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司馬瑨的脾氣,是不可能直接告訴白檀到底喜不喜歡,以及喜歡什麼的,實際上喜歡一個人的理由本也就說不清楚。
他倒更樂意看著白檀為此事苦惱,也好過以往眼裏分毫也沒有他。
所以他起直接就走了,一個字也沒留下。
白檀的視線落在他離去的門口,表面淡定,心裏卻是一片翻江倒海。
一個男子對一個子做這種事,不可能是僅憑一時衝,自問也沒生得一副人見了就把持不住的傾城之姿。所以確信司馬瑨是了不該的心思。
也許是覺得是塊寶,值得握在手裏,也許只是單純的男之,反正都要將之扼殺。
本就不會跟他有什麼瓜葛,何況還負皇命。
唉,真想對著皇宮遙遙拜上三拜,簡直是有愧陛下所託啊。
了,那覺似乎還在,那麼冷的一個人,雙卻是溫熱。
思緒猛地一停,惱恨地敲了一下硯臺,胡思想什麼呢!還回味起來了是吧!
年關將至,不過朝中註定是過不好年了。
藩王們都還留在都城,好在每年年底各地藩王本就要都進貢,待著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只是案子不能再拖了,否則一旦開了春,就再無繼續扣留他們的理由了。
王煥之這段時日一直住在東山西麓的王家別院裏,這日心不錯,居然蹦躂到白家別院的地界來了。
白檀今日起開始休課,好讓家在遠地的學生們可以離都回去過年,正在西廂房裏接學生們的見禮道別,轉頭就看到一人大袖寬袍立在門口。
愣了愣才回憶起來此人是宮宴上見過的王煥之。
「王公子怎會臨寒舍?」
「在下這段時日一直閑居東山,所以來拜會一下鄰居。」王煥之招招手,後的小廝及時遞上拜帖和見面禮。
漂亮的花箋上龍飛舞地寫了一紙的好字,可還沒見過人都登門了才遞拜帖的,這不是先斬後奏麼?
白檀雖然無奈,也只好起招待,沒想到王煥之豎了一下手道:「郎不必多禮,在下舊傷在,是來找郗清問醫求葯的。」說完徑自朝後院去了。
郗清的確一大早就來了白家別院,此刻正在後院看著司馬瑨練劍呢。
先前探頭看了一眼,司馬瑨那著的上實在太燒眼,吃不消,只能避地遠遠的。
王煥之也是奇怪,難道不怕司馬瑨再揍他一回?不過朝中那些人向來都是今日仇明日好,白檀也覺得不稀奇了。
司馬瑨練完了劍,披著外衫正坐在廊下拭長劍。
郗清遠遠看到王煥之來了,一下想起之前私底下和他討論過的八卦來,對司馬瑨道:「殿下先前一直不承認對白檀的心意,任我如何刺激也閉口不提,如今為何對展心思了?」
司馬瑨依舊不不慢地著劍:「你覺得本王會讓宮為司馬玹的左膀右臂?」
郗清攏著手賊笑:「殿下這理由找的真不錯,萬事利益為先,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司馬瑨驀地橫了一下劍,劍鋒在下一閃,郗清頓時住,再不敢揶揄他了。
王煥之已走到跟前,唉聲嘆氣:「殿下,不好辦吶,東海王擁兵一方,又倒賣私鹽富庶一方,殿下捉到的活口已經死了,證據不足,難以撼啊。」
司馬瑨道:「沒有證據就找人做證據,罪名嫌輕可以可以塞幾個別的罪名給他。」
恰好前院有個學生在問:「師尊,天子舞八佾而諸侯六這樣的禮制現在還有嗎?」
白檀正在解答,司馬瑨朝王煥之看了一眼:「天子舞八佾,看,這不是現的罪名麼?」
王煥之對他這肆意妄為的作風也是沒轍了,還得點頭恭維:「殿下英明。」
司馬瑨提劍回房:「記得將他留給本王。」
東海王司馬煒大約是察覺到了自己被盯上了,大約是覺得漫漫冬日閑得發慌,總之他突發奇想地邀請了一群人去他的行邸宴飲,以表達他很淡定,一點也沒慌張,據說飯桌上還一口氣飲了兩壇酒,相當的豪氣。
結果當天就有大臣小跑著宮去司馬玹跟前告狀了。
「不好了陛下,那個東海王不得了啊,他一個藩王居然敢在祭祀的時候行八佾之舞,這是大逆不道啊!」
司馬玹震怒,當然要查,徹徹底底的查!
接下來要是搜不出皇袍和十二旒珠冠冕都對不起翹首期盼的員們了。
司馬煒酒還沒醒就衝進了皇宮,流著淚抱著司馬玹的大洗白自己,說以前自己為了平復江北士族之,連兒子的命都搭進去了,如今居然被陛下懷疑是包藏禍心,實在寒了宗室的心吶!
這話原本也沒什麼,可傳到白檀耳中就不對味了。
因為忽然想起一件往事來。跑回房中翻箱倒櫃的翻找了一通,找出了個捲軸來,帶上去找司馬瑨,結果他已經去營中練兵馬了。
實在事關重大,只好出門去找他。
顧呈跟司馬瑨一起去了,祁峰倒還留在門口,聽說要去找司馬瑨,翻著白眼道:「菩薩啊,你天盯著咱們殿下要他修養就算了,怎麼連他去軍營都要跟著啊。」
白檀一邊系披風一邊道:「怎麼,不服啊?不服憋著!」
祁峰還真憋著了,誰會仗著他們殿下欺負人呢!
司馬瑨統領的軍隊主力並不全在都城,這是其中一支,駐紮在都城外三十里。
當年他初軍營時一直在邊疆弋郡駐紮,後來屢建奇功掌了帥印,嗜殺的本卻漸漸顯了出來。都城的兵馬被一群世家握在手裏,對他挑三揀四,頗為苛責,想要剝了他的兵權。
他也不廢話,回都後去見了那幾人,將十數個敵國大將的腦袋在他們面前擺了一排,自此後誰也不敢再多言半句。
之後他便撥了一支兵馬在都城附近駐紮下來。
司馬玹也樂見其,大約是怕再出當初叛軍攻都城的事,有這煞神在,也多一份威懾不是。
司馬瑨治軍嚴苛是出了名的,白檀乘車到時他正在罰兩個士兵,天寒地凍的,直接將人吊在營帳外的木架上蘸著鹽水打,周圍的士兵大氣也不敢出,還得眼睜睜看著。
祁峰進了中軍大帳稟報,司馬瑨出來時看到白檀隔著營地的木籬大門站著,一直盯著那被吊打的人。
他問了一聲:「多下了?」
原本在計數的顧呈一下回味過來,著天回憶:「三十?」
被吊打的那個不了了,自己嚎了起來:「四十三了!殿下您下次能不能別讓顧副將計數了,屬下吃不消啊!」
司馬瑨道:「滿五十鞭放下來。」
白檀再怎麼也不好管他治軍的事,只能看看。
司馬瑨到了跟前,也不請營,這裏都是灰塵士兵,不是一個子該待的地方。他走出大門,帶著往外走了幾步,這才問:「恩師忽然找來此地做什麼?」
「來與殿下說件往事。」白檀看看左右,確定營地里的人看不見,這才墊腳湊到他耳邊低語。
司馬瑨耳邊麻麻的一陣,那覺彷彿鑽了心底,偏偏還得打起神聽說的話。
當年在吳郡避禍時,白家發現自家院牆上似乎被刻了字,懷疑被發現了皇子的藏之所,決定臨時更換居所。
白檀和司馬瑨一起上路,條件艱苦,連個馬車也沒有。不想路上忽然遇襲,扯著司馬瑨跑到一巷弄里的柴堆里躲了起來。
沒多久就有一群人找了過來,白檀對為首之人記得特別清楚,因為他的穿戴出奇華麗,印象最深刻的是他鞋面上裝飾的玳瑁,煞是奪目,只有東海之地盛產,其他人都稱他為世子。
白檀回去后就將此人畫了下來,拿去給幾位長輩辨認,都說是東海王之子,還誇畫的極為傳神。
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說那日東海王世子是來幫他們的,白檀也就以為是自己會錯了意,其實他們並不是叛軍。
再後來叛平復,這位世子因為死於戰還被追封賞賜了一通。
直到如今東海王忽然提起他的兒子,白檀才回味過來可能不是那麼回事。
如果東海王如司馬瑨所言參與了叛,其子必然是敵非友。
從袖中取出那捲捲軸,展開給司馬瑨看:「殿下看看,為師沒記錯吧,是當初那個追我們的人吧?」
司馬瑨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以往的事他記得清清楚楚,卻像是都忘了,沒想到此刻卻又忽然記起來了,簡直無異於柳暗花明。
「恩師居然還留著這畫?」
白檀嘆息:「殿下有所不知,為師從未見過那麼漂亮的玳瑁,畫出來的都捨不得丟。」
司馬瑨笑了一聲:「此次扳倒了東海王,本王將他府里的玳瑁全搬來送給恩師便是。」
「殿下是想讓為師去指證東海王了,倒也不是不可以。」白檀垂頭著冰冷的手指:「只不過為師有個要求。」
司馬瑨已走去車邊:「恩師請說。」
「聽聞朝中每到年底都會舉賢,最有孝心者會得到朝廷嘉獎,為師以殿下孝敬為師為由舉薦殿下可以吧?」
司馬瑨的臉沉了下來,原本是私下拜師,此舉卻是要在全天下面前標榜他們是一慈一孝的師生,是想在滿朝文武面前將這關係板上釘釘了。
「恩師就這麼想與本王劃清關係?」
白檀迎著他的視線:「你我本就是師生,也只能是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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