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鎮素來喜歡用這種方式宣告所有權,但到他時,臉上卻有些,他低聲道：「回去再說。」

不過是只紙老虎，林若秋得意的笑。秀恩而已，誰怕誰呀？

然而當的腫香腸之後，林若秋便知道後悔了。才曉得無論哪種男人都是經不起撥的，即使像楚鎮這樣不會真刀真槍上陣的男人，也會用別的方式找補回來,譬如接吻。

林若秋照了照鏡子，決定從此洗心革面做一個賢惠的人,不然天天這樣廝混下去,鐵定是沒辦法見人的。

*

長樂宮中,魏昭儀素手微抬，姿勢妙的將面前杯盞注滿熱水,淺金的茶葉徐徐舒展開來,繼而散發出裊裊香氣。

第一杯自然要奉給魏太后,魏昭儀恭謹說道：「這是上好的君山銀針，妾不敢藏私，特來讓姑母嘗嘗。」

魏太后眼皮都不抬一下,「你那裏能有什麼好東西，還不都是哀家跟皇帝賞的。」

魏昭儀神微僵，繼而恢復如常,「同樣的茶葉,不同人沖泡出來的滋味也會不同,姑母試過便知道了。」

這話倒不假，魏語凝在家中專研的便是茶道、刺繡跟書法，且樣樣都做得不錯。

畢竟是自家侄，太后不便拂其面子，只嘆道：「魏家的兒自然個個都是好的，只是論起才學智慧，雨萱比你還是差了些。」

大約正因魏雨萱生就一副絕世姿容，如今心氣格外浮躁；反倒是這個素來看不起的庶秀於心，瞧著反倒順眼許多。

雖然是誇獎，對魏昭儀來說未必好聽，只有對於容貌不足的人才會誇獎其才學，魏雨萱生得再蠢，魏家人不還是視之如珠如寶麼？可見所謂的公平就是個笑話。

魏昭儀只笑了笑，「四妹妹最近勤於練舞，已經大有長進，想必定能一舉得勝。」

「哀家只盼著莫出醜就好。」魏太后冷聲道，「中秋宴上多王室宗親，堂堂一個嫡出之出來獻舞已是自降份，若這般還不能獲皇帝垂青，當真無用之至。」

魏昭儀聲道：「今時不同往日，四妹妹的子已經磨得圓融多了，陛下見了定會喜歡的。」

「但願真能學乖。」魏太后對這個侄兒亦有些無可奈何，縱想提拔，無奈實在不中用。而經過前段日子的壁，魏太后也歇了心思，總不能讓腆著老臉把魏雨萱送到太和殿去，那更和使賤婢無異了。

就連這次的主意魏太后也不十分贊同，大庭廣眾之下獻舞從來都是舞姬所為，豈有世家之效仿這等娼下流行徑的？

然則魏昭儀的話說得好，「四妹妹一心想侍奉陛下，姑母若不全，倒不怕四妹妹因此怨您？橫豎這趟功夫是為所做，無論與不，都會領您的，也不枉姑母這幾年好生相待。」

魏太後年紀大了，越發念起舊來，正是這幾句話令有所化，遂輕輕嘆道：「罷了，哀家哪還管得了這些，禍福都由去吧。」

霍地看向面前大侄，「你當真是為了雨萱著想？」從前倒不見兩姊妹這般親厚。

魏昭儀靜靜說道：「雨萱也是我妹妹，同氣連枝，過得不好，我又怎能好過？這回也是見實在可憐才勉強幫拿個主意，否則，難道讓像我一樣陷在這深宮裏？」

太后想起這些年對大侄的苛待，不默然無語。

魏昭儀則斂眉垂首，悄悄掩去眸中一抹戾。

*

林若秋本來不想去中秋晚宴的，嫌人多擁，可聽說膳房來了一個妙的點心師傅，一手冰皮月餅更是絕活，林若秋便再也坐不住了。

這師傅是只負責壽宴的，輕易請他不到，若想品嘗味，可不就只有到席上去麼？好在林若秋所的座次不十分醒目，且又僻靜——這在外人看來似乎顯得不夠重視，可林若秋樂得如此，反而認為這是皇帝對的優待，若楚鎮在這樣的盛典還對格外關照，林若秋反而疑心他把自己往火坑裏推。

如今保持了低調的做派，魏太后自然更加放心，只淡淡瞥了眼就不再理會。比起昭憲那時候的風，這個林氏實在不氣候。

林若秋一面飲著杯中的酸梅——應該是魏安特別換給的，看別人碗裏都是甜酒——同時留神打量殿中形形各號人。

皇后慣例稱病不來，謝貴妃和趙賢妃則忙著應酬賓客，無暇顧及其他。至於魏昭儀，則一反平日裏冰冷桀驁的做派，和個中年婦談笑風生，婦人模樣和楚鎮還有些相像。

林若秋悄悄向側問道：「那位是誰？」

安然就坐在側，豆沙、五仁、芝麻各種月餅塞了滿，還在旁若無人的進食。不過像安然這種大概是宮中最安全的存在，因著父親的關係沒人敢苛待，又無須爭寵，大可以有滋有味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林若秋還羨慕的，大約是因安然永遠也長不大，這副模樣若嫁到高門華第為宗婦無疑力巨大，可在宮中當個默默無聞的小明對就再合適不過了。

林若秋忍不住了的腰，頗為惡趣味的道：「再吃下去，你這肚子就該比我還大了。」

安然怕，被撓得笑出眼淚，忍不住左閃右躲，「姐姐，饒了我吧。」

待林若秋將鬆開，又若有所指的嘆道：「姐姐從前不這樣，如今也學得越發壞了。」

說天真，有時候說的話卻又發人深省。林若秋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被楚鎮給帶壞了，本來不手腳的，這個就做近墨者黑麼？

林若秋悄悄向王座上去，那俊無儔的男人正在舉杯同眾兄弟寒暄，因沾了點醉意的緣故，一雙桃花眼尤為人。

不知是否湊巧，楚鎮也正好向所在的方位看去，眼中秋波瀲灧，中人慾醉。

這算不算當眾放電？林若秋連忙扭頭，裝出一副貞靜從容的派頭，可不想被人誤會在這種場合眉目傳。雖然實際上也差不多。

安然因為父親職的緣故，對這些貴族倒要悉些，因悄悄向林若秋道：「聽說鄴王殿下沒能回京，只託人帶了節禮。」頓了頓，「聽說是永安大長公主一併送上的，不知大長公主幾時跟魏家這般親近了。」

原來魏昭儀旁邊那位就是大長公主麼？難怪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人的基因不能小覷啊。

不知將來的孩子能否將這份基因傳遞下去，林若秋正在嘆，忽覺上一陣寒意，卻是魏昭儀滴溜溜向掃了眼，轉瞬卻又旁若無人的挪開。

那種怨毒是所不能忽視的，林若秋微微怔住。

此事酒宴已至半酣，眾人都有些頭腦發熱，正是興緻高漲的時候。似乎為了給晚宴增添更多歡樂，一隊舞伎從殿外魚貫而，個個腰如細柳，面似桃花。

林若秋一眼便瞧見正中央的魏雨萱，原以為會顯俗氣，此時才知，人穿什麼都好看。魏雨萱著一襲淡的舞，量纖纖，下頜尖尖的小臉還不及掌大，一雙汪著春水的眸子卻彷彿有無限意想要訴說。

當然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舒玉臂，伴著激揚的鼓點躍起來。這群舞伎的裳都是配套的，看得出心排演過，從中央到四周，澤由紅轉綠，由淡轉濃，恰似一朵菡萏冉冉綻放開來。此時雖已夏，眾人卻彷彿能從舞姿中到接天蓮葉無窮碧的盛景，一時間贏得滿堂喝彩。

魏雨萱無疑是功了。

可的功卻只證明了的失敗。

因皇帝並未認出這位表妹，而是滿面笑容地命魏安頒下賞賜，似乎將當尋常舞伎，為這熱鬧滿盈的中秋宴多添了一份。

方才識得獻舞之人乃魏雨萱時，趙賢妃等人都了一把汗，唯恐宮中時局再有波，這會子見結果出人意表，眾人於是各個出放鬆的微笑。

趙賢妃甚至以皇帝為表率，跟著賜下厚賞，魏雨萱還不能不，甚至不敢當眾承認自己的份——皇帝明擺著將視作低賤舞伎，自己辱便算了，難道要連承恩公府都拖下水麼？還沒那麼愚蠢。

林若秋不得不慨，楚鎮這傢伙真是壞了，明晃晃打了魏家的臉，對方還不能辯解半句，只能默然領，難怪他先前故意裝作不知呢。

魏雨萱傅了的臉孔愈顯慘白，亦只能低頭謝恩，繼而搖搖墜的跟隨眾舞姬告退。

魏太后則像生了銹的銅像一般，面容鐵青，耐著子等到現在，誰知等來的卻是一場鬧劇，換做誰誰能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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