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棲抬腳要走,心念一,到底還是止住了步子。
隔著屏風,他32冷冷一笑,道:“京城是個什麼地方?王公候伯,這屋里的人的所有手指頭加在一塊,都數不完。
興安伯府是世襲罔替,但也就是過過逍遙日子,與京中權貴還能有多干系?
便是老伯爺出來走,也不急一些宦風了,更何況是姚八?
想討好人吶,怎麼不沖著父兄們去?把手到我這兒來了?
岳七,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什麼討好啊,哪個看我不順眼,在背后想給我整些事啊?”
岳七打了個哆嗦。
他之前沒有與姚八爺打過道,只遠遠看過兩眼,曉得是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
云棲常年跟著穆連瀟,與京中世家公子多有來往,要學那些公子們說話的口氣,還是能有八九分相像的,誆一下岳七這樣的市井人恰好夠用。
岳七的心肝得厲害,他吃了幾天的苦頭了,頭暈眼花,肚子得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了這位爺的五指山,不再折騰了。
他斟酌著道:“瞧您說的……
是!如今這京城里,什麼樣的牛鬼蛇神都有,宰相門前七品,宮里的得勢太監上大街,都有人拱手喚一聲爺。
可那些能跟興安伯府比嗎?
您要說伯府不比以前風,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是?
您自問不值得別人討好,可在不人眼中,您就是大爺呀,給您送個瘦馬,又算得了什麼?”
云棲被他這胡攪蠻纏的本事給逗樂了。
一旁的大漢佯裝大怒,吼道:“你倒是厲害了!拿個斷子絕孫的貨來跟興安伯府的公子比?”
“這不就是一說嗎?”岳七趕忙道。
云棲也懶得跟他繞圈子,直截了當問道:“甭管是惹事還是討好,直說吧,哪個給的銀子?”
岳七連連搖頭。
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他收了銀子,豈能把金主的名號報上來。
再說了,那金主來的時候,里說的是討好,可他岳七眼尖,察言觀本事厲害,又怎麼會瞧不出來,這瘦馬最后是要找事的。
真把金主供出來,他一樣吃不了兜著走。
這麼一想,岳七是越發后悔了。
早知道這銀子這麼燙手,他才不做這筆生意哩。
云棲也料到岳七不肯老老實實的開口,與大漢道:“給你了,不說實話,就繼續這麼折騰著。
岳七,不怕跟你說實話,前回也有一個不老實的,挨了這麼一回,事代了不說,連人都癡傻了。
你這個皮相,弄癡傻了倒也可惜。
你做著瘦馬生意,也曉得京中的公子們,有些人興趣不一般,不如我也給你個機會,把你送去討好一個,讓他救你出來?”
岳七聽得骨悚然。
他懂,他當然懂!
他做這一行,見過的人多,聽說的更多,一回想起來,整個人都泄了氣了。
“哎呦我的爺!”岳七手腳并用要爬過來,被大漢擋住了,他急得直,“不是我不說實話,而是真的不認識吶!誰要尋你的事兒,還會把份告訴我這個小人?我就是收錢辦事,多余的一概不知啊!這是真話,全是真話!”
云棲聽了這些,轉便走了。
這等要的事,他不敢拖沓,下午時就一一稟了穆連瀟。
穆連瀟聽了亦是詫異不已,他沒想到,僅僅是查一查垂,竟然還查出了這等事兒來。
興安伯府在京中不算沒落,但也不顯貴,靠著與各家公候伯府聯姻,依舊在這世家圈子里生活,子嗣香火繁盛。
姚八爺是嫡長房,卻并非嫡長孫,不高不低,靠著蒙蔭在守備司做事,整日里和混日子也差不了多。
要說他稀里糊涂得罪了人,穆連瀟并不會到奇怪。
“原本這事兒不值得爺上心,”云棲低聲道,“興安伯府跟咱們府上不親近,姚八爺如何,也無需爺心。只是他偏偏就是平侯府的姑爺,他如今置了一個外室,奴才琢磨著……”
穆連瀟微微點了點頭:“先看著他。”
云棲應下。
穆連瀟回到韶熙園時,允哥兒剛剛睡醒,半睜著眼睛。
允哥兒比延哥兒小時候睡多了,整日里都不肯看看父母,連哭鬧的時候都閉著眼。
穆連瀟見他醒了,顧不上旁的,先抱過來逗了會兒,直到允哥兒又閉著眼睛睡了,這才還給垂。
夫妻兩人有話要說,便先把伺候的人手都打發了。
杜云蘿歪在引枕上,杏眸含笑,道:“什麼要事兒,剛剛對著兒子還樂得合不攏,這會兒就苦大仇深起來了?”
穆連瀟忍俊不,抬手按了按眉心:“一馬平川,哪里苦大仇深了?”
杜云蘿抿直笑。
“熊察的事打聽明白了。”穆連瀟不疾不徐道。
他只把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至于云棲和手下那些人是怎麼對付岳七的,那些細節,他才不會說出來臟了杜云蘿的耳朵。
杜云蘿聽完,不知不覺間,自個兒就皺了眉頭,直到穆連瀟的指腹輕輕著的眉心,才稍稍舒展開。
“生氣,聽著真人生氣。”杜云蘿撅著,道。
證實事如他們夫妻所料,并不是什麼高興的事兒。
原來從一年半以前,穆元謀就在安排了,這麼算起來,也就是他們和穆連康夫妻回到京城的時候,二房就在謀劃了。
除了垂,穆元謀手中到底還有多這樣的棋子?
垂惦念著陸氏的恩,不肯全然倒向穆元謀,誰又能說,每一個做了棋子的人,都不肯為穆元謀所用?
垂的這段婚事,最終都會破裂,只是這一回時機合適,恰好能給允哥兒當娘。
“那熊察也是個蠢的。”杜云蘿撇了撇。
連外室到底有沒有懷孕,生養的孩子是不是自個兒的,這都弄不明白,不就是愚不可及嗎?
那樣的蠢人,原本也就配不上垂這樣的聰明人。
只是,不配歸不配,以這樣的方式改變垂的命運,委實太可惡了些。
“這事兒我晚些告訴垂吧。”杜云蘿嘆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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