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珂是第三胎，之前生養過兩個，這一次，期待遠勝于擔憂。

33慈寧宮里指過來的兩位嬤嬤在七月中旬時住進了蘭語院。

徐氏特特讓人收拾了院。

中元節一道，后院里遙遙能聽見前頭校場做道場的聲音。

兩位嬤嬤站在廡廊下，豎起耳朵聽了一會，換了一個眼神，幽幽嘆了一口氣。

們是宮里的老人了，當年也見過莊貴妃和順王李憲，這幾年也伺候著皇太后誦經茹素。

皇太后去國寧寺擺道場的排場，遠遠勝過定遠侯府在府中辦的，可也許是這一門鮮鑄就的忠烈，聽得讓人心中沉甸甸的。

莊珂從屋里出來，朝兩位嬤嬤淺淺一笑。

“嬤嬤們在聽佛音？”莊珂問道。

圓臉的來嬤嬤頷首：“是啊。郡主要走走？”

莊珂點頭：“聽嬤嬤們的話，不好總躺著。”

來嬤嬤抿，笑容溫和。

們是被指來伺候莊珂生產的，慈寧宮里要們務必伺候好，直到出了月子再進宮復命。

作為底下人，最擔心的就是莊珂不聽們的，或是不好相，們便是有通的道理本事都用不上。

好在，莊珂是個很好伺候的主子。

來嬤嬤上前扶住了莊珂，低眉順目說著適當走的好，末了又道：“奴婢記得，郡主是信三清的吧？”

“是啊，我隨了父親，父親隨了祖母。”莊珂道。

來嬤嬤抬眸看了一眼天際，瞇了瞇眼睛：“莊貴妃娘娘，奴婢進宮的時候，只是一個小宮，到不了貴妃娘娘跟前，只遠遠的見過貴妃娘娘幾面，聽姑姑嬤嬤們說過，貴妃娘娘和，最好說話了……”

這些日子，兩位嬤嬤會和莊珂說一說莊貴妃，說一說順王，即便是道聽途說的居多，對于莊珂而言，新奇之余，更多的是慨。

也想了解的親人們，即便祖母和父親如今都不在了。

今兒個云厚，風迎面拂來，沒有那麼悶熱。

莊珂琢磨著，走了一趟柏節堂，想陪吳老太君說了會子話。

剛剛邁進柏節堂，空氣之中就有一子藥味。

莊珂微微一怔。

正屋前的秋葉一眼瞧見了，匆匆小跑著過來，福道：“大來看老太君的？老太君上午誦經，有些乏了，就要奴婢們準備些補氣的湯藥。屋里頭，老太君才用了藥歇下，院子里味道大，大還是先回去，免得沖到了。”

莊珂聞言，抬眸看向正屋。

窗戶閉，窺不到里頭景。

“祖母子有沒有大礙？”莊珂問道。

秋葉搖了搖頭，笑道：“您只管放心，老太君只是疲乏了，歇兩日就緩過來了。”

莊珂見此，頷首道：“你跟祖母說一聲，我先回去了，晚些等我們爺回來，我讓他來看看祖母。”

秋葉應了，送了莊珂出了柏節堂，這才轉了。

再回到柏節堂里時，秋葉的面上多了幾分沉重，收在袖口的雙手，也不自覺地攥了。

屋里頭，吳老太君躺在羅漢床上，面灰白。

單嬤嬤坐在一旁，眉心的褶子皺得厲害，看向吳老太君的眼神里，滿滿都是擔憂。

吳老太君的子骨算不上好，應該說，從正月里單嬤嬤把從練氏和穆連慧那兒聽來的真相告訴吳老太君開始，老太君就……

這是心病。

本來就上了年紀，心中還了這麼重的痛苦，換作是誰，都會挨不住的。

單嬤嬤甚至有些后悔，也許那些話，不該告訴老太君的，那樣，也許老太君的不會垮得這麼厲害。

可是，那些都是要事，是天大的事兒。

單嬤嬤太曉得吳老太君的脾氣了，伺候了老太君一輩子，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瞞下？

瞞了就是背叛，瞞下了，等吳老太君百年之時，還有什麼臉面給老太君守靈上香？

一五一十都說了，吳老太君看似是抗住了，只是心里，不可能沒有毫波瀾。

平日里在晚輩們跟前，吳老太君掩飾得很好，依舊能吃能睡能笑，進宮里給皇太后磕頭也毫不含糊，但背著人的時候，疲憊不堪。

今日里，吳老太君又吐了。

前回清明之時，吳老太君就吐了一口。

這一回中元，吳老太君念叨著老侯爺，念叨著穆元策幾兄弟，又是一口通紅的鮮，嚇得單嬤嬤雙腳都打。

醫婆來的方子，吳老太君一直在用。

只不過，吳老太君和單嬤嬤都心知肚明，年紀大了，也就這樣了。

老太君畢竟不是年輕時候了。

睡得并不踏實的吳老太君緩緩睜開了眼睛，啞聲道：“阿單，什麼時辰了？”

“還早，離大太太過來，還有差不多一個時辰，您再睡一會兒。”單嬤嬤出笑容，道。

“記得通風，別元策媳婦聞到藥味。”吳老太君閉著眼睛道。

單嬤嬤苦笑：“剛才大過來，秋葉與說，您累著了，用了些補藥，大說，晚些大爺過來看您。老太君，屋里藥味大太太聞出來也不要，您是太累了。”

吳老太君笑得頗為無奈：“也好。”

平侯府里，穆連慧難得出了院子。

府中中元做法事，為晉尚的妻子，再是不愿意，都要來上香祭拜。

往后的路不管怎麼走，這三年間，不能平侯府挑出大過錯來，連祭祀都不參加，多有些說不過去。

平侯夫人看著一素服的穆連慧，淡淡道：“族里送來了兩個孩子，尚哥兒媳婦，你等下見一見。”

穆連慧的眉頭皺了起來。

平侯夫人等不到穆連慧的回應，世子夫人已經使人去把孩子帶過來了。

穆連慧見們婆媳這般迫樣子，原本想拂袖而去，轉眸瞥見桌上靈牌，冷冷一笑。

蹲在火盆前，穆連慧一面往里頭添著紙錢，一面道：“爺，您的祖母說，您托夢與，說想要續個香火。

今日中元，我想您也一定能聽見我說話，您要不要續，您給我個準話？

我就等在這兒，等著您親口告訴我，我也好依了您的心思辦事。”

平侯夫人與世子夫人的面俱是一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