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汐雖算不上上進，但對待工作一向認真，沒賴床，關掉鬧鍾起床洗漱。

洗漱後護化妝，江汐格外練流程，三兩下便搞定。

都說人化妝跟不化妝沒什麽區別，江汐便是如此，上妝和不上妝不相上下。不上妝疏離冷淡，上妝層距離，增生嫵。

鏡裏的人妝容不濃不淡，眼尾暈染一抹紅。眼睛沒什麽，一多餘緒都沒有，過分空。

化完妝的餐正好送達，江汐起開門。

起太急，撞到旁邊矮桌，一遝報紙啪嗒落地。

應聲低眸。

過期財經報紙，幾個月前的，各種經濟學金融學字眼。

世態變化權臣易位一向是市井茶餘飯後的談資，不管哪個圈子都會興趣，報紙頭條一向抓大眾興趣取向。

——陸氏易主，陸家繼承人歸國，為新一任掌權人。

江汐視線淡淡。

從昨晚麵到現在沒想過這個人，故意忽略，故意不去想起，及時止損，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用麻木營造的無事發生，卻在此刻被輕飄飄的三個字眼輕而易舉摧毀。

陸氏華弘集團新一任掌權人，陸南渡。

華弘集團無人不知，長達半個世紀之久的多行業巨頭，穩居頂峰地位。家族企業繼承人前幾個月海外歸國，正式主集團。

利益戰如沙場，刀槍匹馬，兵戈相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紙上報導正式方，不足輕重的幾個句子，背後卻不知有多波譎雲詭。

隻能知道最後站在頂端的那個人，不是簡單角。

江汐沒多意外。

他還真是沒變。

心狠手辣，算計人心遊刃有餘，一個天生的狩獵者。

江汐緩緩閉上了眼，也曾是獵之一，被他一箭致命。

想到不該想的，睫輕。

門外敲門聲再次響起，伴隨詢問聲。

江汐才想起門外還有人等，神瞬間恢複自然，走去門廊開門。

“您好，請問在嗎？”

江汐門開，服務生話音正落，道歉:“不好意思，剛才有事沒聽見。”

“沒事，”服務生笑容得，將托盤遞給，“您的早餐，請慢用。”

江汐接過：“謝謝。”

關門回房，報紙還散落在地上。

江汐瞥了眼，半晌將早點擱旁邊茶幾上，走近。

蹲下`，沒再看報紙上麵容，撿起扣在桌麵上。

做完這些沒再管，又變無事人，起到桌邊吃早餐。

/

采訪用時不長，江汐從大樓出來時正值正午，時間還早。

接下來沒行程，江汐回酒店收拾東西回家。自從進這個圈子，回家次數急劇減，好在沒需要孝順的長輩。

上次在家是三個月前，進組後沒再回過。

家裏定期有人過來打掃，不至於落灰，和上次離開前沒什麽兩樣，除了走前拉上的窗簾被拉開了。

滿室白天亮,江汐有點抵明亮，想過去拉上窗簾。

高層落地窗外無垠天空，一片灰蒙，暴雨將至。

沒晴天時明亮，江汐走至半路停下。

算了。

轉回臥室。

難得一天清閑，江汐沒出去，也沒找事做，在床上躺了一下午。

和紀遠舟約了晚飯，近傍晚江汐才從床上起來。一下午沒玩手機，拿過手機才看見紀遠舟一個小時前發過來的消息。

-工作上出了點問題，晚飯你先吃，晚點請你喝酒。

紀遠舟在一家企業工作，最近升職總監，正是事務纏的時候，江汐能理解。也沒給紀遠舟回電話，紀遠舟一般能打電話便不會發短信，發短信估計正忙。

不，沒打算先吃，玩了盤遊戲後實在無聊，換了服下樓。

外麵大雨下過一，氣溫驟降。小區枯樹殘葉，地麵一層漉，路燈昏黃。

雨天路上行人不多，江汐沒打車，散了四十分鍾步到春熙街。

春熙街以吃食聞名，各式各樣食，口味廣至東西南北，這條街一年四季熱鬧，客人絡繹不絕。

江汐和紀遠舟大學經常在這邊吃火鍋，今晚約了在這邊見麵。

剛進店，一黑白製服的服務員便上來接待：“你好，請問幾人？”

“兩人。”

“好的，這邊走。”服務員將江汐引至窗邊一個座位，遞了菜單。

江汐接過，點完後菜單還給服務員。

手機有電話進來，江汐瞥了眼屏幕，撈過手機接通。

是紀遠舟：“你在哪兒？”

“已經到了，你忙完了？”

“嗯，”紀遠舟沒多說，“我上來了，你在哪個桌？”

江汐懶洋洋側過頭，紀遠舟正從大門進來，抬手示意：“看見沒？”

紀遠舟正好看見，掛了電話。

“點了？”紀遠舟走至桌邊坐下，下`上風。

江汐點頭：“點了。”

兩人十年好友，飲食喜好對方都清楚，紀遠舟也沒問江汐點了些什麽。

江汐拿過旁邊茶壺，給紀遠舟斟了杯茶，推至對麵。

紀遠舟接過，喝了口暖。

江汐一邊手托下：“下次忙不用跟我說是工作。”

紀遠舟笑了：“怎麽發現的？”

江汐也跟著笑，抬手，食指輕點了下自己脖子：“眼尖。”

紀遠舟一下了然，也不介意被江汐看到，輕撥下領遮住吻痕：“不過也的確是工作。”

紀遠舟沒準備細說，江汐也沒再問，朋友關係再親也該有自己的。

火鍋底很快上桌，推車上素菜皆有。熱氣氤氳，紅椒浮油麵上，片翻滾，兩人邊吃邊閑聊。

玻璃窗正對街道，街上年輕男三兩伴，應該是附近大學的學生。

“畢業到現在有五年了吧。”江汐看著窗外忽然說。

“差不多，”紀遠舟順著目看街上的人，“年輕好。”

十幾二十幾的年紀，人生閱曆近乎空白，心有一腔熱，什麽都無畏，幹淨又熾熱。

是最好的年紀。

江汐收回目：“估計現在這些學弟學妹還能經常聽到你名字。”

名聲不會過時，紀遠舟大學就讀期間是公認的校花，長相出，那幾年不人追著要聯係方式。

紀遠舟正涮牛片，聞言瞥：“還說我？你可是高中就一大堆小屁孩給你寫書。”

現實漂亮人不，但江汐相貌出眾到能與平常漂亮人拉開一大段距離。

從來都是殺手鐧。上天造主偏的人，人類隻會對其更偏心，所以江汐從小收到的意不計其數。

但這一切在高三暑假那年戛然而止。

那一年，江汐被陸南渡追到了手。

江汐好學生，出了名難追，誰都沒想第一個追上江汐的是個三天兩頭打架鬥毆，逃課當便飯的不良年。

當時不乏意氣用事的男生跟陸南渡板，揚言會繼續追江汐，但無一例外都被陸南渡打去半條命。

直到後來沒人再敢追江汐，誰也不想惹陸南渡。

江汐那些事紀遠舟一清二楚，沒提起，隻模糊道：“以後看人長點心眼，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江汐知道紀遠舟為好，笑了笑：“知道了，晚點請我喝酒這話還算不算數？”

“當然。”

/

Iceland酒城。

音樂震天，舞池手臂揮舞，狂熱喧鬧。空氣裏彌漫酒，迷離又頹廢。

轉燈晃，點流過玻璃酒櫃，線昏暗看不清人臉。

西邊一個卡座，半包式皮沙發上男三五群，歡聲嬉笑，酒瓶杯，夾雜男人混不吝幾句黃腔。

這桌在座都是世家子弟，有錢有勢。

旁邊有人問起陸南渡，沈澤驍手掛旁邊人肩上，酒瓶跟那人了下，下朝口抬了下：“喏，這不就來了？”

陸南渡剛從華弘集團過來，上西裝沒換，眉宇間還沉澱工作時的嚴肅。

高長，樣貌不凡，再加上陸家家世顯赫，陸南渡一出現吸引不目。

在座大部分跟陸南渡不，鮮關聯，能跟陸南渡同桌還托沈澤驍福。沈澤驍典型二世祖，朋友眾多，和陸南渡是多年好友。

舞池已換新歌，照樣吵鬧。

沈澤驍旁給陸南渡留位，兩手各執一杯酒，一杯遞給陸南渡，吊兒郎當：“大忙人總算來了，遲到了自罰一杯啊。”

周圍人跟著起哄。

陸南渡下西裝外套，褪去工作時不茍言笑，陷進椅背裏。

男人五指骨節分明，解開一顆襯衫扣，踢了沈澤驍一腳，笑罵：“滾。”

沈澤驍這才作罷，酒杯了下他的：“公司這麽忙？”

陸南渡掀眼皮：“要不你試試？”

“，我就算了。”

陸南渡笑了下，垂眸把玩手中酒杯。

沈澤驍輕撞下他肩膀，問：“看到那邊那個孩兒沒？”

陸南渡懶得理他。

沈澤驍又說：“這孩兒今晚奔著你來的，你不就好這口？”

氣質冷淡疏離，跟個仙似的。

酒混冰，杯壁上凝一層冰涼水珠，陸南渡指尖有一搭沒一搭敲打杯壁。

不知那句吸引了他，抑或隻是捧場，他抬眸看向對麵。

沈澤驍：“許韶朋友，還在上大學。”許韶，沈澤驍現任友。

生穿吊帶，見人看過來赧低頭。

陸南渡態度悻悻，一秒便過。

沈澤驍難以置信：“不興趣？”

圈子裏不人喜歡沾人，沈澤驍沒想陸南渡越來越，調侃道：“再這樣下去你行？”

陸南渡笑：“行不行關你屁事。”

“嘖，我這不為你以後擔心？”

陸南渡：“有煙沒？”

沈澤驍扔了包煙給他。

……

吧臺。

江汐手半撐腦袋，看著舞池裏搖擺人群，小啜一口啤酒。

夜店音浪不小，震到耳不舒服，腦袋也發昏。

江汐單手晃了晃酒杯，問調酒師洗手間方向，調酒師告訴西南方位。

道謝，從高腳凳下來，途中經過卡座區，線不明朗，人臉影綽。

半路一個卡座有人起，許是想去吧臺拿酒，江汐來不及躲避，兩人正麵撞上。

人後退，連忙道歉：“不好意思。”

江汐沒覺有什麽：“沒事。”

靜不大，同個卡座沒人注意這邊。

江汐重新邁開腳步。

卡座一道弱聲傳來：“陸先生，我給你倒酒。”

“不用，不喝了。”

男聲線，褪去不正經，低沉悅耳。

江汐腳步頓住。

借著微，匿在黑暗裏的一切漸漸清晰。

男人放鬆坐沙發裏，微垂頭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