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楞了一下,明白過來,連忙問:“你會?”
“醫院去多了自然就會了。”鐘建國說完,見宋招娣不彈,挑了挑眉,“害怕?”
宋招娣扯扯角:“我怕你?鐘建國,男之間那點事,還嚇不到我宋招娣。”頓了頓,“要不你把三娃抱去大娃床上,待會兒再把他抱回來?”
“我沒你這麼著急。”鐘建國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還要不要我幫你松松筋骨?”
宋招娣:“要,必須要!轉過,我換服。”
“你不是不怕?”鐘建國饒有興趣地說。
宋招娣輕笑一聲:“我是怕你臉紅的跟關公似的。你如果無所謂,那我自然也沒關系。盡管看。”說著,就解開棉扣子。
鐘建國一不,目灼灼地盯著。
宋招娣面不改心不跳,掉棉就襯。
鐘建國下意識扭過頭。
“噗!”宋招娣笑噴,“鐘團長,別躲啊。”
鐘建國暗罵一句,瘋人。就說,“你不怕凍冒就繼續在下面站著。”
“我好著呢。”宋招娣換上睡,坐到鐘建國對面,見他還低著頭,托著下打量他,笑瞇瞇的問,“鐘團長,咱倆到底誰才是二婚頭?瞧你這個樣子,不知真相的還以為我帶著三個孩子嫁給你呢。”
鐘建國抬起頭,見穿的很規矩,冷笑一聲:“宋招娣,我答應過你不打人,你如果一而再再而三故意氣我,我不敢保證還能忍多久。”
“小氣鬼,不就說你兩句麼。”宋招娣轉趴在床上,“肩膀、脖子和腰都幫我捶捶。”
鐘建國的手放到肩膀上,一頓:“宋招娣,你就穿一件襯!?”
“不然我穿什麼?總不能把棉襖穿上睡覺。”宋招娣扭頭看一眼,很奇怪,“整個冬天我都是這麼穿,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做什麼大驚小怪。”
鐘建國深吸一口氣,咬牙道:“你沒穿。”
“睡覺穿?”宋招娣皺眉,不明白,“那麼勒人,你我穿著它睡覺?鐘建國,你是認真的,還是故意找茬?”
鐘建國盯著宋招娣,見不像是在演戲,仔細回想一番,發現宋招娣睡覺的時候好像真沒穿過,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你這個人,怎麼,怎麼……趴好,我給你按肩膀!”
“你以前的那個媳婦都穿著睡覺?”宋招娣覺肩膀上的手停一下,頓時確定猜對了,“大娃的媽媽真不知道自己。晚上睡覺,自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要不是因為咱們家有仨孩子,其中一個就在床上,我真想啥都不穿。”
鐘建國渾一僵:“宋招娣,你是個人!”
“我知道。”宋招娣道,“我還知道是你的人。不用你提醒。”
鐘建國朝肩膀使勁一下,宋招娣痛得倒一口氣:“我真后悔認識你!”
“我不后悔認識你。”宋招娣嘆氣道,“只恨沒早點認識你。”
鐘建國再次僵住:“……閉!”
“按肩用的是手,不是。”宋招娣本不怕他,“鐘建國,說正經的,如果你之前沒跟白樺結婚——”
鐘建國:“那我本不可能去小宋村見你。你就算有三十六計也用不到我上,我和你的事沒有如果。”
“打個比方啊。”宋招娣道。
鐘建國:“這種比方本不可能存在。要不是因為他們仨還小,我也不會去農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宋招娣撇撇,“我們農村的姑娘勤快能干,心眼沒有城里人多,你才決定去見我。”
鐘建國:“既然你都知道,還說這些沒用的干什麼?沒意思。不過,從你這里我也認識到自己錯的多麼離譜,農村人一點也不傻。”
“農村人跟你們城里人是一樣的人。”宋招娣道,“你以為他們簡單,是因為見得,才顯得純粹。”
鐘建國:“對。說起來我也得跟你說一聲謝謝,讓我明白這個道理。我以后啊,是不敢小瞧你們任何人。”
“哧!鐘建國,輕一點。”宋招娣眉頭皺,“你想要了我的老命啊!”
鐘建國的手停頓一下,抓著的胳膊往后拉:“還有力氣說話,說明還不痛。”
宋招娣翻個白眼,咬牙道:“你繼母來信了。”
撲通!
鐘建國雙手松開,宋招娣倒在床上:“什麼時候?”
“昨兒的信。”宋招娣道,“我昨天跟隔壁的嬸子帶著幾個孩子出去玩。你又沒在家,郵遞員就把信送到林中家里。
“陳大嫂昨兒忙忘了,今天想起來就趕給咱們送過來。我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就沒拆開,好像在外面椅子上。”
鐘建國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繼母的信都來了,你居然還有心跟我鬧!”
“不是我不關心你繼母,是我大概能猜到找你什麼事。”宋招娣轉爬到三娃另一邊,手放于腦后,“是不是說兒子參軍伍的事?”
鐘建國拆開,前半段居然全是跟他敘舊,后半段點名他的三個孩子有人照顧,是的功勞,最后才提兒子的事,不冷笑兩聲,抬頭問宋招娣:“你怎麼知道?”
“我是人啊。”宋招娣口而出。
鐘建國真想打人:“能不能別貧?能不能?”
“好吧。”宋招娣道,“我娘提過。說實話,還是年齡大的人看得遠。我一直認為把我介紹給你,是想向你服。沒想到心思藏那麼深。”頓了頓,“打算咋辦?”
鐘建國想都沒想:“涼拌!”
“涼拌不可能。”宋招娣道,“你不愿意跟打代,又礙于是長輩,不能打不能罵,給我好了。”
鐘建國居高臨下看著比去年胖一點點,白了不,終于有點人樣的宋招娣:“說出來我聽聽。”
“其實也沒什麼好主意。”宋招娣道,“鐘勝利是你弟弟,雖然你不想承認,也是你一個爸的親弟弟。你拒絕,你爸把他帶來,你照樣得讓他進門。這事想徹底解決,只能從鐘勝利手。”
鐘建國若有所思道:“什麼都不做,等著他們?”
“除了這個沒別的法子。”宋招娣說著,眉頭微皺,“大哥出生的時候,咱們和老蔣聯合抗日,你媽給起名衛國。你出生的那一年,鬼子進中原,你媽怎麼給你起名建國?”
鐘建國放下信,躺下說:“我的名字是后來改的。我媽去世的時候,鬼子已經開始撤退,建國之日指日可待,才給我起名建國。”
宋招娣立著,轉向他:“我怎麼從沒聽過你姥姥家的事?不會也跟你繼母和前岳母一樣鬧心吧。”
“沒那麼多鬧心的人。”鐘建國道,“我爸年輕的時候長得好。”
宋招娣點頭:“從你這兒我看出來了。濃眉大眼四方臉,英氣人,一看就是個能托付終的人。”
鐘建國好氣又好笑:“能讓我說完嗎?”宋招娣做個請的手勢,你繼續。鐘建國道,“上過幾年私塾,會寫兩句酸詩,長得又可靠,就把我媽哄走了。
“我姥爺反對也沒用。后來我媽病死,他們想把我和我哥接走,我繼母那時候以為自己生不出兒子,在我姥姥面前指天發誓會把我們當親兒子。我姥姥一家就同意我們留下來。”
宋招娣好奇:“后來呢?”
“后來我和我哥去找他們,鄰居說他們一年前已經搬走了。”鐘建國道,“我問過我爸,我姥姥搬去哪兒了。他們不可能不給我們留地址,我爸說不知道。
“我繼母眼神閃爍,也說沒有。肯定是被藏起來,或者丟掉了。這件事不是我誣賴,我姥姥一家走的時候,還沒懷上孩子。”
宋招娣:“趙銀干得出來。”
鐘建國挑眉:“看來你是真討厭。”
“不是討厭,是厭惡。”宋招娣道,“看第一眼不想看第二眼。你前岳母那種人好對付,趙銀那種人,就跟個蒼蠅似的,時不時出來惡心你一下。”
鐘建國點頭:“是的。大娃的姥姥不講究,我冷著臉,就會安分一段時間。但這一招對我繼母沒用。的臉皮太厚。”
宋招娣打個哈欠:“睡覺,睡覺。對了,大娃和二娃鬧著要吃,就差沒撒潑打滾了,你明兒早上記得起早點去給他倆買。再買點,我明兒給他們包餃子。”
“別太慣著他倆。”鐘建國上這麼說,心里高興宋招娣對孩子好。
翌日,天蒙蒙亮,鐘建國就開著他昨兒晚上開回來的車去副食廠。
鐘建國下車,副食廠的大爺大媽紛紛停下來招呼,鐘團長又來了。鐘團長今兒買點什麼。鐘團長好些日子沒來了,是不是又出海了。
鐘建國以前面對眾人的打趣還不好意思,如今到了副食廠就像到自家菜園子,淡定的買豬,挑小。
如同段大嫂所說,從下車到上車,鐘建國只用了十來分鐘。
也是因段大嫂提醒,宋招娣注意了一下時間,從鐘建國出門,到他回來也就用半個小時左右,不慨,這個男人真是個實在人。
去年孵的小和小鴨,已經長很大了。其中有一只是公,兩只是公鴨。宋招娣把爛菜葉子扔到鴨圈里,就對給幾個孩子洗臉的鐘建國說:“二月二龍頭節那天,咱把公殺了吃了。”
“終于要吃啦?”鐘大娃興,“我要吃個大。”
鐘建國看了看正在洗臉,沒法說話,急的掙扎的二娃,又看了看瞬間跑到窩旁邊的大娃,提醒道:“那些是你倆喂大的。”
“喂大它就是為了吃它啊。”鐘大娃仰頭問,“后媽,龍頭節還有幾天啊?”
宋招娣笑道:“還有半個月。你學會乘法口訣就到龍頭節了。”
“我知道啦。”鐘大娃點了點,“后媽,我想吃煎餃。”
宋招娣無語,平時跟他說點事,他能忘得一干二凈,只要跟吃的有關,即便過了三五個月,他還能記得清清楚楚:“晚上做。”
“我中午回來吃飯。”鐘建國道,“我領著三娃,你做飯。”
宋招娣無奈地翻個白眼,眼角余瞥到著籬笆墻的鵝圈空空,連忙提醒自己,下次去買種蛋的時候,一定要記得買兩個鵝蛋。
雖然已正式開學,宋招娣今兒得去學校上課,因上午只有一節課,中午倒也有時間給孩子做吃的。結果吃的太飽,飯飽思睡意,鐘大娃和鐘二娃睡到快兩點才去學校。
傍晚,準備做飯的時候,宋招娣想著初三年級快放學了,就給大娃和二娃拿兩塊過年的時候做的焦葉子,他倆先吃點墊墊,晚一會兒再做飯。
大娃接過焦葉子,眼珠轉了轉就問宋招娣,可不可以再給他三塊。
焦葉子掛在墻上,鐘大娃踩著板凳也夠不著,宋招娣不給他,他想吃也只能著焦葉子解解眼饞。
宋招娣奇怪,三塊怎麼分?話到邊,遞給他三塊就問他是不是給馬振興哥倆和林中。
鐘大娃睜大眼,不敢置信,他什麼都沒講,他后媽怎麼又猜出來了?不待宋招娣開口,大娃喊一聲二娃,抱著焦葉子就往外跑。
到林家就跟林中比劃,他后媽太可怕了,比孫悟空還聰明。
秋天開學,林中就上初一了。宋招娣是初一的英語老師,林中沒學過英語,怕以后他的英語不好,宋招娣找他媽告狀,就找初一的學生打聽,宋老師不告狀。
初一的學生說起宋招娣,就兩個字——厲害!
林中看在焦葉子的份上沒跟大娃說,你后媽不是一般的厲害,你小子以后別從家里東西了。改說大人都是這麼厲害。
大娃和二娃接的長輩不,其中一半都一言難盡,因此對林中的話不以為然。不過,宋招娣代過他們,在外面說家里的事,兩小孩就沒吭聲。
林中帶著大娃和二娃去找馬振興哥倆玩的時候,錢慶華到了鐘家。
宋招娣正在扶著三娃走路,見他來了沖屋里呶呶,示意他去屋里:“查到了吧?”
錢慶華嗯一聲,臉十分難看。
去年劉洋過來,劉師長一家來鐘家吃飯,宋招娣從劉萍和劉葦跟段大嫂說話的語氣,就能看出兩個孩子很崇拜他們的是師長爸爸,對段大嫂不太尊重。
宋招娣跟鐘建國提起這事,鐘建國跟宋招娣分析一番,宋招娣才明白,兩個孩子覺得帶兵打仗很厲害,持家務這種事沒法跟帶兵打仗比。
段大嫂自然是不如劉師長。
當時宋招娣就問鐘建國,持家務比帶兵打仗容易?
鐘建國天天洗服、刷碗,偶爾還得劈柴和買菜,縱然想說容易,也說不出來。便順應自己的心說,都不容易。
宋招娣已經知道島上的小男孩都崇拜父親,還認為錢慶華會向著姚老師,是因為覺得姚老師是個老師,在家的份應該比段大嫂高。結果,錢慶華用實際行告訴,想多了。
宋招娣生氣的,看到錢慶華有些傷心,也懶得安他:“去把你媽媽喊過來。”
“現在?”錢慶華忙問。
宋招娣:“鐘團長要回來了,不想鬧得人盡皆知,你就跑快點。”
再過幾個月錢慶華就畢業了,十六七歲的人知道作風不正對他爸意味著什麼,轉就往家跑。只是他剛出去,鐘建國就回來了。
宋招娣連忙把他推到劉家:“你先去劉叔家里躲躲。”
“出什麼事了?”鐘建國說著,突然心中一,福至心靈,“宋招娣,你又背著我干什麼了?”
段大嫂正在洗菜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錢慶華往鐘家去,出來聽到宋招娣的話,便抓住鐘建國的胳膊:“小鐘,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別在外面嚷嚷。小宋,你趕回去。”
宋招娣抱著三娃到家,一杯水沒喝完,姚老師和錢慶華來了,母子二人累得氣吁吁。
招呼兩人坐下歇一會兒,宋招娣才說為什麼要幫姚老師,然后才說錢團長鬧離婚是有外心。說完看到姚老師不意外,宋招娣皺眉:“你知道?”
“媽,你知道?”錢慶華也很驚訝,“為什麼不告訴我?!”
姚老師沉默一會兒:“我沒有證據。我,我是覺到他最近幾個月有點不對,以為他嫌我是資本家的小姐。所以,所以就沒敢給你們幾個說。”
“如果宋老師不管你,你是不是也不打算查清楚,就同意跟我爸離婚?坐實自己是黑七類當中的資本家。”錢慶華對錢團長很失,已經做好如果他爸執意要離婚,他就自己揭他爸的惡行。可是看到他媽媽的態度,錢慶華非常失,比對他爸還要失。
姚老師沒看兒子,轉向宋招娣:“小宋同志,謝謝你。我,確實沒想過把這事告訴他們。既然慶華已經知道,我再瞞著也沒什麼——”
“等等,姚老師,不會是怪我把這事捅出來了吧?”宋招娣打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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