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老支書連煙都顧不上了。

　這年頭哪個村不缺錢？

　都缺！

　尤其是上圩村的李支書，瞅著趙果懷里的鈔票，眼都綠了。

　即便如此，也只能耐著子等。

　等趙果當場確認無誤之后，再由村里的李會計復核一遍，然后才把各村的分發到各位支書手中。

　并且簽字畫押，留下字據。

　一通忙完，吳遠是渾輕松。

　各村的支書都要拉著吳遠去吃飯喝酒，熱的不得了。

　能不熱麼？

　這可是財神爺呀，現實中的，看得見得著的！

　不得伺候好了？

　吳遠一一婉拒，這檔口他事多，可沒那個閑工夫應酬。

　送走其他村的村支書，楊支書把錢給李會計，跟熊剛一起罵罵咧咧，吳遠把其他幾個村，全都踢出去。

　明年不帶他們分錢了。

　吳遠笑了。

　老丈人這是看其他村分走1萬來塊，心疼的慌。

　全然不顧，梨園村自己分了2萬來塊錢。

　熊剛也傾向于同意道：“往后，你也用不上他們了，可以按照老支書的想法試試。反正各村想要繼續分這筆錢，得拿出更多的資源來。”

　吳遠點點頭，也沒反駁道：“這事以后再說，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要把盼盼家廠做大做強。”

　說到盼盼家廠了，老支書免不了擔心道：“這次你搞了這麼大作，這麼多組合拳，效果究竟會怎麼樣，你有幾分把握？”

　吳遠笑道：“爹，你就不怕明年盼盼賣的太好，給各村的分又多起來？”

　老支書哼了一聲道：“先把市場做起來，再把他們全踢掉。”

　晚飯時，熊剛沒回去。

　被留在吳遠家里喝了頓酒，老支書自然也在。

　家里酒菜都是現的。

　吳遠親自下廚做了個水煮魚、鍋包，嗆盤花生米，燙了盤芫子。

　喝了個七分意思之后，就散了。

　吳遠讓馬明朝開車把三姐夫熊剛送回去了，順便還把楊落雁給熊飛燕準備的兩套新服帶了回去。

　1990年1月1日，趕上星期一。

　連個假期都沒有。

　農村人不過什麼元旦節，所以一如既往地張羅準備年貨，殺年豬、殺羊，清魚塘之類的，本沒人當事似的過。

　吳遠吃完早飯，像往常一樣，到村部上班。

　這幾天天氣暖和起來，加之沒再下雨下雪，爛泥地被曬化了，踩平了，又曬干了。

　吳遠甚至聽說，連盼盼家廠的廠道路都開始做化鋪裝了。

　這可真是件好事。

　不過今天更大的一件好事是，盼盼家廠的廣告，正式登陸省電視臺一套。

　一大早，吳遠已經在家里看過了一遍。

　廣告的容展示，基本和他想象的差不離，最后留的號碼也是村部家廠的兩部電話。

　所以他才早早過來，看看廣告上映頭一天，效果究竟怎麼樣。

　結果上半天，其實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有幾通電話，都是上海那邊打過來找吳遠的。

　到了下午……

　下午也沒什麼改觀。

　以至于到了下班的點，吳遠跑的比誰都快，直接回家抱孩子去了。

　晚上，黃金時間。

　臨近年關，卞孝生難得在家吃了頓晚飯。

　電視毫不意外地被他扭到了省電視臺一套。

　每天看央臺新聞聯播之前，他必定要先看省里的新聞。

　于是這一調，就看到了盼盼家的廣告。

　畢竟大熊貓盼盼一出場，就給了人一種別開生面之，勾起了好奇心，也都想看看盼盼接下來想干什麼。

　這一看，半分鐘的廣告，不知不覺就到了最后。

　直到盼盼頭頂上打出‘盼盼到家，安居樂業’八個字的廣告詞，下面也適時地出現了聯系電話。

　卞孝生一瞅這廣告名詞，就覺著眼。

　然后立馬想到了在建的盼盼家廠工地，難道這是吳遠為區區一個家廠做的電視廣告？

　不能吧，那得花多錢！

　然而最后顯示出來的聯系電話，徹底坐實了這一點。

　這就是北崗本地的電話。

　卞孝生琢磨著放下了碗快。

　看得夫人一臉疑道：“老卞，怎麼了？快吃飯，一會菜涼了。”

　卞孝生這才重新拿起碗快，喃喃道：“吳遠這家廠廣告做得不賴呀！有兩下子！”

　同一時間，譚文龍也看到了電視上的廣告。

　他一拍大，蹭地一下站起道：“我特麼終于明白，為什麼吳老板要給家改名換姓了！”

　媳婦別了他一眼咕噥道：“發什麼神經呢。”

　譚文龍猶自沉醉其間，喃喃道：“盼盼家，盼盼到家，安居樂業！真特麼絕了，吳老板這名字改得絕了！”

　媳婦終于聽明白了，“你現在明白了？可惜晚了！大賣場已經被楊老板全權接手了，跟你還有什麼關系！”

　“你說我要是價錢跟楊老板要回來呢？”

　“你神經病啊？”

　“你就說要回來，咱能不能賺錢吧！”

　“能賺是能賺，關鍵是人家吳老板未必會讓你賺吧？畢竟你早干嗎去了？”

　“先不管那些！”譚文龍大手一揮，眼神閃爍道：“先不管那些，我給楊老板打個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

　楊賁一聽譚文龍的意思，就表態道：“這不可能，譚老板。我接手你的賣場，不是為了掙你這點利差的。”

　“我知道，楊老板。你就權當是幫兄弟一個忙，行不行？算兄弟我求你了。”

　“譚老板，這忙呢，我可以幫。但是我幫沒用啊，你即便拿回了賣場，沒有盼盼家廠的供貨，你一樣賣不了盼盼家。”

　“吳老板已經徹底惱了我麼？”譚文龍語出苦地道。

　楊賁不答反問道：“譚老板，你先別問這些。換做你是吳老板，面對你這樣一個合作伙伴，你還會給他機會麼？”

　電話那頭沉半響，譚文龍確實無話可說。

　但很快他就另出奇招道：“就算我不能直接從家廠拿貨，楊老板你給我供貨也是一樣的。有錢咱們兄弟一起賺！”

　“譚老板，你就別拉我下水了。吳老板雖說是我妹夫，但我也不敢惹他。況且現在廠里立了市場部，這些小作逃不過他的法眼。”

　譚文龍深嘆一口氣，心里滿是后悔。

　有些機會一旦失去，就不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