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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宮令》4.點茶

宅中很快沸騰起來,奴婢們奔走相告,說將軍久候多日的道長上忱已到達,與他同行的還有皇次子趙皚。凌燾親自率下屬家僕前往南門外迎接,眷們暫不須面,但論及這兩位貴客都是一副驚喜神

從眾眷閑談中仙得知,這位道長工醫,善相人,據說還能未卜先知,曾治癒先帝母后的頑疾,因此深得天家信任。如今的皇太后也格外看重他,遇大事常請他占卜解。凌燾多年前曾與上忱相遇,上忱準確地預測了他至今的仕途,因此凌燾非常信任他,屢次邀請,近日上忱才又答應前來做客,沒想到此次竟然還帶來了二皇子這般的貴客。

仙向眷們告辭,準備回到母親的居。歸程中於前院廊廡下,目睹了父親迎接兩位貴客的景象。趙皚沐著金,揚首闊步,角含笑,袂飄飄地走過宅中眾人左右相對、伏首相迎的正道,上忱跟隨在側,很謹慎地保持著落後他兩步的距離,而凌燾則從旁低首引導,不時解說著什麼,向趙皚呈出的笑容有明顯的奉迎意味,這謙卑的神仙從未見過的,與印象中永遠盛氣凌人的父親全然不同。而趙皚並不答話,依然目不斜視地前行,只是偶爾微微頷首,示意他有在聽。

這日許姑姑也前往大宅領月錢,回到小院時帶著一個十幾歲的婢,說是朱五娘子派來給仙使喚的。那姑娘見了仙當即上前施禮,笑地請安道:「二姑娘好,二姑娘萬福。我雁巧,浣洗針黹都會,也會做點小菜,以後二姑娘需要我做什麼,說一聲就是了,我必會盡心儘力地做好。」

仙打量雁巧一番,也沒說什麼,同意在院中住下,命自行整理居住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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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巧應聲,先自去了。而許姑姑神有異,待雁巧走後才與仙低聲說:「姑娘,我今日去大宅,有相的將軍邊婢悄悄告訴我,將軍已準備將你替代三姑娘,許配給延平郡王的長孫殷琦。延平郡王是當今皇太后的弟弟,深天家隆恩,子孫也屢獲蔭補。將軍也是多次請人說合,才攀上這門親事的,但是,談妥之後才知道,那殷琦有癔癥,發作起來就對邊人打打殺殺,聽說婢妾有被他打死的。將軍得知後有些後悔,但親事已議定,不敢再改,便一直在宅中而不宣,私下還是準備讓三姑娘嫁過去。三姑娘估計聽見了風聲,這才逃跑的……」

仙所有的疑就此解開,不由冷笑:「怪不得朱五娘子這般討好我與母親。無事獻殷勤,必有所圖。我一直在想我有什麼值得圖謀,原來是要我代嫁。」

「是呀,」許姑姑嘆道,「我說怎麼那麼好心勸將軍把你尋回來呢,這才可徹底明白了。今日派雁巧來,多半是為監視你,怕你聽到訊息后也跑了……將軍這次請上道長來,是想請他合一合你與殷琦的八字,觀一觀你的面相,看是否相諧。」

仙一哂:「相不相諧,都會要我嫁過去,何必多此一舉。」

許姑姑道:「也是為了預測你嫁過去的景況吧,也許將軍發現你子不像夫人那樣順,多有些擔心。」

仙想想,又問:「那上道長為何會帶二皇子前來?」

許姑姑道:「聽說二皇子是奉皇太后之命專程來請道長宮,有事相詢。道長已經答應來見將軍,便請二皇子同來,待道長與將軍敘談后再一同赴京……將軍見了二皇子很是欣喜,有意請道長做,希二皇子能在四姑娘、五姑娘中選一位聘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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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沉,須臾再問:「所以,爹爹會讓上道長及二皇子見我和妹妹們?」

許姑姑頷首:「應該是這樣。」

不久后大宅即有人來,請仙稍作準備,明日晨赴大宅花園茶會,請上道長相面。

那新來的婢雁巧興緻地開始為仙準備明日要用的服飾,自去取了裳首飾,一一在仙面前展示,問選哪件。

仙不,選了一套素凈的裳。雁巧又問要用什麼髮飾,仙做思忖狀,然後道:「聽說如今天家上下皆不奢華事,若用金玉首飾,只怕二皇子看見會說我們奢侈,落了俗套。我看大宅園中有早開的芍藥,花形盛大,澤艷麗,若簪在發邊,既華又不失天然意趣,最好不過了。你速去大宅,幫我摘一些回來吧。」

雁巧愉快地答應,這便要走,仙又喚住:「京中貴人無論男薰香,明日我的裳也不可無香,否則會顯得鄙無禮。你先去夫人房中借香爐與薰籠與我。」

雁巧領命,先去取了香爐薰籠,隨後再往大宅摘芍藥去了。仙待影消失,自己取出從浦江帶來的香匣,裡面香葯琳瑯滿目,卻只取了一味龍腦香,點燃香炭置香爐,攏好香灰,香灰山丘上加以銀葉,挑了許龍腦香安放於銀葉中,香爐下方銅盆中注沸水,以取水汽潤澤裳,其上覆以薰籠,再將明日要穿的裳搭在薰籠上,開始薰香。

翌日早膳后,凌燾請上忱及趙皚於花園賞花飲茶,敘談一番后命眾園,一一向上忱及趙皚施禮,又讓人取出福建茶苑所出名品,指著四姑娘與五姑娘對上忱道:「我這兩個兒雖不聰敏,但也曾效仿京中閨秀,學過書畫及點茶花。們一向仰慕道長高德,前日聽說道長即將臨,都希能為道長奉上一盞茶,以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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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表示不勝榮幸,笑道:「二大王乃家嫡子,這第一盞茶理應奉與二大王,以示將軍闔府銘記天恩,以誠侍奉君上之意。」

凌燾連聲道:「有理,有理。」旋即示意四姑娘上前點茶。

四姑娘低首上前,雅坐於茶席前,等銚子中水沸后提起,注湯瓶,待其止沸,然後在一個兔毫黑釉建盞中置此前婢用銀茶碾研磨好的茶,一手提湯瓶,往盞中注許水,另一手持竹子製的茶筅,將水和茶調膏狀,再繼續注熱水,然後快速地以茶筅擊拂,以使盞中浮起白沫浡。

素日常練習點茶,這一套作原本十分嫻,但今日頭上簪了一朵碩大的芍藥,上又薰了類似花香的香,周馥郁之極,點茶時便有一隻蜂飛來,繞著頭飛旋。四姑娘驚懼之餘又惦記著要點茶,作便畏畏,不時停頓,額上涔涔汗出。這一盞茶點罷,調膏、擊拂都有所不足,湯麵上沫浡很快散去,水痕了出來。點茶以沫浡停留時間長為貴,四姑娘這一手實在怯,凌燾看著面一沉,十分尷尬。

四姑娘擱下茶筅,垂首凝視著面前這盞茶,也不知該不該奉與趙皚,一徑沉默著。趙皚見眼淚都快滴了下來,遂示意近將茶盞呈上,自己捧起飲了一口,微笑道:「不錯。」

凌燾忙揮手讓四姑娘退下,又命五姑娘上前點茶。

五姑娘也簪著一朵芍藥,只是四姑娘所用的是紫,而選了的,同樣也芬芳撲鼻。大概是年紀輕,更喜歡甜香型,此時用的香是橙花蒸海南沉香,聞起來格外甘甜,如姐姐一般引來了蜂,而且不僅圍繞著頭上的花,在提起湯瓶時,一隻蜂飛到了準備注水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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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姑娘一聲驚,手一松,湯瓶墜下與建盞相撞,茶盞與湯瓶相繼滾落墜地,熱湯四濺,茶席一片狼籍,五姑娘上手上也有幾被熱水所灼,尖著跳了起來。

凌燾面如死灰,忍不住直斥五姑娘:「出去!」

五姑娘掩面哭著離開。

凌燾向二位貴客賠罪,命人清理好茶席,正不知該不該繼續這茶會,卻見趙皚目睨向立於一隅的仙,含笑問他:「那位也是令?是否也於點茶?」

凌燾訕訕地說:「是我二兒,倒是嫡出,但自與家人失散,養於鄉野之家,恐怕不會點茶。」

仙聞言緩步上前,輕聲,但足夠清晰地回應道:「我會點茶。」

凌燾詫異地看向仙略略抬首,與父親相視,出了一個竹的微笑。

發上沒有簪任何鮮花,僅以許珍珠為飾。在父親默許下,款款走到茶席后坐下。行間有微風拂過,趙皚聞見了上清冽的龍腦香。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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