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仲夏時節,白日里仿佛流火一般,一悶熱的氣息過了水晶珠簾,向著清涼的屋里涌來。
屋里靜悄悄的,只有一個不過十歲上下的小丫頭,手中執著一只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頭一點一點的,一點都沒有發現,自己側所在的紅木雕花大床上,一個小小的嬰孩兒正無奈地翻了一個,爬到床頭探著頭看了看屋角那座還未完全融化的冰山,再看看這丫頭手里的扇子,回頭便將自己的小子往綿綿的被里拱了拱,角微微撇,卻沒有哭。
阿元一直覺得,作為一個年人,哪怕是穿越到一個嬰兒的年人,為了有些冷,發出哭鬧的聲音,還是有些丟人的。
會為黑歷史。
就在阿元覺得暖和了些,準備繼續作為一個嬰兒吃了睡睡了吃的時候,便聽門口水晶簾子嘩啦啦地一響,便有一名頭上著一只赤金點翠如意步搖的俏麗丫頭匆匆地進了屋,見那丫頭竟然自己睡著了,臉上便出了怒意,再見到屋角的冰山,竟是冷笑了一聲,只過去先看了床上的阿元一眼,見閉目似乎正在睡,這才回,一把將那丫頭的團扇抓過來往地上一丟。
那小丫頭猛地醒了,之后見到這丫頭,臉上出了畏懼的表,飛快地起磕磕絆絆地道,“明珠姐……”后頭想要辯白的話,卻明珠一把捂住,拖著出了屋子,方才松開。
“什麼?!”出了屋子,明珠方才低聲呵斥道,“驚擾了大姑娘,你能擔待的起?!”見那小丫頭訥訥說不出話來,只冷笑道,“娘娘疼惜你們年紀小,并不使喚你們,我瞧著竟是縱的你們眼大心空,連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見小丫頭眼眶紅了要辯白,便冷冷地說道,“大姑娘這才百日剛過,誰你用冰山的?!壞了姑娘的子骨,你也賠得起?!”
“姐姐別與娘娘說,”知道自己這一次是犯了大錯,這小丫頭急忙哀求道,“別攆我出去。”
是府里的家奴所出之,因年紀小會來事兒,因此方才在府里的王妃娘娘產下了大姑娘后,托關系進來。大概是因這府中的主人肅王夫妻連生四子方才得了這一的緣故,肅王與肅王妃對這一極,連著大姑娘院子里的下人也跟著益,活兒也輕省,平日里賞錢也多,況府里的幾位爺來看妹妹,總是見們有得力之隨手就賞,外頭的人羨慕著進不來,自然不愿意出去。
“到了如今,你竟然還想著自己?”明珠微微提高了上門,只恨得不行,側頭了兩口氣,冷笑道,“我說了這麼多,你統未說句大姑娘如何。況大姑娘屋里就你一個,你就敢睡覺,若是姑娘跌下來,或是有個磕,你一家子老小的命都不夠陪!”有些嚴厲地說完,便冷淡地說道,“你不適合在這院里待了,收拾收拾就出去,就說是我的話,你回家!”
“明珠姐姐!”明珠是肅王妃邊最得寵的丫頭之一,又幫襯著王妃管家,在府里頗有說一不二的意思,此時見明珠要攆自己,這小丫頭只駭的不行,哭著就要拉明珠的袖子。
“出去吧!”明珠的聲音寒冷地說道。
“這是在做什麼?”就見那小丫頭噗通跪在了明珠的面前,見后者的臉上完全沒有容之,臉上出了絕之時,便聽到一聲有些虛弱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了過來,明珠一轉頭,就見門口,正有幾個眉清目秀的小廝簇擁著一名形單薄的白年緩緩地過來,急忙上前福了福,恭聲道,“給大爺請安。”見這年的俊秀的臉上帶著病態的蒼白,這樣的大熱天竟是半分汗都未流,便擔憂地說道,“大爺才病好,如何又出來?王妃娘娘知道,只怕又要擔憂了。”
“總是憋在屋里頭,子都要悶壞了。”這年微微一笑,溫聲道,“前一陣子我上不好,恐妹妹過了病氣,如今好了,自然要來見見,不然忘了我,豈不是辜負了前兒個我專門給提的詩句?”
“大爺。”想到之前那滿府都在笑的詩,明珠的臉上便出了無奈的表。
詩是好詩,連肅王與肅王妃都贊的,不過把大姑娘那“圓潤”的“貌”這樣生地表達出來,真的沒有問題?
若不是知道大姑娘不過三個月,當日明珠在看到大姑娘拱著小子轉頭對著墻壁的模樣,都覺得竟是惱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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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年想到那時的場面,只輕輕地笑了兩聲,之后側過頭去咳了一聲,這才在明珠擔憂的目中將有些明的手指豎在間,清的眼睛中流出一笑意道,“別與旁人說。”
這樣溫潤清的年,可惜了的。
想到他的經歷,明珠的心里微微一嘆,然而卻只低聲道,“娘娘最心疼大爺,大爺也別王爺與娘娘掛心。”
“好。”年出人意料地好說話,只偏頭一笑,便見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頭呆呆地看著自己,竟是被驚艷了的樣子,也不覺沖撞,只含笑道,“這丫頭是怎麼回事?”
明珠微微猶豫,到底將這丫頭犯下的過錯說了,便見那丫頭立時撲上來就要抱年的,被眼疾手快的小廝給踹到一旁,還在哭著想要爬過來,哭著喊道,“大爺,大爺!明珠姐姐是在騙人!奴婢最忠心不過,哪里敢做這樣的事兒!明明是明珠姐姐……”
“你!”眼見這丫頭竟然敢污蔑自己,明珠只氣得臉上發白。
“且進去看看,萬事便知。”年的眼中微微一沉,只匆匆進來屋子,迎頭就見墻角的冰山還未化盡,見那外頭探頭看過來的小丫頭畏懼地了脖子,只面上不聲地說道,“竟然還敢撒謊,這便是大事了,明珠!”他在明珠恭敬的表中揚聲說道,“傳我的話出去,這家人連主子都敢哄騙,以后未必不敢做其他大事,連同他們家在府里的姻親,一并攆出去!”
“再有,”這年的臉上出了淡淡的笑意,溫聲道,“母親寬泛,下頭多有油水,吃著王府的,卻怠慢我的妹妹,這是哪里的規矩呢?”他出修長的手,細細地看著,溫地說道,“除了們上的裳,別的都是府里的,給我看好了,一件都不許們帶出去,嗯?!”
明珠心中一寒,抬頭便見到這年清如水的目,只覺得肺腑間一片涼氣,低聲應了,這才出去喚人拖這被嚇得呆滯的丫頭下去置。
阿元一開始便趴在被子里聽,待明珠走了,自己的子一,被一雙散發著淡淡涼意的手抱起,這才張開了眼,便見自己的對面,一張俊秀的年的臉正對著自己微微一笑,知道他方才是在為自己張目,心中便是一暖,然而想到這年居然用詩來打趣自己,想到什麼“蓮藕”一類生地比喻了自己小的詩詞,心里就是一怒,哼哼唧唧地轉頭,做出了一副生氣的表。
“妹妹不喜歡大哥麼?”見小小的嬰孩兒一臉憤恨,年只覺得新奇,畢竟當初弟弟們出生的時候,自己年紀也很小,哪里記得什麼呢?他素來孤僻些,又常閉門讀書,也知道歷史上有許多早慧的孩,并不覺得妹妹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只覺得心生歡喜,忍不住湊過來用薄薄的了妹妹的額頭,含笑說道,“怎麼辦呢?大哥最喜歡妹妹了。”見小嬰孩兒長大了眼睛,便笑瞇瞇地說道,“妹妹要最喜歡大哥才行,對不對?”
竟然輕薄自己!阿元怒了,蹬著小腳,咿咿呀呀地了起來。
“這是同意了麼?”年哪里對妹妹這點憤怒放在眼里呢?只笑瞇瞇地曲解了阿元的意思,這才將抱進懷里笑道,“這樣的喜事,很應該告訴母親,大哥帶你去見母親好不好?”說完,對阿元的掙扎只當未見,心滿意足地托著心的妹妹的小屁,一路在小廝的簇擁下沿著蔭涼的小路往府中最奢華富麗的大院而去,待進了門,止住了想要通傳的丫頭,這年便一路向著肅王妃理事的正堂而去,還未進屋,便聽得里頭傳來了一個有些擔憂的聲音道。
“娘娘,宮里這樣的旨意,豈不是咱們為難?”
“王爺說也說過,求也求過,”便有一個清亮中帶著幾分哀愁的聲傳來,嘆氣道,“可是母后的脾氣也倔強的很,圣人以仁孝治天下,誰能爭得過母后呢?”
“要奴婢說,太后也太……”后頭的話那里頭的婆子含糊了過去,阿元在了躲在門外的年的懷里,努力地聽著,這才聽到那婆子小聲說道,“一母同胞的四兄弟,為何越過了大爺,卻二爺承了肅王世子的爵位?這豈不是在離間兄弟之?日后,大爺與二爺之間,該如何相?”
大哥的世子爵位沒了?
阿元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向著這年看去,就見他斂目不語,臉上,出了淡淡的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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