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自己上還有什麼能讓夢貘覬覦的，「比如？」

盧雨楠語氣輕佻道：「比如你爹其實是來自魔界的惡魔劍士，你媽可能是來自上界的天使，而你就是天使與惡魔的混之類。」

「鬼泣是吧？還是奈非天？」

李昂翻了個白眼，「能不能正經點。」

「我現在就很正經啊。」

盧雨楠撇道：「實在懷疑的話，你乾脆跟小僕生幾個、十幾個孩子唄？」

「啥玩意兒？！」

「生孩子啊。」

盧雨楠理所應當道：「生下來的娃某種意義上也算夢貘的一部分，會佔用夢貘篡改現實能力的帶寬。一口氣生十幾個，說不定就能讓它原形畢呢？」

「你當是養豬嘛？」

李昂了眉心，且不說非人的自己和柴柴能不能生孩子，如果夢貘不願意的話，完全可以篡改記憶，來其他人家剛出生的嬰孩，當是自己的。

反正夢貘都能修改世界線了，騙過型監測、基因檢測什麼的，綽綽有餘。

算了，還是下個話題吧。

不想再聽怪話的李昂果斷轉移話題道：「昭冥最近有聯繫你麼？」

「沒有。」

盧雨楠聳肩道，「自從回到黑山之後就再也沒聯繫過。」

前段時間，接到桫欏的指令，帶領族人前往冰原凍土尋找某樣東西。

說是尋找，其實就是刨坑。昭冥每隔幾天，就會發來一個地址，要求盧雨楠在某某地點挖掘深坑，並且限定了坑的直徑、深度。

盧雨楠帶著族人挖了幾個月，甚至越過了極夜地區，可能進了北極地帶，始終一無所獲。

昭冥對此也沒表現出什麼不滿，時間一到，很乾脆地讓他們回家。

「總之就是很可疑，有種在謀什麼的覺。」

盧雨楠說道：「你在長安也小心些，越安全的地方也越危險。」

「嗯，你也一樣。」

李昂與盧雨楠互道珍重，便掛斷了通訊，坐在庭院里發獃。

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事，以至於回想起殺死鬼鍬、從離淵中爬上來的畫面，都有種恍若隔世的覺。

「如今我本的氣海容量已經接近巡雲中階，並且經歷了夢貘幻境的鍛煉，心念數量從二十道上升到四十道。此外還有能夠變幻大小的龍隕長槍。

如果現在再遭遇昭冥，一定會從容許多...」

正當李昂思考之際，腰側的學宮行巡玉佩輕輕震起來。

「嗯？」

李昂為之一愣，這是學宮的召集訊號，難不又有特殊狀況？

他打開院門，只見住在同一條街不遠的隋奕同樣打開了房門。

「應該是監學部的訊號，準備一下快過去吧。」

隋奕打了個酒嗝，晃晃悠悠地從院子里牽了匹馬出來，騎上馬急匆匆駛向城西。

李昂來不及吐槽隋奕大白天喝酒的糟糕習慣，釋放念力找來紙筆，給柴柴留了張便簽，將便簽用茶杯在桌上后，也乘馬車前往城西。

————

此時正值學宮放假，教學樓一層大廳里，聚集了幾十道影。

不止是隋奕等學宮行巡，還有些李昂不認識的博士，以及澹臺樂山、薛徹等司業。

踏踏踏。

腳步聲從樓外傳來，穿著黑大氅的連玄霄登上臺階，出現在眾人面前。後還跟著程居岫。

「山長。」

「山長，您回來了。」

看到連玄霄的影，大廳里的低語議論聲瞬間停歇，李昂也不鬆了口氣。

山長抬手止住歡迎聲，點頭道：「長話短說，我也是接到消息才返回的長安。居岫，你來給大家彙報下。」

「是。」

程居岫朝眾人拱了拱手，介紹道：「各位師長應該知道，近十年來我們學宮的公羊德明博士一直在登州，帶領弟子督造能夠駛無盡海深的大型鐵船。我也是其中一員。

前些年天艟重新啟帶來的技靈，以及靈氣機的出現，大大推進了鐵船的建造進程。最新型的鐵船甚至能駛出超過八千里。

然而，從三個月前開始，我們就監測到某些不同尋常的現象。

一些本不應該離開無盡海深的海，其活區域，正在朝西面，也就是虞國的海岸線方向移。」

程居岫從腰側拿起一個掌大小的布袋，打開袋子，將五六的鱗倒在手上。

隨著氣海運轉，靈氣釋放，程居岫手心的鱗飛揚，在空中描繪出千奇百怪的海，以及作為對比的俞大娘航船模型。

頭頂掛著燈籠、長接近四十米的長須鯰魚；

擁有蜈蚣般步足、長超過五十米的七鰓鰻；

表長滿孔，能噴出腐蝕毒的百米長水母；

更有一些海，型極度怪異，像是將粘、鬚、甲殼、眼球胡糅雜在一起，難以用語言形容，彷彿來自於最糟糕的噩夢。

「如此巨型的海，即便沒有任何智慧，憑力量就能摧毀船隻、殺死修士。

更別說其中一些種類還備某種意義上的修行天賦，能吞吐靈氣，釋放一些簡單的異能。」

程居岫面凝重道：「公羊德明博士帶著我們在海上觀察了很久，終於確定，海遷徙不是幻覺，它們真的像是約好了一般，朝虞國海岸方向，一邊進食捕獵，一邊緩慢移。

這種被稱為『朔陸洄遊』的事件，在中原歷史上只發生過寥寥數次，每次都會為沿海城鎮帶來巨大災難」

「等等，」

符學司業澹臺樂山皺眉道：「我在書上讀到過，平均七八百年發生一次。

夏朝第一次，西周末年第二次，東漢末年第三次。

而最近一次發生在隋末，距今也不過三百餘年。因為當時的局勢混，事後也弄不清沿海州府究竟死了多人。」

「沒錯。」

程居岫點頭道：「關於的原因有許多種理論，有的認為是天人應——中原的戰死人太多，導致昊天降下神罰，讓海攻擊陸地。

有的認為是海的生命周期——海壽命綿長，每隔幾百年就來到風平浪靜的近陸區域集繁衍。

而在學宮認可最廣，包括公羊博士和我都認同的理論，則認為海洄遊，需要與每隔幾百年的氣候變化聯繫在一起——

天氣嚴寒，海水變冷，導致的海遷徙。它們並不想登上陸地，也沒心思傷害人類，只是單純地靠近水溫更溫暖的近陸區域。仟仟尛哾

只是，我們仔細檢查過各片海域，包括深海區域的水溫，與近百年來的記錄進行對比，並沒有發現顯著變化。」

「那麼，」

劍學司業崔逸仙目銳利問道：「會是人為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