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到廚房里就轉過,滿臉笑意,剛才的面若寒霜仿佛是錯覺。
鐘建國見這樣,掉頭就走。
宋招娣手抓住他的胳膊:“咱倆聊聊唄。”
“松手!”鐘建國冷聲道。
宋招娣嗤一聲:“鐘建國,差不多就行了啊。外面的雨一直下,再繼續下兩天,那兩床被子都得發霉。你這麼干不就是想回來睡麼。”頓了頓,“這里沒外人,只有你和我,我又不會擱心里笑你——”
“你不會?”鐘建國冷笑,轉過,“你——”
宋招娣傾堵住他的。
鐘建國不敢置信瞪大眼。
“哎呦喂!”
宋招娣和鐘建國渾一僵,慌忙分開,不約而同地轉過頭,鐘大娃雙手捂著眼睛,食指和中指見出很大一條,一見兩人看他,轉就跑:“我什麼都沒看到。”
鐘建國的臉迅速升溫,佯裝鎮定,冷著臉說:“你,你做飯,我去看著他別往外跑。”
宋招娣“嗯”一聲,轉過就忍不住笑了,媽呀,鐘建國怎麼可以這麼可啊。
三十歲的男人!
三十歲的男人應該是什麼樣?宋招娣印象中是在外人面前穩重,私下里有些孩子氣也絕對不會像鐘建國這般,因為人的主就臉紅,渾僵。
百年后社會風氣開放,甭說男當街擁吻,男和男,和摟摟抱抱黏黏糊糊的也隨可見。可現如今畢竟不是百年后,絕大多數人還是很含蓄斂。
這種斂,宋招娣喜歡。
宋招娣第一次親鐘建國的時候,發現鐘建國整個人僵住,就忍不住懷疑鐘建國跟白樺生了三個兒子,兩人親吻的次數可能還沒超過三次。
這種懷疑,每次故意鐘建國的時候,宋招娣就忍不住想問。可是,看到鐘建國躲到外面廊檐下,宋招娣連忙勸自己,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爸爸,你和娘和好啦?”鐘大娃忙問。
鐘建國“嗯”一聲:“就算和好了。”
“就算和好?”鐘大娃皺眉,“還是沒和好啊。娘很生氣?爸爸,我昨天都說了,不要喝麥,你非要我喝,這下好了吧。”小孩長嘆一口氣。
鐘建國無語:“我跟你娘之間的事,怎麼就讓你愁這麼狠?”
“你不和娘說話,娘都不會笑了。”鐘大娃道,“娘不笑的時候很嚇人,比你還嚇人。”
鐘建國擰一下他的臉:“我沒發現。不過,我倒是發現你如今很向著你娘,我都快變你后爸了。”
“才沒有!”鐘大娃撥開他的手,突然想到一件事,“爸爸,被子是誰尿的?”
鐘建國:“我估計是你哥倆。不過,又覺得是二娃一個人尿的,尿了兩次。”
“我才沒有尿床。”二娃扶著三娃走出來,大聲道,“是哥哥尿的。”
鐘建國腦門疼:“小點聲,我聽得見。我只是猜測。你倆屁后面都了,只有三娃是上面的服了,所以,除了三娃,你倆都可疑。但是呢,麥是我給你們來的,我不追究,你倆也別相互推卸了。”
“娘呢?”大娃連忙問。
鐘建國:“錯在我,不會揍你倆。”
宋招娣的確沒有揍大娃和二娃,也沒有把鐘建國趕去睡椅子,卻不再主跟鐘建國說話,倒要看看鐘建國能憋多久。
大娃和二娃見兩人又開始誰不搭理誰,忍不住眉頭皺,偶爾盯著兩人唉聲嘆氣,也不過一瞬間,然后該干麼干麼,渾然不怕兩人鬧著鬧著鬧離婚。
蓋因宋招娣吻鐘建國的時候被大娃撞個正著,他倆就算分房睡,大娃也會當兩人過家家。過一夜就好了。
歷三月底,天氣變熱,棉掉換上襯和外套,鐘建國和宋招娣還是能不說話盡量不跟對方說話,大娃擔心了。
三月二十九日晚上,周五,離“尿床事件”過去許久。晚飯后,大娃和二娃拽著鐘建國出去遛彎,到大門口大娃就問:“爸爸,你為什麼還不原諒后媽?”
“你后媽你問的?”鐘建國問。
大娃眨了一下眼:“后媽沒有我問。”
“你怎麼說我不原諒?”鐘建國反問,“而不是不原諒我?”
大娃不假思索道:“后媽說惹你生氣了啊。”
“什麼時候說的?”鐘建國連忙問。
大娃:“好幾天了,我忘了。爸爸,你是不是趁我們不在家,又惹后媽生氣了?”
“沒有。”鐘建國這些天仔細想了想,也覺得宋招娣勾他的脖子時,他不應該一把推開宋招娣,還讓出去。后來宋招娣親他,他也不應該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還做飯。
宋招娣不搭理他,鐘建國認為宋招娣是氣這個,“你后媽的意思,我還在生的氣,不跟我說話,其實是怕惹我生氣?”
“對的。”說錯幾句話而已,有必要“冷戰”二十多天嗎?鐘大娃想不通他爸和他娘怎麼想的,不過直覺提醒鐘大娃,他爸希他說是,“后媽就是這樣說的。”
鐘建國心中一喜,輕咳一聲:“我們明天就和好。”
九點多,鐘建國洗了澡回到屋里,見宋招娣還沒睡,正在跟三娃玩,輕咳一聲:“明天有點熱。”
宋招娣嗯一聲,繼續逗三娃講話。
“我,我在辦公室里聽收音機,明天可能有二十五六度。”鐘建國道,“你給他們穿薄點。”
宋招娣“嗯”一聲,表示知道。
鐘建國眉頭微皺,這個人,到底要他怎樣?
“我先前不應該你出去。”鐘建國想了想,“我向你道歉。”
宋招娣抬起頭:“你說什麼呢?”
“你摟著我的脖子,我的反應有點過激。我們結婚快半年了,又一直睡在同一張床上,不是初次見面,我不應該把你當外人。”鐘建國道,“只是,你下次想做什麼的時候,提前跟我說一聲,別冷不丁就撲上來。”
宋招娣挑眉,說一聲?怎麼說,請問鐘團長,我可以吻你嗎?我可以牽你的手嗎?我可以挽著你的胳膊嗎?
神經病啊!演偶像劇也沒這麼純。
宋招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低下頭沖三娃笑笑。
鐘建國撓頭:“宋招娣同志,請你說句話。”
“說什麼?”宋招娣問。
鐘建國呼吸一窒:“我已經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諒我都應該說一聲。”
“我又沒讓你道歉。”宋招娣道,“再說了,道歉是你自己的事,想不想開口原諒是我的事。”說著話抬起頭,“著別人原諒,鐘團長,你的道歉很沒誠意欸。”
鐘建國心想,你跟大娃可不是這樣說的。然而,他知道一旦這話說出來,宋招娣可能又得氣幾個月:“難不還得我斟茶認錯?”
“晚上喝水腎臟負擔重。”宋招娣接道。
鐘建國呼吸一窒:“最近時局張,你沒事別出去。實在想買什麼,我炊事班幫你捎。”
“沒了。”宋招娣道,“糖也沒了。雪花膏和清涼油也快沒了。還沒到夏天,這邊就有蚊子,我覺得今年夏天得用好幾盒清涼油。”
鐘建國連忙找個筆記下:“還有嗎?”
“沒了。”宋招娣仔細想了想,“還有衛生紙,買好的,我不要差的。”
除了糖,其他東西都不限購,對鐘建國來說不麻煩:“趕明兒炊事班出去采購,我就他們捎來。”
宋招娣“嗯”一聲,再次低下頭。
鐘建國皺眉,這人故意的吧?
宋招娣就是故意的。同居半年兩人還沒牽過彼此的手,偶像劇編劇都不敢這麼磨嘰。就是要著鐘建國主。
“宋招娣同志,你的態度能不能端正一點?!”鐘建國不由自主地抬高聲音。
宋招娣翻坐起來:“請說,我洗耳恭聽。”
鐘建國噎了一下,這個人是老天爺派來折磨他的吧。
“你到底要我怎樣?”鐘建國問。
宋招娣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想要什麼。”最后兩個字故意拖很長,頗有點意有所指。
鐘建國心想,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你怎麼想的我哪知道。話到邊,福至心靈,臉上一熱,手拉滅電燈。
宋招娣眨了眨眼,眼前一片漆黑,不敢置信張了張,媽的!這男人從山頂里出來的吧?
“還不睡覺,不困?”鐘建國突然開口。
撲通一聲,宋招娣倒在床上,忍不住/一聲,又長嘆一口氣,把三娃摟在懷里:“還是你對娘好,不離不棄。”
三娃趴在宋招娣上,咯咯笑著喊幾聲娘。
宋招娣拍拍他的背:“睡覺,睡覺,明天還得起來做飯。”
翌日清晨,宋招娣扎起馬尾,翻出被改的極為修的綠長,純白襯衫,把襯衫塞在子里面,套上黑布鞋,抱著三娃下樓。
抬頭,腰板筆直,從樓上走下來,簡直像國電影里的特工。
坐在長椅上念書的鐘大娃張大,使勁眼角:“后媽,不對,娘,你,你怎麼了?”
“是不是很帥?”宋招娣微笑著問。
鐘大娃不知道帥是什麼意思,反正他就覺得他娘像換了一個人,依然不是全島最,卻是全島最特別,最好看的,好看到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便點了點頭:“帥!”
“摔什麼?”端著菜進來的鐘建國問。
二娃指著樓梯口:“爸,快看,娘,娘變了。”
鐘建國大步跑過來,扭頭一看,不睜大眼:“你——”
“我是宋招娣。”宋招娣走下來,在鐘建國面前轉一圈,“是不是比你們部隊里的軍干練?是不是覺得英姿颯爽就是我本人?”
鐘建國張口結實:“你,你到底有多面?”
“不好嗎?”宋招娣挑了挑眉。
鐘建國眼角,避開眼前的大細腰和翹,“你,趕換下來,像什麼樣麼。”說完就往廚房去。
“不要換!”鐘大娃道,“娘這樣好看。”
宋招娣:“好看那就不換了。待會兒咱們去副食廠,然后再去供銷社,回來我再帶你們去海邊玩。”
鐘建國的手抖了一下,水瓢里的米險些灑在地上:“你今天不用上課?”
“全年無休的鐘團長,容我提醒你,我不但今天不用去上課,明天也不用去。”宋招娣抱著三娃進來,“如你所想,我們今天要來個環島游。大娃,二娃,待會兒太出來溫度上來,你們也換上新服。”
大娃和二娃歡呼一聲,齊聲道:“現在換。”
“吃了飯再換。”宋招娣道,“不能把服弄臟,咱們得穿兩天。”
哥倆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異口同聲道:“好!”
“宋招娣,整個島都沒你這麼穿的。”鐘建國提醒道。
宋招娣看了看以前藏在大的服里的袖長的雙和傲人的雙峰,頗為滿意笑了笑,就問:“我這麼穿很出格嗎?”
鐘建國指了一下宋招娣的屁:“你說呢?”
“好啊。”宋招娣道,“我的材很不錯,該有的都有。”
鐘建國心累:“你這麼穿沒法做事。”
“可以啊。”宋招娣道,“我的子看著,但蹲的下去,也能起得來。不信我蹲一個給你看看。”
鐘建國心疼自己:“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怎麼個意思?”宋招娣一副好學生的模樣,不懂就問,“白襯,上面連個花邊都沒有,綠長,跟你們陸軍部隊的軍服差不多,穿出去不會給你惹麻煩,你放心吧。”
鐘建國頭疼:“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難不是怕我穿出去給你丟人?”宋招娣轉向大娃,“孩兒們,娘穿這樣丟人嗎?”
大娃和二娃齊聲道:“娘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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