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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面的男朋友》 第35章 冷沁淡香

衛敬近來總覺得國師大人有些不對勁。

譬如,以往并不重口腹之的大人如今每每用晚膳時,便要多幾道菜,而他以往的口味分明是偏清淡一些,但近來的飲食卻明顯總有那麼幾道重辣的。

譬如,大人手里常常翻看的書卷,也與尋常的書卷有所不同,衛敬有時走進書房里向其稟報一些事時,偶爾小心抬眼,便看清了那與尋常書卷并不相同的書封,那樣的印刷技藝,放眼這整個大周朝,還未能有人能做到。

再譬如大人書房中總是莫名出現在那向來空著的青瓷花瓶里的花枝。

有時是一枝菖蘭,有時是一枝紅山茶,有時是一枝蕙蘭……甚至還有一些衛敬不上名字的花。

每每出現,卻都只是單獨一枝。

在國師府里,衛敬不是守在主院外,便是守在衛韞的房門外,他也從未見過這樣的花枝是何時擺在那兒的。

他分明,也從未見衛韞拿著那些花枝進屋。

但……那些花枝又是何時出現的?衛敬心中縱有千般疑問,也總是不敢輕易出口。

心里裝著事,衛敬站在書房門外,不經意地抬眼時,便見不遠有一抹茶影正往這邊走來。

是南平侯府世子,齊霽。

衛敬當即偏頭,對門道:“大人,世子爺來了。”

當齊霽走進書房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他那花瓶里的一抹亮

他像是看到了什麼稀罕件似的,當即走了過去,嘖嘖出聲,“延塵兄,你何時轉了?就你這沉悶慣了的書房里,竟還多添了這一枝春?”

衛韞抬眼,瞥見他手的作,他眉頭一皺,嗓音微冷,“不要。”

齊霽的手下意識地頓了一下,倒真有點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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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延塵你竟這般小氣?”齊霽偏頭看他。

“有事?”衛韞眉心,聲音里流出幾分疲態。

齊霽一見他這副模樣,神便陡然多了幾分正經,他道,“你這幾日忙得不可開,此次還被信王拉下了水,陛下那邊,你可有打算?”

衛韞聞言,扯了一下角,眼底緒很淡,幾乎沒什麼波瀾,“要什麼打算?只要我什麼都不做,什麼火便都燒不到我上。”

齊霽聽了他的這句話后,卻忽然道:“可你真的……會什麼也不做?”

像是聽出了他這話里的幾分深意,衛韞定定地著他,“你想說什麼?”

齊霽掀了掀,“沒什麼。”

像是始終被一種莫名的香甜氣息縈繞著,齊霽多嗅了嗅,最終目定在了衛韞書案上的一只打開的紙盒上。

他當即走了過去。

在看見里面的心糖時,他那雙眼睛一亮,直接手。

衛韞瞧見他的作,直接揮開了他的手,并將盒子迅速合上。???

齊霽被他一系列的作給弄得一愣一愣的。

“衛延塵你是怎麼回事?連塊糖都不給我吃?”他咬牙,拍了一下書案,“再說了,你不是不喜歡吃這些麼?正好,我替你都解決了!”

說著,他便又出了手。

“不必。”衛韞再一次毫不留地打開他的手,并把盒子往里側挪了挪。

“……”

齊霽瞪著他,“衛延塵你這麼做合適嗎?!”

“你可還當我是你的摯友?”

衛韞搖頭,“未曾。”

“那你把我當什麼了?!”齊霽氣得叉腰。

“救命恩人。”

衛韞抬眼,看向他時,一字一頓,聲音里莫名帶著幾分惡劣的調侃。

“……”齊霽被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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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見他那副模樣,衛韞像是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便在齊霽再一次亮起來的目中,他打開了盒子,從中取出了……一塊糖。

“就一塊?”齊霽的目忽然黯淡。

“怎麼?不想要了?”

衛韞作勢要將那塊糖重新放回盒子里。

而齊霽瞧見他的作,便連忙擺手,“本世子可沒說不要!”

然后他便迅速手,從衛韞的手里搶來了那塊心糖,喂進了自己的里。

大周朝可沒有這樣的糖。

自從上一回齊霽在衛韞這里吃過一塊之后,便再也沒有找到這樣的糖。

說起來,這可真是一種令人流連的味道。

然而幸福總是短暫的,一塊吃完,齊霽又盯上了衛韞手邊的盒子。

“……”

衛韞索直接將盒子鎖進了書案旁的匣子里。

眼睜睜地看著衛韞的這些舉,齊霽又一次咬了咬牙,“衛延塵,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竟是這般摳門之人?”

“世子若是無事,還是盡早回去的好。”

衛韞站起來,漫不經心地磨了墨,拿了筆,在鋪展的宣紙上落下幾筆。

齊霽一揮寬袖,轉便走。

但當他快要走到門口時,卻忽然停頓了。

方才還忿忿不平地神驟然平靜下來,甚至變得有些莫名地復雜。

忽的,他開了口:“衛延塵,你做這個國師,究竟是為國,是為陛下,還是為了你自己?”

他回頭,看向站在書案后,穿著一紺青繡銀紋長袍的衛韞,“兩年步步為營,你來郢都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縱然齊霽向來沒有什麼朝堂的心思,但他除了是郢都人盡皆知的閑散世子之外,也是天下聞名的才子。

他無心朝堂,卻并不代表他不清楚朝堂之間的無聲爭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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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路風雨之外,但他的心,卻猶如明鏡。

即便他當年確實是救了衛韞,但至今,他都全然不清楚衛韞的來歷,更不知道他來郢都,朝堂,究竟是為什麼。

或許,齊霽心里早已有了一個猜測,但,他并不愿去深想。

但見衛韞那雙深沉的眼,齊霽笑了一聲,未待他答,便道:也罷,正如你所說,有些事,我不知道,才是最好。“”

即便有時,他也會忍不住想要深究,但一見衛韞,他卻又歇了心思。

齊霽搖搖頭,轉便走。

而衛韞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那雙眼睛里多了幾分晦暗的影子。

若他猜得不錯。

齊霽應該是一早便看了他當初為引啟和帝而刻意設的局。

但……他卻始終只字未提。

對于這位南平世子,衛韞心中始終裹纏著許多復雜的緒,有念,亦有幾分愧疚。

他深知齊霽已將他視作知己好友。

但衛韞……卻始終無法對其徹底坦自己的許多事

過去的那許多年,他幾乎是踩著無數的白骨,從地獄里爬出來的。

他的過去,充斥著太多不可言說的腥淬煉。

兩年多前,若非是齊霽救下他,或許他衛韞便不會再有活著的機會。

衛韞永遠記得他的恩

但他如今走的每一步,皆是行走在刀尖刃之上,若是一步錯,便是步步錯,且再無復盤的可能。

他一向無所謂,畢竟,他向來孤一人,也再無家族可以牽連問罪。

若是死了,便是死了。

來時一人,去時也是一人。

而齊霽卻不一樣。

他是南平侯府的世子,即便不仕,也會有極為明的一生。

衛韞沒有理由,讓他牽涉其中。

他知齊霽聰慧,于是許多的事,他只能選擇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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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于齊霽而言,應是最好的保護。

一時間,衛韞手里握著筆,站在那兒,久久未

心里忽然沉重了許多,得他眉心輕蹙。

他閉了閉眼,再抬眼時,卻瞧見了那只被放置在那邊紫檀木的圓桌上的青瓷花瓶里,的那枝花。

驀地,

他忽然失神。

那麼呢?

若是有朝一日,他行差踏錯,那麼又當如何?

將那放在匣子里的紙盒子取出來,衛韞拿了一塊糖,喂進里。

這些天,他似乎越來越習慣這糖的甜。

下午的時候,謝桃考完了測驗,蔫噠噠地回到了家。

“怎麼這副神?”衛韞放下手里的書,問

謝桃撐著下,有氣無力,“被數學卷子折磨到快哭了……”

這次測驗的數學卷子真的特別難,謝桃今天下午答題的時候,一陣抓耳撓腮,簡直艱難。

“聽說是隔壁程遠高中的老師出的卷子,”

謝桃嘆了一口氣,“真不愧是程遠,出的考題真的很變態,還能扯到了理題上去!”

因為這些天讀了許多謝桃傳送過來的書,衛韞對所在的那個世界也有了許多了解。

口中的高中,他也自然知道。

但是理……他卻是還不甚清楚。

謝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那雙眼睛亮起來,歪著頭著手機屏幕里的衛韞,“你知道理嗎?”

見衛韞搖頭,得意地一笑,“看吧?還總嫌我笨,我告訴你哦,理真是的這世上最恐怖的學科!我覺得你要是學理,說不定還不如我呢!”

畢竟是個古代人,現代那麼多發達的科技就已經足夠令他嘆為觀止了。

要是學起理,怕是也比學得艱難多了。

“與我相較,你竟還引以為傲?”衛韞淡淡道。

“……”

也是,竟然和一個古代人比理,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何況……也只是一個文科生。

謝桃干笑了一聲,然后說,“不跟你說了哦,我要繼續復習了,明天還要考試。”

兩人通話結束后,衛韞看著手上已經恢復原狀的銅佩片刻,而后便在衛敬在門外的提醒聲中,站起來,將銅佩隨手塞進襟里,而后便走出書房。

他還需往宮一趟。

待衛韞再回國師府時,夜幕已經降臨。

在浴房里沐浴時,他靠在浴池邊緣,靜默地閉著眼,心里思索著今日占星閣中的事

后來他終于起,帶起水聲泠泠。

當他拿起被他之前隨手扔在塌上的單薄袍時,卻牽了銅佩的穗子。

于是剎那間,銅佩移了位,在了他袍的一角。

衛韞瞳孔微手時卻已經來不及。

他的袍就在他眼前轉瞬消失,而銅佩應聲掉落在了地上。

“……”

衛韞的臉變得有點不大好。

他方才拾起那枚銅佩時,便見其間星盤微閃,幕乍現。

謝桃抱著一件忽然掉在腦袋上的服,明明想說些什麼,但在看見手機屏幕里的衛韞時,卻口微張,杏眼瞪大,整個人都呆住了。

手機屏幕里的年輕公子披散著潤的烏發,白皙無暇的面龐上還著幾分水,在屏幕里只能看到他的上半,但那也是不著寸縷的上半

謝桃甚至還看見了水珠順著他的脖頸一直往下……往下落無痕。

“啊啊啊!!!”

謝桃一張臉驀地燙紅,手一,手機直接落下來打在了的臉上。

吃痛一聲,然后手忙腳地切斷了視頻通話。

謝桃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被子里,連帶著那件袍也被塞進了的被窩,起來,鼻尖卻到了那件袍的角,一抹冷沁的淡香襲來,閉著雙眼,腦海里卻不控制地回放起了剛剛那不得了的畫面。

啊啊啊啊!!

在床上翻來覆去。

而此刻的衛韞手里握著那枚銅佩,站在浴池邊,耳廓已經徹底紅

半晌,他咬牙:

“衛敬!”

“大人?”衛敬聽著他語氣似乎有些不太對,答話時聲音里便帶了幾分小心翼翼。

衛韞著那枚銅佩,此刻在水汽彌漫的浴池邊,他那張冷白的面龐竟也添上了一罕見的紅暈:

“替我……取一件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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