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飯店里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顧唯一與邰家的司機分別扶著醉醺醺的邰叔叔和邰子禹出了來,將他們塞進了車里。
“顧小姐,我送你回去吧。”司機對顧唯一說。
“不用了,我打車去醫院就好。”顧唯一勉強笑笑。
送走了邰叔叔與邰子禹,顧唯一覺得自己周的力氣突然松了下來,四月底的風帶著些春天的花香,繁華的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顧唯一站在那里,仿佛看電影按了快進鍵一般,覺得恍恍惚惚。
能夠知道言沐世的,除了爸爸媽媽以外,能想到的就只有邰子禹的爸爸了,不敢去問爸媽,不想他們擔心,所以找了邰子禹把邰叔叔灌醉了,果然,稍加引導,他便說了。
原來言沐是被他媽媽拋棄的,他親生爸爸去世后,媽媽想要改嫁,便將他拋棄了。
拋棄了,顧唯一覺得心里像是堵了一把的火,哥是被拋棄的,那樣著護著的人,竟然是被拋棄的,這世上怎麼會有人舍得拋棄自己的孩子呢。
顧唯一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的醫院,站在醫院的樓下時,顧唯一還覺得有些接不了,那晚上言沐喚著爸爸的脆弱聲音響在的耳邊,猶如一把刀子一點一點兒的割著的心,疼的渾都抖了。
難怪他這幾天的緒會如此的不對,雖然他在面前掩飾的很好,但那樣了解他,他眼中偶爾流的落寞雖然不說,卻并非不知道。
從小,就知道哥跟別的孩子不一樣,他沒有媽媽,跟爸爸還不是一個姓,他格孤傲冷僻,不屑于跟旁人做朋友,但是他又是那樣的出,走到哪里都是萬眾矚目的,所以自然也遭人妒恨,每每有人喊他沒人要的野種有爹生沒娘養的話時,都可以看到他哥眼中曼無荒野的冷漠,冷的讓心疼。
他像是一只刺猬,把自己包裹的的,不容許旁人接近他,他也不去接近別人,可是他允許的接近呀,年的總是想著,幫他把那些上的刺一一的拔掉,然后自己來做他的刺,所以總是努力的將他保護在后,即便那其實一點兒作用也沒有。
以為過了那些年的青春期,這些往事也早已過去,只是現在發現,有些傷害就像野草,你以為你將它除盡了,可是在你不知道看不見的時候,不過一陣春風,它又肆無忌憚的狂野起來。
顧唯一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不停的在樓底下來回的溜達著,借著夜風吹散心中那團熱火,不能讓哥看出的不對勁。
顧唯一不停地呼著氣,想把心底的那團火下去,卻看到一個讓火冒三丈的人,瞇了瞇眼睛,顧唯一以為看錯了,那人帶著帽子和口罩從樓里走出來,清清瘦瘦的,有些看不清楚,仿佛若有所覺,那人側眸看過來,那雙眼睛,顧唯一認得,不是許澤逸是誰。
許澤逸也看到了,眼中閃過一慌,疾步想走,顧唯一快步走了幾步,攔在他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在這里做什麼”顧唯一面無表的看他。
許澤逸有些別扭,“醫院又不是你家開的,我憑什麼不能在這里”
“是嗎”顧唯一冷笑,“請問您大爺得了什麼病邊一個助理沒有就過來看病難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病比如良心被狗吃了什麼的怪病。”
許澤逸臉有些難看,“顧唯一,看你一個人我不想跟你計較,你別得寸進尺,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得寸進尺”顧唯一不屑的哼笑,“我得寸進尺我還有比得寸進尺更過分的呢你想不想看”顧唯一覺得自己的火氣已經摟不住了,哥這幾天為什麼突然變得不對勁,為什麼每天晚上睜著眼睛到天亮,為什麼會突然淋了雨導致發燒還不都是許澤逸害的,他通過各種各樣稚的舉來接近,為的就是接近言沐,他媽媽傷害哥一次還不夠,時隔這麼多年,竟然還不放過哥,他還來揭他的傷疤。
“你什麼意思顧唯一,我今天可沒招你,你別無理取鬧。”許澤逸覺得顧唯一一定是瘋了。
“你沒招我”顧唯一大口呼氣,用手按著腦袋,被自己氣的頭都疼了,“你沒招我,你招我的多了,許澤逸我警沒警告過你不要招惹我哥,我說沒說過你要敢傷害我哥我不會饒了你的,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你有什麼資格來打我們的生活,你媽媽傷害我哥一次就夠了,怎麼著,是不是嫌我哥過的太好,再來上一刀”
許澤逸一愣,眼中帶著一抹不可置信,“...你,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顧唯一雙手攥著拳頭,眼睛冒著熊熊怒火,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我什麼意思,你難道不知道,你做的這些稚至極的事,為的不就是接近我哥,還問我什麼意思,敢做不敢當的孬種。”
“你,你都知道了”許澤逸聲音弱了許多,周的凌厲一下子斂了下去。
“怎麼,難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不讓人知道...”顧唯一又呼了幾口氣,“許澤逸,我再警告你一次,離我哥遠點兒...”
“他是我哥哥,我就想見見他,你憑什麼不讓我見”許澤逸破罐子破摔,索說明白。
“你哥哥”顧唯一一直拼命制的怒火因為這句話騰地一下冒了上來,仿佛烈火燎原,擋也擋不住,“他不是你哥哥,從你媽媽賣了他的那天起,他跟你家,跟你那個媽媽,跟你就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了,許澤逸,你聽清楚,是你媽媽把他賣了,賣了,五十萬賣的...”
顧唯一的淚珠順著猩紅的眼睛往下落,聲嘶力竭,“你們一家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既然不要他了,為什麼還要再次來傷害他他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媽媽,不需要弟弟,你的到來只會讓他傷心,讓他難過,讓他沉浸在痛苦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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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麼喜歡,這麼護著的人,憑什麼讓你們這麼糟蹋,讓你們欺負...”顧唯一的話全是吼出來的,渾抖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許澤逸被顧唯一的聲嘶力竭嚇到了,站在那里不敢說話,周圍站了一些人,勸著,“小伙子,別惹你朋友生氣了...”
“是啊,有什麼事回去說,別再醫院里鬧...”
“小伙子,小姑娘哄哄就好了...”
許澤逸站在那里沒,眼神有些恍惚,腦子里都是顧唯一的那句,“是你媽媽把他賣了,賣了,五十萬,五十萬賣的...”
顧唯一后退一步,淚眼朦朧的瞪著他,牙齒咬著下,手倏地抬了起來,舉到了半空中,控制不住自己想打他的沖,這一輩子,第一次這樣控制不住自己,無法用腦子來思考,只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傷害了最重要的人。
眼看著那一掌就要落下,許澤逸站在原地也沒,愣愣的看著。
下一刻,顧唯一的手被一雙微涼的大手輕輕攥住,然后被擁了一個悉的懷抱,顧唯一緩緩的抬頭,面前時悉到骨子里的俊朗面龐,大手上的臉,替去眼淚,卻怎麼也不凈,細長的眼睛像是開閘的龍頭,關也關不住。
“...你,你怎,怎麼,在,在這里”顧唯一哽咽著問他,眼睛里有些害怕,怕他聽到剛才的話,惹起他不愿回憶的過往。
言沐溫和的看,“看你一直沒回來,給你打電話,你電話關機,不放心你,想出來接接你。”
顧唯一噎著,因為哭的太用力不時口長氣,腦子里缺氧缺的有些暈暈的,手攬住了他壯的腰。
“我們上去吧。”言沐又給了一把眼淚,無奈的嘆口氣,“能不能停住,眼睛哭的該疼了。”
顧唯一又泣了一下,搖搖頭,“止,止不,不住。”
言沐憐惜的的頭,攬著的肩膀往醫院的大樓里走去,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許澤逸一眼,許澤逸從愣然間回神,上前一步,“言...”
一雙手拍他的肩膀,“別了,他不會理你的。”
許澤逸回,蘇涼秦斜斜倚在樹上,嘖嘖的搖搖頭,“讓你別作死,你偏不,里翻船了吧。”
回到病房,顧唯一坐在病床上鼻涕眼淚同時往下落,不時用紙巾一把,言沐抓住的手不讓去,用手絹沾了一點溫水小心翼翼的拭著眼下細的皮,因為哭的太多,眼角已經發紅,鼻下人中的地方也有些破皮。
怎麼止也止不住,言沐無奈,坐在邊,板正的,低頭與對視,“顧唯一,不要哭了,你這個樣子我...”心都疼了。
顧唯一泣著,斷斷續續說道,“我也,不,不想哭,只不過,剛才,哭,哭太狠了,一時,止不住,你別,別管我,我一會兒,就好了。”說話間,又拿紙巾了鼻涕。
言沐眼中帶著融化人心的,雙手捧住的小臉,聲音低啞,似是帶火,“顧唯一,想不想吻我”
顧唯一噎著,淚眼模糊,“想,可是,我,我還在哭...”
言沐忍不住低低笑,薄如明的蝶翼吻上的眼睛,緩緩的輕輕的萬般憐惜的吻干的淚水,微涼的瓣沿著眼角到另一只眼睛,然后到臉頰,直到雙上的瓣,顧唯一還于僵在原地的狀態,已經忘記了哭泣,只覺得哥今天好溫,溫的讓的心都化了。
舌輕輕挑開微張的瓣,順著牙關進去與的小舌糾纏在一起,的舌尖傳來淡淡的苦,那是眼淚的滋味,呼吸陡然加快了幾分,小手順著他的背脊抱了上去,小舌卷著他的舌回應著。
就在顧唯一進狀態時,言沐卻突然放開了,顧唯一眼中還帶著些茫然的態,看的言沐眼神一暗,顧唯一恍然回神,迷蒙的看著言沐,言沐的小臉,“下次再繼續,你哭的太厲害了,現在不覺得頭疼”
剛才顧唯一被迷還不覺得,現在一說,覺得自己的腦子里的筋絡仿佛被走了一眼,鼻翼的筋絡扯著腦仁疼,怕是哭多了的后癥,像快要暈倒了一樣。
言沐將抱上床,給蓋上被子,“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顧唯一點點頭,小手上他的額頭,“還燙不燙”
言沐搖搖頭,“不燙了,大夫說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顧唯一這才安心的閉上了眼睛,言沐打了溫水,小心的用巾幫把臉和手干凈,才鞋上了床。
病床有些小,他小心翼翼的將抱在懷里,輕輕的著的發,著懷里人的呼吸漸漸趨于平穩,大手輕輕開額前的細發,那個小小的疤痕老老實實的呆在那里,這麼些年還是那副樣子,沒有變淺,也沒有變小,怕是一輩子也抹滅不了的印記了。
低頭印了一吻在額間,惹來輕輕的扭,嚶嚀一聲,卻是沒有醒,有很多時候他分不清上天對他是不是公平,它帶走了他最最崇拜的爸爸,卻又重新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大家庭,很多個夜晚,他看著滿天繁星,思考著這個永遠也找不到答案的問題。
可是此時看著懷里的人,他只覺得異常滿足,不管老天待他如何,公不公平,它都把帶到了他邊,一個總是用自己瘦弱的擋在他前的孩,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懷里的這個人而已。
說,這麼喜歡,這麼護著的人,憑什麼讓別人這麼糟蹋,這麼欺負。
是啊,換言之,為顧唯一的所有,他也沒有資格讓他難過,讓他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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