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完后莉莉平復了一下心跳，立刻開始授課，講述如何讓肢語言與音樂更加充分地結合。

　溫時視線一直沒有移開過，眼中突然聚了，似乎有所發現。

　到阮老師課的時候，溫時一反常態地認真，似乎眼睛都不舍得眨，從頭端坐到尾。

　快到下課的時候，溫時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昨天逃過的一劫推遲到了現在上演。

　阮老師問了三個問題，他一問三不知，榮被扣了五分。

　阮老師只給了幾秒鐘回答，立刻拋出下一個問題，旁邊人就算想提醒都做不到。

　不久前還被溫時認真上課神折服的宋炎詫異：“大佬，你真的有在認真聽講嗎？”

　其中一個問題上課時阮老師是講過的，顯然溫時那份專注并不是針對教學容。

　下課后，阮老師照例準時走出教室，溫時正要開口，忽然偏過頭。

　火車上時那種被窺視的覺又來了。

　惡意的、像是要死死黏在自己上一樣的打量，讓他了眉頭。

　大部分玩家都在往外走，一時不好確定究竟是誰對他懷有敵意，這甚至已經超出了敵意的范圍，在朝著殺意靠攏。

　亞爾林對殺意的知一向強烈，同樣覺到了。可惜最后一堂課完畢，為了搶到廉價菜人一窩蜂涌出去，無法實現準確定位。

　等學員都走完了，溫時才說：“不是莉莉。”

　宋炎：“因為跳舞嗎？”

　在陸地直立行走都會疼痛的人魚，熱舞蹈的概率不大。

　溫時搖頭：“力量強大的人魚應該早就克服了這個問題。”

　他們甚至還發展了一個臨淵食品加工廠，智商和力不能代原始數值考量。

　“不過有些東西是很難改變的……”溫時神多了一凝重：“三個導師都有拿保溫杯，莉莉跳完舞后直接開始講課，全程沒喝水。祁老師總共喝了兩口水，阮老師五口。”

　魚類水是刻在基因里的需求，再怎麼進化也不能徹底磨滅。

　后兩個不好區分，阮老師上的是大課，時間要長一倍，還要算上中間的課間休息。

　這種選擇題用全知答案，反噬會非常嚴重，計元知沒有施展【信息全知者】的技能：“保溫杯是突破口，里面裝的是什麼，可以幫助我們進一步確認。”

　溫時沒接話。

　去導師保溫杯的風險太高，為此涉險不太劃算。

　“蒙一個吧。”末了他說。

　風險和收益不持平的況下，計元知觀點一致，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錯了就錯了。

　·

　學院食堂和普通院校差不多，菜品多樣，便宜的菜每天賣完不補。

　每次特招生一學，這些廉價菜更是供不應求。

　一個汗涔涔的玩家出來，手上拎了好幾份飯，他嫌棄地著擁中上濺到的湯：“又貴又難吃，排隊打飯做什麼？”

　一頓又不會死。

　這是一個堪稱黃金搭檔的三人組，技能非常適配，幾乎每次都是組隊下本。

　“正常吃飯有利于健康，”隊長一語雙關道，“生病的家禽總是被優先宰殺。”

　顯然，他也推測出了虛弱會被夜晚游在宿舍樓的怪優先捕食。

　同隊伍的生接過飯，幫腔道：“隊長說得沒錯，發校園卡還限額，其中多蘊藏有死亡規則。”

　這三人是六誡的核心員，隊長就是第六誡的會長。他們在發現溫時也在列車上后，立刻使用了易容道。

　生說：“易容道很燒錢的，我都有些心疼。”

　第六誡這些年發展的不溫不火，世相當低調，他們要殺溫時，不是因為仇怨，而是利益。

　生看向清秀外貌的年輕人，撇撇：“隊長，你總說殺了裴溫韋有好，但這好也抵不上積分消耗吧。”

　“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句話讓兩名員同時一愣。

　能為前十大公會的負責人都不簡單，第六誡會長實力要弱一些，但推理能力相當強，他早就得出了和歷南一樣的結論：新一掉落鑰匙的副本和裴溫韋有著很強的關聯。

　“我本來只是約有一個懷疑，直到不久前歷南組隊和裴溫韋下了一個本。”

　歷南無利不起早，肯定是想借機驗證什麼。

　還有虞星洲，能讓兩大會長同時下本，只有一種可能：鑰匙。

　“這些年來，刷出鑰匙的副本越來越，其中還基本是重復的老幾枚，”隊長目沉，“只有一種可能，新一真正含鑰匙的副本沒有上線。”

　所以過去兩年，他們一直在蟄伏。

　但近來無論是暗還是明面上的氣氛，都不同了，不久前他收到線報，第四誡的會長在【婦保健院】的副本里刷出了鑰匙。

　這還僅僅是他知道的，暗估計收集到鑰匙的恐怕還有不。

　所有一切的起點都可以追溯到3S副本被發后。

　“而且新一含有鑰匙的副本多半和【醫院】有關，游戲商城售賣的場景里，從前含有醫院元素的場景有八十四種，近期暗中下架了三十余種，應該是防止玩家刷本。”

　場景是游戲為了薅玩家羊專門上線的功能，溫時原本就準備聽從計元知的建議，購買含怪談元素的場景誆裴鴻信進去。

　而六誡會長一直在關注各個主題的場景數量，用以關鍵時刻做反向印證。

　不給他們任何消化信息的時間，隊長直接說出自己知道的：“殺了鑰匙持有者，可以回收對方的鑰匙。”

　兩名隊員面上的震驚本無法收住，眾所周知，玩家一死，所有東西清零。

　“我曾經害死過一名玩家，背包自出現一把鑰匙。”

　生膛劇烈起伏，能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裴溫韋才下過幾次副本，有鑰匙的可能應該……”

　“有沒有鑰匙另說。”隊長角勾起：“作為核心副本發者，他上肯定有【世界碎片】，同樣是可回收之。”

　其他兩名員并不了解【世界碎片】的，為十大組織的會長后，代號里會有游戲認證的金標，連帶著游戲會告知他們一部分普通玩家接不到的。

　“假如能事，我會補償你們各三萬積分，”隊長直言不諱，“十誡的會長都擁有一些游戲開放的特權，同等況下，鑰匙或者碎片肯定會落到我手里。”

　他直接說明計劃：“之后我會使用【王后牌盒】，筱筱你負責讓他做出錯誤判斷。”

　【國王牌盒】可以刷新支線任務，【王后牌盒】則是會拔高任務難度等級。

　隊長專門研究過裴溫韋的行事風格，對方肯定會去競爭課代表。

　任務強調跟對老師很重要，如果他跟錯了，本來就拔高的任務難度會更上一層樓，在S級別的副本里，這是致命的。

　生的技能則是【南轅北轍】，可以讓目標在做不確定的抉擇時，最終選擇錯誤的一方。

　有些不確定問：“能行嗎？”

　隊長點頭：“拔高難度的一刻，就已經和死因產生了必然因果，鑰匙最后肯定會被回收到我們這里。”

　就他觀察，除了莉莉，現有信息本無法明確另外兩名導師哪一個更安全。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們的一切都是在暗中作，不需要直接面，有效避開了和計元知剛。縱使失敗，亦能全而退。

　隊長突然停下說話，生看過去，原來是裴溫韋等人正來食堂吃飯。

　這會兒不像剛下課時，過度的窺視肯定會被發現，幾人步履從容地從噴泉旁邊走向宿舍樓，拉開一段距離后，生才鎖定目標，施展技能【南轅北轍】。

　功后的面倏地變蒼白，詛咒系的技能除非借助載，都很傷。

　避免被注意到異常，加快步伐往回走。

　剛在食堂坐下的溫時莫名打了個寒，明明不是變，卻有一種炸的沖。

　打飯回來的簡清嶸注意到他的異常，投去詢問的眼神。

　溫時總結為：“間接第六發作。”

　玩家都有過某個瞬間產生不祥預的經歷，這種預往往還靈。

　他忘了夾菜，咽下一口白飯，看來這兩天得格外留心。

　下午有一堂思修課，是明珠學院見的非專業課，授課老師還算親善，課間不玩家趁機裝作迷妹迷弟們過去旁敲側擊打聽消息。

　“我好崇拜阮導師。”

　“明明莉莉導師更厲害。”

　諸如此類相互打配合的不，現在去臺上的，都是有意向做課代表任務的玩家，嘗試從授課老師口中套報。

　出乎意料，亞爾林也上臺了。

　等溫時注意到的時候，他靠著那副黑框眼鏡，完地融在玩家群中。

　一直到下一堂課快開始，圍著授課老師的玩家才散去。

　亞爾林一回來，溫時從他畔若有若無的笑意中再次生出炸的覺，喊了聲哥。

　亞爾林不太習慣戴眼鏡，忍住要取下來的別扭說：“打聽一下校園的布局罷了，一個人去作戰，總得有地圖。”

　他把胳膊往桌邊一搭，順帶提了一從前參加過某場戰役，又扯到了地形優勢，功偏移了重點。

　兩節課結束，出樓棟時，幾乎每一間教室都能看到人。

　為了爭取到音樂會的表演資格，老學員們在加排練節目，一旦選上，不但能加學分，還能畢業后優先獲得出道資格。

　眼看溫時每路過一個教室，目都會停留一瞬，亞爾林承諾：“小弟，我一定會讓你逐夢功的。”

　溫時地重重點頭：“謝謝大哥。”

　計元知眼鏡從拔的鼻梁上微微下去一些。

　……倒也不必如此兄友弟恭。

　“我去圖書館轉轉。”出教學樓后，亞爾林開口道，“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文化。”

　白天圖書館相對安全，距離閉館還有好幾個小時，唯一麻煩的是要有學生證。

　亞爾林對此不以為意，他想進去，自然有辦法進。

　簡清嶸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眼神和說話卻都只面對溫時：“有通訊工，方便他和你聯絡。”

　溫時點了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

　簡清嶸輕聲做著拉踩：“那只章魚經常給你添麻煩，我想要做一些補救。”

　溫時避免了陷阱問題，和他一道并肩朝宿舍樓走去。

　回去后，溫時先去水房沖了個涼水澡，他總覺得今天下午腦子不是太清醒，出來后也是一種說不清的渾渾噩噩。

　“祁老師還是阮老師。”眼看面板上挑選時間的數字在不斷減，溫時一時拿不定主意。

　以他的幸運值，盲選的話，大概率也能命中，只是心中總有些不安。

　快十點的時候，亞爾林還沒有回來。

　溫時有些擔心，打了通電話過去。

　“我剛出來。”

　電話那邊傳來風的呼嘯聲，可見對方確實在圖書館，只有那附近有強烈的風。

　溫時聞言放下心來。

　又過去四十分鐘，計元知已經上床休息，提醒他記得鎖門。

　亞爾林不知道被什麼事耽擱了，依舊沒回來。溫時正要第二次打電話詢問，不料手機先一步震。

　“是我。”亞爾林道，“稍后我有點事忙，暫時不要給我打電話。”

　溫時下意識追問他在干什麼。

　“幫你確定一下導師份。”亞爾林淡淡道：“小弟，我自小運氣不好，不喜歡做選擇題，我也不會讓你做選擇題。”

　教師宿舍樓外，一道頎長的影完和黑夜融合，亞爾林摘下黑框眼鏡，恢復了往日里的強勢。

　“我從圖書館保安口中確定了那兩名導師的住，”亞爾林抬頭著只有個別燈還亮著的寢室樓，“順便重新確認了一下人魚的文明，其實很簡單……”

　他平淡地著偶爾從窗邊經過的黑影，“睡完后看對方有沒有食人的癖好就知道了。”

　溫時的聲音頭一次出現慌：“大哥，你冷靜，你……”

　“你我愿的事，人魚不是在到找人發？”亞爾林微涼的目中出危險，“另一個吃人魚的，多也沾染了點人魚的習，不知道我會挑中哪一個。”

　“大哥……”

　“哥喜歡皮白的，清的白搭配上利牙中斷斷續續滲出的息，加倍味，你說對嗎？”

　實際他心中幾乎已經了然，白天上課時，有一個人看待學員們完全是獵人的目，一只恐怖的野正在尋找|媾目標。而那種有侵略的、不安分的眼神，不該出現在校園這片凈土上。

　亞爾林的指腹從一旁糙的樹皮上蹭過，功吸引一個有理智的瘋子，可比打贏一場戰役容易許多。

　正如他所說，你我愿的事，就看最后誰死在誰手上。

　&寢室。

　溫時：“但人魚|配后會……”

　嘟嘟嘟——

　電話那頭只剩下一陣忙音。

　溫時失神地說完剩下半句話：“……但人魚|配后是會產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