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音彎笑:“既然比, 自然是要下彩頭的。”略頓了下后,揚聲道,“要不這樣吧, 記得幾年前我曾送過你一支尾鎏金簪, 你也曾轉贈過我一只翡翠玉鐲, 不若今日就以這二為彩頭,你我誰贏了誰全拿。”
又轉了去,看向眾人道:“或者在場的哪位郎也有興致加我們這場比賽, 誰贏了這兩件彩頭便全都歸誰。”
徐靜依早就在一旁躍躍試了, 蕭清音話音才落,便立刻揮手說:“帶我一個。”
這會兒圍場周邊圍著的人很多, 其中不乏一些夫人和郎小姐。原見蕭傅二位比賽就蠢蠢, 這會兒又見徐靜依加了, 喜歡熱鬧且又有些馬上功夫的, 立刻都搖起手來。
左右彩頭不必們出,已經有現的了。輸了也無所謂啊, 又無甚損失。可萬一贏了呢?
贏了彩頭倒不算什麼, 若能因此而出一波風頭,倒是極為好的。
這邊熱鬧得都躁起來, 那邊傅文雅卻是愣住了。
知道蕭氏心里肯定存著什麼盤算,怕是想著怎麼害自己。可卻沒想到, 最后竟只是想要回當年想送出去的那個信嗎?
如此這般當眾提出來,想做什麼?
又想著, 若真的只想要回那支簪的話, 為何不私下里找自己要呢?非得折騰這麼一大圈, 如此興師眾。
除非……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的本就不是這支簪。
可若不是想討回簪, 鬧出如此之大的靜來,目的又是什麼呢?
或許……想要的……就是將這件事鬧大?
想到這個,傅文雅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然后很快的,就想通了。
那支簪是當年以信的形式要送了簡哥的,沒送,也是怕日后落到不該落的人手中吧?
如此的費盡周折,只是想斷了日后害、毀名節的后路?
傅文雅這些日子就只想著怎麼提防,倒是沒想過要如何在那支簪上做文章了。今日此舉,倒是提醒了。
知道了的真正目的,心中有底了后,傅文雅心中徹底松了口氣。重重呼出了口濁氣來,大有種反客為主的架勢在。
眉眼彎彎,笑著一旁蕭清音說:“比賽自是沒問題的,我添一個彩頭也沒有問題。只是……你方才說的什麼尾鎏金簪……我著實不曾聽說過。”
一旁徐靜依聽到這個話不聲朝瞥去了一眼,心中也是一陣荒唐之笑。
若說之前算看清這個人,還只是從蕭姐姐口中聽來的。那麼,這會兒看清這個人,卻是真正屬于自己的和判斷了。
怎會有如此厚無恥之人呢?難道從前的那些,都是裝出來的嗎?
還是說變了……
徐靜依沒說話,只又往一旁蕭清音去。
只見蕭清音不急不徐說:“那支尾鎏金簪,原是我外祖母的陪嫁,后來給了我娘,我娘又給了我。我是記得當年贈送與你的,難道是我記錯了嗎?許是我記錯了吧。那定是落在哪兒了,或是家中奴仆順手牽走,轉而又賣了,左右如今的尋不到了。”
“好憾,那是我們家傳了幾代的品。”
蕭清音本來想說的也只是這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那麼之后就算那支簪子再出現在任何地方,都再與無關。
傅文雅愣了下,也是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原又想簡單了。
這才是真正的目的。
不由心中也輕哼了聲,覺得這個人如今心里彎彎繞繞的這麼多,心眼可真壞。
若是簡哥知道,他是否還會覺得好。
傅文雅說:“既如此,你拿一件,我再拿一件,自此就算開始比了吧。”
“好。”蕭清音答應得爽快。
這邊越來越熱鬧,吸引了那邊男人們的注意。有人瞧見是永昌郡王妃在同人賽馬,立刻打馬到梁忠跟前來說:“我瞧見你家王妃和人賽馬了。”
梁忠一臉的不可置信,一邊狐疑的了那個前來打報告的小郎君好幾眼,一邊立刻雙夾了馬腹,立刻往年郎手指的方向去。
騎在高頭大馬上,目越過人群,一眼就瞧見了人群中那個最亮眼的。
蕭清音祖父是開國大將,父親兄長也皆是軍武之人,自也是跟隨在祖父和父兄邊練過騎之的。馬背上會的招數很多,哪怕是多年未再練這些了,也并未生疏多。
那些時練過千百遍的,早刻在骨髓融的東西,不會忘。
梁忠還是頭回瞧見這樣的妻子,一時更是驚為天人。難得的,平日里不茍言笑的男人,這會兒倒是當著眾人的面出了溫和的笑來。
并一臉的自豪,恨不能瞧見一個就把人抓來告訴他,說這是我媳婦。
那邊梁護梁秀和顧容庭等人也聞聲過來了,顧容庭過來時,徐靜依也跳到了馬背上去,正盡的在寬闊的圍場上歡舞。
梁忠想夸自己媳婦,但就這樣直白的夸不好,便拐了個彎,夸了顧容庭的。
“三郎媳婦真是颯爽英姿,不愧是將門虎。”梁忠得意,上夸的是別人媳婦,但雙眼從未從自己媳婦上挪開過。
顧容庭笑著客氣了回去,也贊了蕭清音幾句道:“小靜雖不錯,但同二嫂比起來,卻還是有些差距的。”
于是梁忠就搖手道:“三郎不必謙虛,我看們兩個不分伯仲,各有風采。”然后突然看向一旁梁護問,“大哥覺得呢?”
別人家的媳婦在皇祖父和諸勛貴大臣面前出盡風頭,梁護是有些嫉恨在心上的。偏這時梁忠又故意來問,這更是惹惱了梁護。
但外人面前梁護素來都是穩重端方的好兄長、好嗣王形象,這會兒周遭人多,且又有另外兩個弟弟在……梁護自然竭力克制住心的不快。
“嗯,二郎媳婦不錯,三郎媳婦也好。”他并不評出個高低來,且也并不只是夸蕭、徐二位,順便也將場上別的郎也逐一都夸了。
梁忠聽后,就笑了。
這位嗣王兄長,外人道他溫雅敦厚,但他同他打道多次,深知他是什麼樣的人。這些年來,他永昌郡王兇名在外,怕沒托他的口福。
這位兄長并不似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溫雅,嫉妒心頗重,這會兒見他同三郎的媳婦出盡風頭,說不定心中更黑暗著呢。他心中一定在想,他們的媳婦出風頭,就是他們出風頭,他在任何方面都怕他們的風頭會蓋過他這個嗣王的。
顧容庭太子府時間雖不長,但也有半年之久。這半年的時間,足夠他去了解這府上的每個人了。所以長兄梁護是什麼樣的人,他心里也很清楚。
梁忠的他也了解……
若說前世害他之人就出在這兄弟幾個中的話,他更信是嗣王出的手,而非永昌郡王。
正因為看出了這一點來,顧容庭更不會去親這位胞出兄長了。
不親不疏,他也不會有不臣之心,以后的日子就小心著些過。
甚至他都想過,待日后父親順了位,他便可以帶著妻子出去自立門戶。又或者,去到自己所在的封地,關起門來,過自己想過的清閑日子。
如今皇祖父年邁,近來時常神不佳,宮中醫也私下里暗示過好幾回。如今看他老人家還神采奕奕,不過也是強打出來的神。
但按著前世的時間線,祖父至也還有半年多的時間。
天漸晚,圍場上奔跑著的郎們也都各自散了。下午上出了汗,一回營帳,徐靜依便立刻吩咐下去,讓給自己準備洗澡的熱水來。
顧容庭回來時,青杏正候在門外,阻攔說:“王妃在沐浴呢,王爺還是晚些時候再來吧。”
夫妻平日在家中時也不是沒有共浴過,但這會兒在外面,人來人往的人多眼雜,必然還是注意著些的好。所以,顧容庭聽后立刻點了點頭。
朝帳了眼后,又看向青杏道:“那本王過會兒再來。”
徐靜依好生舒舒服服的洗完熱水澡后,又換上了干凈裳。青杏聽里面水聲沒有了,便趕忙走了進來,然后把王爺找來過的事兒告訴了徐靜依。
方才在營帳洗澡悶著了熱著了,這會兒也不愿一直在帳呆著。聽說了王爺來找過后,徐靜依頷首道知道了,然后也出了營帳。
這會兒外面天已經黑下來了,各都舉著火把圍一在烤。
有郎瞧見了徐靜依,立刻揮手喊去吃。說是今兒新打的鹿,可好吃了。
徐靜依對吃鹿沒興趣,何況方才沐浴正熱著,這會兒又去火堆旁烤,也不了。而且這會兒渾清爽,也不想上再沾了味兒,回頭還得再清洗一遍。
遠離了烤堆,徐靜依往更清幽僻靜的深去。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酣暢過了,今日馬上一展了風采,徐靜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活。
有上的,也有心靈上的。
原是再想去找蕭姐姐閑聊的,但想著這會兒永昌郡王應該在,便識趣的沒往那邊去。
越往外走越靜,越黑,營帳四周都有站崗的兵。瞧見再往前去就要走出安全范圍了,其中一個小兵立刻將人攔下說:“圣上有令,天黑之后不能出這道卡。”
徐靜依也沒打算再往黑暗深去,也害怕。只不過想散散步氣,且也瞧見了這里有站崗的兵,這才不怕繼續往這邊來。
徐靜依當然不會為難這些兵,聞聲只笑說:“我知道,我也沒打算過這道卡。”
近了,難免要細打量一下跟前這個攔住自己的人。瞧他不過十六七的樣子,還一臉的稚,卻肅著張臉,強裝出一種氣勢來。
不知怎的,徐靜依瞧著他莫名覺得親切。
這個人,就好像過去的十多年有在哪見過一樣。但細細想來,又覺荒唐。
雖不如別的閨秀一樣,日日養在深閨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卻也不是隨便哪兒都能去的,平日里就算出門,也多是跟隨在長輩們后。
要麼,就是同別的姐妹們一起,幾乎沒有落單的時候。
徐靜依想同他攀談幾句,又覺不合適。所以想了想后,也就轉又往回去了。
那邊顧容庭得知妻子已經沐浴完出來后,便也尋了過來。徐靜依轉往回去還沒走幾步路,便見不遠一道頎長的影朝穩步而來。
火映照下,看出了是自己丈夫,徐靜依彎一笑,腳下步子也更快了些。
夫婦二人上頭后,顧容庭很自然的就過手來,握住了妻子手。二人默契一道往回去時,一時間誰也沒說話,只著這份夜晚難得的靜謐。
但顧容庭只默了會兒后,便問起方才的事來:“那個小兵你認識?”
初秋的夜晚,和他手牽手散步的覺很好,徐靜依一時完全沉浸在了這種幸福中,本早忘了方才之事。
聽得邊人突然提起此事,還愣了下,然后才反應過來,只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顧容聽狐疑。
本能的,又回頭朝那小兵去。
雖然沒有近了去看,但就看他的站姿,就知是個不錯的。這會兒已經很晚了,他們也戰了一天,有些懶的早放松了警惕,就他看著腰桿得最直,毫沒有要放松下來輕松片刻的樣子。
“剛才看到你們好像說了幾句。”他很好奇說了什麼,如今這樣的也無需再藏著緒,故就直接問了。
徐靜依沒什麼好瞞的,就如實把剛剛發生的都告訴了他。說走到那兒時,被那兵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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