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欽不捨地從床上爬起來，今晚又到了他值班的時候，真不想上班啊。

刷著牙，打開電視，電視里正在重播昨晚的《百家講壇》，裏面的教授信心滿滿地推測歷史上有名的錦王妃錢珞瑾長得一定比同一個朝代的綰貴妃謝夢瑤更，錦王妃錢珞瑾和綰貴妃謝夢瑤都是古代四大人之一，但因為這兩個人所屬同一時期，還是親戚，總被拿出來放一起比較。

兩人還各有戰鬥力兇殘的鐵桿，每天在微博吵，在吧吵，甚至在電視上吵，今天這個教授說謝夢瑤更好看，明天那個教授馬上就要上節目說錢珞瑾更漂亮，誰也不肯服誰。

綰貴妃謝夢瑤的麗那是正經在史冊上記載下來的，史記里幾乎每次提到都要寫一寫的絕風姿（錢珞瑾說是史們拍馬屁），也有不流傳下來的文人們寫的讚頌綰貴妃貌的詩詞（錢珞瑾說是文人們拍馬屁）。

錢珞瑾因為是王妃，正史上留下的記載一些，而且都是記載開辦子私塾的功績，但就是這麼個連容貌正面描寫都沒有的子，留給人們無限遐想，不僅古代四大人行列，還發展出語「珞瑾之姿」來形容人貌。

顧欽一邊看一邊穿服，他算是錢珞瑾黨，想也知道，錢珞瑾一定長得傾國傾城，不然錦王爺怎麼會對一往深，怎麼會為了連皇位都扔了，在奪嫡最兇險的時候毅然決然娶這個商賈為妃，有些綰貴妃派總說六皇子是為了政治考量才娶錢珞瑾，但錦王爺終也沒有納妾啊，顧欽為男人最了解，連三妻四妾的福利都能放棄，要不是真就是有問題，看他倆那孩子生的也不像六皇子有疾的樣子，真妥妥的。

想人家錦王爺每天和王妃遊山玩水，過得是神仙眷的生活，再看看自己，到現在還是一個，就這一天天的在急診室加班，能找到朋友就怪了。

果不其然，又是個忙碌的夜晚，大半夜的，一個走夜路被大卡車撞飛的子被送進急診室。

「不行了！用心跳起搏！快！」

然而和其他被卡車撞到的人一樣，子的心跳還是歸於直線，在急診室，這樣的病患有很多，顧欽並不難過，他已經麻木了，只要再等十五分鐘，就可以宣告病人死亡，他也能重新回值班室里休息。

一切都麻木地自然，每一天都是這樣。

但今天，顧欽盯著患者的臉，總覺得很悉。並不是他認識的人，的臉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算起來，已經是幾年前的事，那時他還是剛畢業的實習醫生，負責照顧一個名梁冰的癱瘓病人，結果梁冰沒幾天就大出死了。作為自己的第一個病人，本來癱瘓兩年還神抖擻好好的，轉到自己手上沒幾天就咽了氣，難道是被自己剋死的嗎？

那時還很青的顧欽一直放不下，梁冰去世當年的清明，顧欽買了一束花，想去祭奠第一個死在自己手裏的病患，結果到了梁冰墓前，看見一個大學生跪在梁冰墳前哭著喊爸，後來才搞明白，那生是被雇來哭墳的，結果哭錯了。

因為這事兒實在太可笑，顧欽一直記載心裏，這些年過去了，生的樣貌並沒有太大改變，所以顧欽可以確信，這個被大卡車撞死的子就是當年哭錯墳的生。

顧欽看了一眼剛打出來的患者信息，子名楊京京，可的名字，長得也可，還這麼年輕，可惜了。

即使這樣，顧欽也只是覺得稍微有點惋惜罷了，因為他是個麻木的醫生，老大夫都說，他們這一行做久了都是這樣，反而自己更像行走，沒有了生活的激。

顧欽的思緒正飛著，突然一條直線的心電圖又起了波，儀錶顯示病人的各項數值都變得鮮活起來，躺在床上的楊京京也睜開了眼睛，好奇地看著周圍。

詐啊！

仔細想也不算，就是因為會有假死的況，醫院規定十五分鐘以上無生命跡象才能確認死亡，大概楊京京就是出現了假死狀況。

楊京京的視線停留在顧欽上，喊了一聲：「娘！」

楊京京突然朝顧欽撲過去，上的管子都被扯得七八糟，也因為傷的筋骨疼得嗷嗷直，醫護人員一片驚慌，幾個人一齊才把楊京京控制住。

不知道楊京京現在是什麼狀況，可能是撞壞了腦子，一直管顧欽娘，有顧欽在邊就會安靜，顧欽一就瘋狂地掙扎。

為了穩定病人緒，顧欽只好一直坐在床邊，楊京京變得瘋瘋癲癲，在徹底檢查前，誰也說不準傷了大腦里的什麼位置，不過的也被卡車撞得不輕，先要恢復上的健康，腦部檢查只能延後。

楊京京誰也不認識，連品也不認識，還堅持說自己錢珞瑾，是衛陵錢家的兒。腦科專家說一定是頭部傷造了記憶混，最近不是正熱播以錦王妃錢珞瑾為主角改變的電視劇嘛，一定是看了這個。

楊京京不僅什麼都不認識，心智也跟小孩子一樣，除了一直纏著顧欽喊娘，其他人一概不認。顧欽知道有些小出生後會把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當自己的父母，大概楊京京也是一樣的況？

急診醫生的工作本來就枯燥，醫院為了穩定楊京京的病，安排顧欽做的主治醫師，顧欽竟然覺得每天看楊京京傻乎乎的樣子比之前的工作容好多了。

「你不是總說自己錢珞瑾，給你看這個吧？」

顧欽打開電視，CCTV8正在放《鎮國公府傳奇》的第四十八集，劇正演到鎮國公府的三小姐謝夢曦向皇上請旨出宮描繪山河圖。

推車進來給楊京京換藥的護士也跟著看了一會兒：「這的一看就是帶資進組的，謝夢曦是才啊，你瞧大臉蠢的，哪兒像了？」

旁邊病床的大媽馬上搭腔：「現在電視劇拍不出新意就瞎拍，還有拍東流祖師暗錦王妃的，瞎**扯啊，活該被三清觀給告了！」這位大媽是三清觀的忠實信徒，提起這事兒就來氣，當初那電視劇播出的時候，也給電視臺打過投訴電話。

「您說的太對了！不就是國師在三清觀槐樹上題過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嗎，國師的意思明明就是寫自己對道法的鐘敬仰，現代人就是俗，非要歪曲男之，看錦王妃是熱門就跟錦王妃湊一起，人家錦王妃都不在皇城住，還不如說國師和綰貴妃呢。」

護士和大媽簡直了彼此生命中偶遇的天使，一拍即合，興趣相投，顧欽都快把嗓子咳啞了，小護士才想起來自己的工作，紅著臉趕把車推了出去。

最近的電視劇對錦王妃這個題材都要拍瘋了，像《鎮國公府》《錦王妃傳》《都中長歌》這種正經拍的歷史劇就算了，還有一堆改變爹媽都不認識的劇，什麼錦王妃和永平公主的百合史，什麼錦王爺在外面還有一堆私生子，什麼東流國師其實是扮男裝，拍一氣，導致電視臺的電話經常被打。

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因為錦王墓要保護挖掘的消息一出，錦王爺夫婦就了當年搜索最熱門，連帶著同一朝代的人都變了網紅，人一紅就是非多，各種翻拍各種改編各種講壇解析都逃不掉。

北武大學教授蒙心誠就因為在平臺直播上開講永平公主系列講座一炮而紅，他寫的那本關於永平公主的分析書都重印好幾版了。

永平公主那就更有名了，因為可是高考的考點啊，幾乎每年都會有一道關於永平公主的試題，今年由於錦王墓要挖掘，老師們更是把歷史書里關於永平公主的部分劃為了重點中的重點。

歷史書里洋洋灑灑一整頁都是永平公主為夷族和漢族的和平作出的貢獻，配圖是那座聲名遠播的著名旅遊景點「憶書樓」，那是夷王為永平公主特意建造的模仿都中皇城的建築，歷史長河裏的塵埃累累，真正的都中皇城早已被毀，卻能在遙遠的西北荒漠找到曾經都中皇城的影子，冥冥中似有奇緣。

關於永平公主，雖有許多夷族流傳下來的壁畫和小文，但因夷族人並不擅長文字記錄，文獻方面一直稀缺，直到從一個太學生的墓里挖到了一本保存較完好的書《永平公主傳》。

這是一本沒有署名的傳記，詳細記載了永平公主的生平，雖然沒有署名，學者們據其行文筆法推斷是大文豪管幸書之作。

提起管幸書就不能不提一下謝夢曦，謝夢曦是同代中唯一可以和管幸書比肩的大詩人，且是，所以素有「男管謝」的指代稱呼，其年時便以子之遊歷各地，沿路行善救助百姓更是傳奇，后以郡主份嫁州王府，婚後協助夫君一同治理州，並惠及邊沿，州百姓奉其為大智慈仙，祭拜至今，甚至在如今的三清觀也有了的仙位，香火還很旺盛，尤其是家裏有兒參加的高考的，最喜歡拜。

楊京京就像一個剛會說話的小孩子，大腦里了一片白紙，腦科專家說是記憶丟失，可能這輩子就要從小孩子開始重新活一次。

顧欽作為主治醫師竟然覺得這樣不錯，他買了許多書，像單父親一樣地教導楊京京去認識各種事。

大概唯一不方便的是，楊京京雖然思維是個小孩，確實年，有時候高興了會對他摟摟抱抱，讓他尷尬不已。

但是不管怎麼說，枯燥的醫生職業生涯現在對顧欽來說不再無聊，他開始期待著上班，主值班，加班加點地「照顧病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楊京京總嚷嚷自己錢珞瑾的緣故，本來不怎麼關心歷史的顧欽也開始關注起錦王墓的挖掘進展，甚至還買了很多關於錦王夫婦和鎮國公府的書籍來看。

「怪不得你想當錢珞瑾，我也相當啊。」顧欽在楊京京病床邊翻著書說，據史料記載，錦王爺對自家王妃寵得就差送上天了，傳聞錦王爺偶得珍貴宣紙，可謂一紙千金，一共一百張，結果只一天時間就被錦王妃玩沒了，史料上寫的是錦王爺和錦王妃兩人邊畫畫邊笑，很多人都在分析兩人到底畫些什麼能笑那樣，有說是畫山水的，有說是畫春/宮圖的，還有腦大的人猜測錦王妃可能發明了史上第一本連環畫。

大概永遠不會有人猜得到，那一天，錢珞瑾和慕從錦玩了一整天你畫我猜。

電視里正在直播錦王墓的挖掘現場，顧欽領著楊京京一起聚會神地看著，考古人員進主墓后，跟拍的直播人員就不能進去了，主持人乾脆給觀眾們上起了歷史課，講解錦王夫婦的生平。

錦王慕從錦是皇上唯一的同胞兄弟，三皇子即位后對原本爭儲過的兄弟多有嫌隙，那些人下場都慘，唯有兩個人順利當了王爺並順利終老，一個是與世無爭的五皇子，另一個就是為皇兄付出甚多的六皇子慕從錦。

皇上曾多次寫詩嘆，都說最是無帝王家，他卻能有慕從錦這樣的兄弟深，是人生幸事，縱觀皇上一生也確實對得起兄弟深四個字，給慕從錦的所有孩子一個不落地封了爵位，就算兄弟倆住得遠，賞賜也要千里迢迢地運過去，甚至有因為慕從錦吃荔枝皇上就讓驛站累死連著累死三匹馬送新鮮荔枝過去的事。

六皇子慕從錦最著名的事跡就是在奪儲的關鍵時刻，突然娶了衛陵首富的兒錢珞瑾為妻，自斷皇路，至於他是因為貪圖錢珞瑾還是為了自己胞兄上位，至今沒有定論，而且這個問題只要有人提出，就會在吧引發百頁爭論，最後總是會演變三皇子黨和錢珞瑾黨彼此人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