒有多對荀灩的不喜歡。

此刻問了一句也不過是做伯娘的麵上，雖然見荀二夫人臉不自然，但也沒太在意，隻以為是旅途勞頓加上掛念閨，隨口還寬了幾句也就罷了。

偏偏這個時候昌德伯夫人，也就是俞菱心的舅母、那位嫁到齊家的荀家大姑荀純回來了，還帶著兒齊珮，一方麵是過來探剛剛回到京城的母親荀老太太，另一方麵也說是過來要給兩日後的壽宴幫幫忙。

聽說荀灩沒有回來，昌德伯夫人這位做姑姑的比明華月更關心十分，仔仔細細問個不停。荀二夫人臉都綠了，當著明華月不想多說又不能不答，隻好一句一句勉強應對著。

偏生昌德伯夫人是真的很疼荀灩，聽的著急：“那可怎麽是好？現在呢？親家那邊有沒有信？”

荀二夫人簡直沒法子，恨不得踩大姑子一腳先按下這話題，幾乎是咬著牙含糊過去，又趕將話題往壽宴上頭引。

昌德伯夫人倒是也不一味傻的，看了荀二夫人兩回眼，終於察覺出可能有些問題，便順著話頭去問明華月，在荀老太太壽宴的事上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明華月聞言簡直要冷笑，有關這壽宴的事自從皇後下旨恩賞添彩，至有一個月時間了，先前昌德伯夫人怎麽不過來說要幫忙？

等幾乎都到了最後一日半了，萬事都已經齊備了倒好意思開口？

若是在旁人家裏，做嫂子的隨口含糊客氣一句也就過去了，明華月卻是個眼裏不沙子的，當即就是一笑：“大姑既然知道是後日的壽宴，今日才過來幫忙，時間也真是很足呢。不過還是先不勞了，我這邊有孩子們幫襯著也就差不多了。”

昌德伯夫人不由與荀二夫人互相看看，雖然沒說什麽，卻有些不大相信的樣子。明華月為晉國公府的嫡長，做了二十年的文安侯夫人，自然是十分能幹的。

隻是所謂的孩子們幫襯著，就是此刻邊的明錦與荀瀅麽？

因著荀家二房回府的時間太晚，俞菱心是已經在二房進門之前就已告辭回家，約定好轉日再來幫著做最後一次的盤查和清點，所以眾人都沒見到俞菱心，也完全沒想到還會有旁人再幫忙。

但明錦與荀瀅都在家務之事上沒有太過擅長，長輩們還是心知肚明的。

“要不，我將珮兒留下幫忙罷。”昌德伯夫人笑道，隨手指了指坐在自己邊的兒齊珮，“不是我誇口，我們家珮兒雖然學習持家理賬的時間不過大半年，但看賬可是一把好手。嫂子明日看看便知。”

“老大媳婦，剛好灩兒還沒回來，留下珮兒給你做個幫手，也能給妹妹們做個伴。”荀老太太也發話道，“珮兒多懂事多乖巧，你這個做舅母的還不知道嗎？”

明華月向婆婆，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珮兒想留下來給湘兒作伴也好。”

可不想接什麽稱讚齊珮的其他話，難不老太太還沒有熄了撮合荀澈與齊珮的念頭麽！

第75章齊珮

想到此,明華月甚至後悔沒將俞菱心留下來,好給老太太們看看什麽才是真正持家理賬的好手。

而齊珮麵上倒是平靜的很，聽著母親和外祖母這樣誇讚也沒有什麽害,俏麗麵孔微微含笑,滿是伯府嫡長的驕矜與自信：“大舅母若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便是。”

明華月自己子爽朗,對行事大方的姑娘原本是有幾分好的。一直以來,對於昌德伯夫人這位大姑子親近二房也不怎麽介意。以前總覺得,反正都是一家子,隻要不出大格兒，各自有些什麽小算盤也不在乎。

直到四個月以前,荀澈在老太太跟前請安的時候吃了由齊家送來的點心之後昏倒出事,還瘋魔一樣很是折騰了幾天。

雖說再後來說是查不出點心有什麽問題，且荀澈也好了，但作為母親的明華月實在是目驚心，自此對昌德伯府這四個字還是深惡痛絕。

不管老太太到底有多想撮合齊珮與荀澈的意思,昌德伯府後來又幾番努力彌補，明華月仍然看到齊家人便十分提防。至於俞菱心這個生母為齊氏的姑娘，則是因為與生母齊氏的翻臉以及與昌德伯府外家的疏遠,反而明華月多幾分約的好。

“確實都預備得差不多了。”明華月隨口應了一句,連什麽明日過去看看之類敷衍的話都懶得接。

荀老太太皺眉道：“那也珮兒過去看看罷。不是說姐妹們那邊也要辦個茶會？珮兒湘兒都可以去幫忙照應著些,家裏的事上也能多搭把手,你隻靠這倆孩子哪夠。”

明華月平平道：“也不隻是們,孩子們的詩社那邊也有別的姑娘來幫忙的。說起來珮兒你也認識的,便是你的表妹。”

“大舅母是說，俞家表妹？”齊珮頗有些意外，是參加過玲瓏文社的，也知道俞菱心有個所謂司社的名頭，幫著持些詩社文會的雜務。至於明錦與荀瀅跟俞菱心好，莫說親戚家裏知道，經過了朱家那場十分失敗卻大大有名的百花宴之後，更是京中人人都知道。

但在荀老太太壽宴這麽大的事上，俞菱心也會參與麽？

出於某一種本能，齊珮忽然有一種莫名的警覺浮上心頭。

很快的，幾乎就是在轉日的上午，的這種本能覺就得到了驗證。

因為就在轉天早膳之後，荀二夫人帶著齊珮與荀湘一同到了玉梨堂暖閣的時候，不止見到了俞菱心果然已經早早到了荀家，坐在荀瀅和明錦邊一起看賬，齊珮更是一眼掃見了這位貌的表妹耳邊，赫然垂著一對瑩潤碧綠的翡翠珠。

眾人自然是一番見禮寒暄的，即便明華月有些不耐煩，但麵子上的禮貌總是有。而齊珮幾乎在這短暫的客氣之中將所有的目都放在了俞菱心上逡巡檢視。

鬢邊的羊脂玉菱花，腕子上的珍珠串，發髻間的碧玉簪，樣樣都看似樣式簡潔，實則價值不菲，完全不似以前印象裏那個即便不算寒酸、卻也沒有任何出彩之的俞家表妹。

而更讓再度心頭一震的，就是俞菱心腰間佩的那一枚翡翠如意珠步，與耳邊的翡翠珠明顯都是一樣的做工與質地，大約就是那套有名的天水翠了……

荀二夫人因為與昌德伯夫人這個大姑子好，所以到齊家走頻繁，雖然與俞菱心幾乎沒怎麽正麵見過，但是對於齊家親戚的那些事倒是清楚得很。因而此時此地見到俞菱心，比齊珮還意外。

隻是忌憚著明華月素來格強，荀二夫人倒也不敢貿然失禮，客套話說完之後便含蓄地笑笑：“果然人不可貌相，以前倒沒聽說，俞姑娘這樣能幹。”

俞菱心為客人，邊又沒有自家長輩，這話就不好接，隻能同樣微笑：“您太過獎。”

荀湘坐在齊珮邊，同樣眼靈活的很，飛快掃視一回了俞菱心從頭到腳的裝扮，又側頭與齊珮耳語了一句。

荀二夫人其實也注意到了俞菱心上的首飾，很有些懷疑，便又笑道：“今次過來幫忙，實在辛苦你了。你在家的時候，是跟著誰學的看賬呀？”

“弟妹這些閑話回頭再問罷。”明華月直接口道，“孩子們正幫著我理單子，你這樣長輩問話，這手裏的筆是放下還是不放下，事耽擱還是不耽擱？真有什麽，等下吃茶的時候說罷。”

荀二夫人目微微閃，自家這位嫂子出高，家底厚，剛烈，人人皆知。就算是老太太也不敢正麵衝突太過，這個做弟妹更是見慣了明華月態度強。

隻不過這句話裏倒也出點意思，難不長房這是在相看俞菱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是俞家這個尚書府不過是個空名頭罷了，俞家如今的大老爺俞伯晟隻是四品工部長史，俞菱心自己的生母又是那個模樣，明華月怎麽能相看這麽個長媳呢。

“大伯母，”荀湘輕咳了一聲，主問道，“昨日看到四表哥也來接我們，他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說在書院到年底嗎？”

“因著幫忙老太太的壽宴，就他先回來了。”明華月在這件事上已經跟荀澈有了共識，也不準備荀淙之後再回茂林書院了。雖然荀澈在朱家搜府那天抓到了改裝的荀淙那事也有些人知道，但麵子上總是要有個借口的。

荀湘點點頭，卻又掃了俞菱心一眼。

俞菱心低頭運筆如飛，但聽著荀湘問話的語氣，便大致知道那位三姑娘是猜到哪裏去了。

畢竟，真以此時此刻的年齡而論，即將十四歲的比現年十五歲的荀淙還小，而從父親俞伯晟的位和俞家如今的地位上看，荀家真的與俞家聯姻的話，旁人大概也會覺得是相看小兒媳而非承爵的世子之妻。

齊珮這時候倒是安定些了，聽出了荀湘的意思，也順著又問了幾句荀淙讀書之類的家常話。明華月有一搭無一搭地敷衍了兩句，便有逐客的意思。

便在這時，外頭一陣腳步聲響，還夾雜著年輕男子的說話聲音，便見荀澈與荀淙兄弟二人一起過來了。

“母親，二嬸。”轉進暖閣便見到一屋子的人，荀澈和荀淙見禮之餘也有些意外。

荀湘和齊珮都站起一福，按著排行了堂兄表兄的稱呼。

明錦那邊卻直接笑道：“兩位表兄，我們就不見禮了，手裏的賬還算不完呢，您兩位有閑，多陪著表姐妹們說話罷。”

“皮是不是？”荀澈對著明錦，也像對著半個弟弟差不多，順手就彈了發髻一下，“我哪裏有閑了。”言罷又側頭示意了荀淙。

荀淙跟在荀澈邊，手裏拿著幾張單子，仍舊沒有往日裏說笑的輕鬆模樣，雖然也不至於像前幾日那樣一見到荀澈便全繃僵直的，但跟著哥哥邊辦事，還是十分謹慎順從。

此刻便直接規規矩矩地上前，將手裏的單子拿過去，兩張給母親，一張給荀瀅，還有兩張，幾乎可以算是恭恭敬敬地雙手遞給了俞菱心。

俞菱心接過來看了看，就又與賬冊上的品清單比對確認，隻是不經意抬頭間就又看到了齊珮的神十分複雜。

幾乎是順著齊珮的目，俞菱心先看了看一旁的荀淙，然後就再向荀澈。

荀澈正一目十行地翻看荀瀅剛寫的箋子，大約是覺到目的匯聚，也抬眼看了看俞菱心，角便是一勾。隨即轉向母親明華月，說起幾件前頭座次席麵安排預備等事，從頭到尾都沒向著二房的人以及齊珮多掃一眼。

此時荀二夫人與荀湘坐著就更尷尬了，隻好等明華月與荀澈談之中有個停頓，才能再話問道有沒有什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