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姐姐,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張寶盈此時恨不得能跟薛宸拜把子結金蘭,對的態度何止是親昵。
薛宸微微一笑,然後調轉了目,落在池塘荷面上,沉片刻后,好聽如黃鶯出谷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先前那件事,並不是我想幫著,只是今日是老太爺的生辰,不能因為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而吵鬧起來,妹妹是大家閨秀,又是嫡,想必應該明白這裏的難,不會怪我吧。」
薛宸的聲音不高不低,傳不出去,卻也清脆的讓張寶盈聽的分明。
張寶盈聽薛宸這麼說話,就知道是在向自己打道歉,言語中也分明是偏袒自己的,頓時覺得更加暖心,搖手說道:
「不不,姐姐置的再妥不過,我怎麼會怪姐姐呢。都是那個婉兒的不是,鬼鬼祟祟,沒一點教養。」
薛宸但笑不語,說道:「沒教養,咱們可不能像似的沒教養。為了那種小事與鬧起來,最後還了咱們的不是,為了一個沒教養的人,害的咱們連累,可不是得不償失嘛。」
張寶盈義憤填膺:「就是就是,現在想來,好在宸姐姐阻止了我與對峙,要不然現在定是和一樣沒臉了。」
薛宸深吸一口氣后,語氣又轉了:
「只可惜,便宜了牙尖利,沒有教養,當說你心眼兒小,又咄咄人的時候,我真恨不得上去扇一個子,寶盈妹妹這般人品,竟容詆毀,別說是妹妹了,就是我現在想起來,心裏頭也是窩火的。」
張寶盈聽到這裏,心頭才剛歇下去的火又沒由來的竄了上來,薛宸說的沒錯,張寶盈長到這麼大,還從沒有當面過這樣大的委屈呢,想起那個賤婢的臉,張寶盈咬牙暗恨在心。
「姐姐快別說了,若不是今日在府上做客,怕饒了老太爺清凈,我是定要好看的。如今只能等下回遇上再說了。」
張寶盈確實想教訓教訓那個敢那樣對的薛婉,卻也是真的想給薛宸這個面子。
薛宸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突然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來:
「我先前阻止妹妹,那是怕妹妹捲其中,可若妹妹無需捲,或者由他人代勞的話,縱然事鬧得再大……」薛宸話說到這裏,語調頓了頓,轉過頭來,看向了張寶盈,那一雙點漆般的眸子裏盛滿了狡黠:「又與咱們有什麼相干呢。」
張寶盈看著這樣的薛宸,腦中突然靈一閃,頓時明白了薛宸的意思,人家這是要有仇就當場報了的意思,這個主人家都說了,那如果再不抓住這個機會,真要等下回,可下回誰知道什麼時候再遇見那賤婢,哪裏有當場報了仇來的舒爽?
臉上出一抹笑容來,湊近薛宸的耳旁說道:
「宸姐姐,我懂你的意思了。對付那種人,的確不該咱們親自出手,你且等著看,我自有法子向咱們磕頭認錯。」
薛宸看了一眼,勾說道:「妹妹在說什麼,我可聽不懂。」
張寶盈嘿嘿一笑,然後就站了起來,對薛宸說道:「行行行,姐姐聽不懂便罷了,橫豎這件事與姐姐無關,權當是妹妹自作主張好了,這口氣,我今兒是出定了。」
「……」
說完那句話之後,也不等薛宸反應,張寶盈就轉離開了湖邊,往亭子裏去說了幾句話之後,正巧薛家的丫鬟前來通傳,說是可以席去了,姑娘們聞之也就散了,有人來喊薛宸,薛宸卻是搖搖頭,指了指自己襟前的麻布,眾姑娘知道有孝在,便不再喊。
薛宸坐在太湖石旁,等到亭子裏的姑娘們全都散開了,才從石頭上站起來,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自己的擺,然後端莊秀的離開了池塘邊。
太湖石西邊的池塘邊上,一坐一躺著兩個人,坐著的那個,斯斯文文,濃眉大眼,穿著一普通的布,手裏抓著魚竿,此刻他正用難以置信的神盯著這塊碩大的太湖石,彷彿要把它看穿一般。而躺著的那個,窄腰長,穿著細布斜織紋直綴,卻是毫無形象的躺在一塊突石上,臉上蓋著本書,看不出模樣,翹著二郎,雙手墊在後腦,姿態悠閑的很。
「主子,您剛才聽見了嗎?那些姑娘,是不是想害誰啊?」
坐著的那個用一臉『人真恐怖』的神說話,到現在也很難相信,就在剛才,他竟然親耳聽聞了一場彩絕倫的挑撥離間戲碼,算是見識了一些孩兒背地裏的暗面,一時還有些接不了。
奈何,躺在突石上的人,並沒有多餘反應,李敢拿著魚竿就直接站起來,著太湖石稍稍的探了探腦袋,發現東邊池塘的姑娘們全都已經離開了,哪裏還有毫『謀』的影子。
他是東府薛家管家李福之子,原本不在府里當差,只不過今日休,主子突發奇想,竟然想跟他回來瞧瞧薛家是個什麼樣兒,他一個拿人錢財的跟班兒能說什麼,只好把人往府裏帶,想著反正今兒府里人多,也不差他們,帶主子回來玩玩也不會有什麼事的。
可誰想竟然讓他們聽到了這麼一番話,他倒還好,就怕主子今後對薛家的姑娘要敬而遠之了。
李敢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那兩個『謀』的姑娘到底想害誰,轉頭看了一眼好像什麼都沒聽見的人,見他依舊閑適的躺在那裏,李敢不走過去,試探的問道:
「主子,這件事兒,您怎麼看?」
等待他的是無聲的漠視,李敢頹敗的鬆了口氣,他爹還要在薛家做事,他當然不希薛家鬧出事來,原以為主子睡過去了,沒聽見說話,正要去收拾東西,卻聽見書冊下面傳出一聲極其慵懶的聲音來:
「有點兒意思。」
「……」
李敢一頭的黑線,這主子還真是獨樹一幟,看人看事總是和別人不一樣的角度。
幽幽嘆了口氣,下回一定讓孫仁帶主子回去玩兒,他可不想再帶了。
幾個使的婆子擒住了薛婉的雙臂,將連拖帶拽起來,不由分說,就從上搜起東西來,薛婉被嚇壞了,哪裏遇到過這麼暴的對待,想反抗,可是那小胳膊哪裏拗得過使婆子的力氣,被們這麼一搜,竟然真的從上搜到了『贓』。
張寶盈從婆子後頭走出,兩個婆子立刻將搜到的『贓』送到了面前,張寶盈接過之後,這才冷哼著說道:
「哼,我就說你不敢報家門呢。原來是存了心要咱們東西。這玫瑰花你眼饞就跟我說,我不會不給你,可你偏偏要來我的,這就說不過去了。」
薛婉的眼睛幾乎要瞪出眼眶,難以置信的看著張寶盈,怎麼也沒想到會用這樣下作的手段來污衊,看著四周聚攏過來的人,薛婉臉上一陣臊的慌,想躲開這一場災難,可張寶盈派來的兩個婆子力氣大的很,本掙不開。
連連搖頭,說道:
「我沒有!你氣我罵你,就想污衊我東西嗎?張寶盈,你卑鄙下流,太無恥了!」
張寶盈勾著笑,將先前那婆子搜出來的東西舉得高高的,然後朗聲說道:
「人贓並獲,你還想狡辯,東西在你上,當場給搜了出來,我怎麼就是污衊了?我算是知道你不敢說出你什麼的原因了,就是怕事敗,現在好了,我連你什麼都不知道,還真沒法送法辦,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薛婉氣得直氣,咬牙切齒,幾乎想要撲上去咬斷張寶盈的嚨,眼眶裏立即聚攏了水汽,碩大的眼淚珠子就這麼掉了下來。
薛宸坐在二樓的雅間之中臨窗而立,冷眼看著庭院中正發生的這一幕,眉峰蹙了起來,然後才回,面無表的走到樓梯,喊了一個丫鬟上來,在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那丫鬟就應聲而下,回到窗邊時,正好看見那丫鬟去到了張寶盈的後,將薛宸要說的話,告訴了張寶盈,張寶盈抬頭向上看了一眼,然後就調轉了目,越發狠戾的對薛婉說道:
「我既不能將你送法辦,就在這裏辦了也吧,我就充當一回老爺,好好審一審你這東西的賊。」張寶盈說完,就大喝了一聲:「來人吶,給我上鞭子,對付一個賊,不用客氣,給我打!」
張寶盈的話音剛落,周圍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氣聲。
在另一邊主院的二樓雅間,也正有兩道目盯著這裏發生的一切。
李敢一拍窗欞,憤然說道:「真是無法無天了。竟然在府里就敢私刑。現在的姑娘心腸怎麼這樣歹毒?下面鬧事的還猶可恕,上面出謀劃策的才真的可惡!主子,怎麼辦,咱們要不要去救一救那個孩兒,被冤枉,太可憐了。」
窗前掛著半敞的竹簾,那人半個子在竹簾後頭,依舊看不見容貌,只聽他用極其平淡的聲音說道:
「救什麼救?你跟是親戚啊?」
一句話,就把熱的李敢給堵死了。憋紅了臉,支支吾吾道:「不,不是。我就是覺得那孩兒可憐,……」
「可憐?」聲音稍稍頓了頓,然後才又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有點兒意思。」
「……」對於這樣的主子,李敢簡直要當場抓狂了有木有!
而在下面的院子裏,薛婉的眼珠子裏瞪滿了,厲荏的以為張寶盈不敢在薛家對怎麼樣,可是偏偏猜錯了,兩個婆子果真拿了一條黑漆漆的鞭子過來,那鞭子上還有皮刺,這要打在上,那疤痕這輩子估計都難消掉了。
不行,一定不能讓這種事發生。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吃這麼大一個虧。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薛婉掙了那兩個婆子,拔就往主院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
「爹,爹,救命啊。爹!」
身後傳來盧文的聲音,"我會用竹葉吹《鳳求凰》,阿蘆願意一聽麼?"這聲音,低而沉,清而徹,如冰玉相擊,如山間流泉,如月出深澗,如風過竹林…它是如此動聽,如此優雅,如此多情,又是如此隱晦的明示著…微微蹙了蹙眉,劉疆緩步踱開幾步.朝著郭允也不回頭,便這麼淡淡地問道:"她這是在玩什麼把戲?"郭允低聲稟道:"盧文說,她爲了嫁主公你正努力著呢.主公你竟敢揹著她勾三搭四的,因此她非常惱火,非常不高興,非常氣恨,非常想湊熱鬧."在劉疆深深鎖起的眉峰中,郭允慢騰騰地補充道:"因此,她準備勾引鄧氏姑子…"一句話令得劉疆木住後,郭允又道:"盧文還說,她現在好歹也是洛陽數一數二的美男子,手中有黃金七千餘兩,性子又張狂肆意,頗有風流之態…這樣一個舉世罕見,與洛陽衆少年完全不同姿態的美男,與他太子劉疆搶一二個美人兒,有什麼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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