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麥蹙眉:“其實既然認了這個婿,還是得好好相,陸靖安那個人,心思暗的,現在折騰他,看不起他,他記在心里,將來還不知道怎麼著呢。”
彭天銘嗤笑一聲:“那倒是不至于,有孟雷東在,陸靖安也翻不出天。”
冬麥沒說話,心里卻想著,將來的事,誰知道呢,一個人嫁一個男人,不指對方人品,只盼著自己哥哥能制住對方。
大舅子制妹婿,能制一時,哪能制得了一輩子。
不過這些自然是沒影的事,也只是想想罷了。
兩個人在旁邊說話,沈烈也和蘇聞州聊了當下的形勢,從蘇聞州那里知道,今年年底,陵城打算選出來一個典型,“率先致富獎”,選出來后,會把名單送到省里,參加省里的“優秀農民企業家”評選,讓沈烈爭取爭取。
蘇聞州笑著說:“如果能評選這個,以后遇到什麼事,也能得到一些政策上的支持,肯定有好,比自己在那里瞎干強。”
沈烈聽了,笑道:“這個我不指,陵城優秀的人那麼多,哪得到我,我是掙了幾個錢,可也就是在農村還算可以,到了陵城,能算老幾?”
蘇聞州倒是看好沈烈的:“這個主要是鼓勵農村致富的,不是說誰最有錢評誰,我們需要的是憑著自己雙手白手起家的典型。”
沈烈聽這意思,明白了,也就道:“那我好好干,多表現。”
蘇聞州點頭,之后,卻是意味深長地道:“孟雷東這個人,可不是多大度的人,你凡事還是得小心。”
沈烈明白:“是,我會小心著。”
蘇聞州便不再提這個,反而問起來冬麥現在的況,沈烈說了他懷雙胎的事,蘇聞州笑了,拍著沈烈的肩膀:“你可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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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陵城回來后,沈烈回想著和蘇聞州的談話,蘇聞州其實還是向他了不意思,孟雷東那里,既然想做羊絨生意,人家直接在陵城南邊建了一個廠子,現在上了二十臺梳絨機轉,那個規模,不是自己能比的。
可以說,把羊絨市場比作汪洋大海的話,人家是戰艦,自己只是一艘小船,戰艦一,直接就把自己這小船掀翻。
這更是讓沈烈謹慎起來,他必須穩打穩干,把每一步邁踏實了,不然稍不小心,都可能賠個凈。
當下他將自己整個生意的鏈條都考慮了一遍,銷路的話,有上海那里在做,即使首都絨毯廠出了茬子,倒是也不怕,但是原材料呢?
現在沈烈的原料,一個是收集下腳料,一個是自己想法從蒙那里運到的羊,但是蒙的貨源太不穩定了,萬一斷了,回頭下腳料這里又被人家卡脖子,到時候將是進退維艱。
沈烈想到這里,不免后背發冷。
他了解過孟雷東的過去,知道這不是一個簡單人,只看他挾制林榮棠的手段,就夠一般人喝一壺了。
他要對付自己,不可能簡單暴,必定是設下圈套,慢慢地給自己收網。
冬麥看沈烈心事重重的樣子,大約猜到了,估計是和孟家有關系,又想起戴向紅的叮囑:“你也別想太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這是新中國,社會主義國家,他們就算再勢大,還能違法犯罪不?咱們遵紀守法,好好做生意,最不濟也就是生意不好,咱們手里有些錢,總比最開始強,所以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沈烈聽這話,看向冬麥。
懷孕四個月的冬麥肚子凸起,的頭發輕披在纖細的肩頭,勸著自己的時候,神恬淡,雋秀溫。
最近其實心不,為了招工的事,還得時不時過去餃子館看看。
他想起之前自己貨被扣押,冬麥為自己的奔忙心。
并沒有親眼見到,但他想想就明白,多心勞累。
現在懷著子,卻還要因為這個來寬自己。
沈烈便笑了:“孟家的事,也沒什麼太擔心的。蘇同志說,年底要評選一個致富先進個人,他讓我爭取下,我是在想這個事。”
當下便把蘇聞州的消息詳細地給冬麥說了,冬麥聽了,自然是高興,也松了口氣:“干嘛在意這虛名,大不了選不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沈烈點頭:“我也這麼覺得,不過總是忍不住想。”
冬麥無奈:“你啊!”
當晚,沈烈又過去老宅,江春耕也在,兩個人一起清點了一番,據兩臺梳絨機的效率,估算著這些羊和下腳料大概一個月梳出來,梳出來后馬上運往首都絨毯廠和上海紡織廠,到時候就是現錢。
不過這些沒梳完,就得趕去進新的原料,免得到時候機停下來,停下來就虧了。
江春耕:“上海紡織廠那兩家,除了收長絨,也收短絨,短絨給的價格比首都絨毯廠高,我已經估算過了,運往上海,咱運貨的本肯定高,不過即使這樣,還是運上海更掙錢。”
畢竟蒙距離首都近,其它羊產地也都在北方,所有的羊羊絨制品運往南方本都會高,所以相對來說,南方的市場價格也就比首都高,而現在運往南方的羊絨生產商還很,大多沒這個腦筋,這對于他們來說,自然是很好的機會。
沈烈皺眉:“雖然上海那里更掙錢,但是首都絨毯廠是我們才拿下的客戶,人家也讓我們掙錢了,而且他們距離我們近,以后做生意也方便,我們肯定不能丟,還是得供著。”
江春耕:“是,肯定得供著,只是我們如果供兩家的話,就怕未必能供上,兩臺機轉著,勉強也夠,但我們哪有那麼多羊啊,現在開始干這個行業的越來越多了,都在搶貨源,我們自己的貨源也不夠穩定。”
江春耕的這句話,何嘗不是沈烈的擔心。
不過他卻笑了:“哥,你想得周全,這確實是問題。”
江春耕其實是一個做生意的料子,很快就能獨當一面了,又是親戚,人品靠譜,大家合伙做,總是比自己單打獨斗強。
沈烈笑著道:“把短絨依然賣給首都絨毯廠,把長絨往上海發,我們村里頭,我再尋覓幾個靠譜的小伙子幫忙,到時候兩邊一起搞。”
江春耕點頭:“行,我們村里,我有兩個好兄弟,都靠得住,也講義氣,回頭我帶著他們一起干。”
沈烈又道:“要不這樣吧,我們現在手里的羊還能梳一個多月,你現在帶上兄弟,去蒙,那里有大片的牧區,牧民手里都有羊,我們可以直接收購這種散的,到時候運回來,牧民手里的羊本沒人管,也不政策的限制。如果你這邊事不,我們再想別的辦法,這樣也有時間。”
江春耕皺眉:“這個路子行嗎?收集牧區散,花費時間大,也耗人力,還不如收那些現的,哪怕價格稍微高點。”
沈烈:“大哥,這件事不好做,但卻是我們必須要做的。”
江春耕揚眉,看向沈烈。
沈烈道:“我們現在的原料來源太單一,孟家如果將來要對付我們,無非是從原料和銷路上下手,銷路上面,目前看沒什麼大問題,但是原料上,我們如果只依靠現在的幾個路子,萬一人家給我們卡了呢?蒙的原是不讓出蒙的,政策限制著,現在陵城梳長的都是自己想著法子各種門道給運出來的,別說我們沒那麼多渠道,就是有,也不夠穩當。一旦我們斷了貨源,空機在這里晾著,那得耗費多時間?所以現在,牧區這一條路子,哪怕是費功夫麻煩些,也得試試,興許就能走出來呢?如果能走出來,到時候不用我們自己去,我們就號召附近村子里的農民過去那邊背羊,就算搭上列車路費,這麼一倒手,他們也有賺頭,有了你這個例子,能賺錢,到時候不用我們招呼,肯定一批人過去背。”
沈烈皺眉思量著,語氣緩慢了下來:“當然,路子是我們走出來的,到時候我們直接預付款,和他們簽合同,提前定下,把這個路子給拿住。到時候,我們還用怕哪個?”
江春耕聽沈烈這個計劃,眼睛都亮了:“好,這確實是個路子,我們可以掙錢,可以給背的讓一些利,但我們這樣就省了不功夫!”
沈烈點頭:“前提是這個路子能走通,所以大哥你得走一趟。”
江春耕:“沒問題,我去牧區!”
當下江春耕找了兄弟,都是壯的小伙子,當初還曾經幫著他一起過去搬嫁妝打架的,現在聽江春耕這麼一招呼,二話沒說,直接跟著一起過去蒙了。
沈烈在江春耕走了后,恰好有個廠子要甩賣梳棉機,是五十年代德國特呂茨勒公司的DK2型梳棉機,一臺才賣兩千元,沈烈仔細研究了一番,德國的制造品質沒話說,雖然是五十年代進口的,但質量依然很好,不是一般機能比的,兩千塊錢確實便宜了。
又想著眼下羊絨產業放開了,稍微有點錢的估計都眼饞,想加這個行業,接下來梳絨機的價格只會一路上漲,梳棉機肯定也得跟著漲,到時候再想買這麼好的機怕是難了。
沈烈咬咬牙,還是干脆買了,以后肯定得努力做大,靠現在的兩臺梳絨機供不上,就算一時手頭點,但緩過來就好了,十臺這種好機,如果不是對方用錢,肯定不至于這麼甩賣,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梳棉機錢是兩萬塊,這次江春耕出門,把家里差不多的錢都帶走了,冬麥便從餃子館那里結賬,和自己二哥二嫂商量過,挪用了一些現金,湊了八千,先付了人家,又和對方簽好了合同,約定好剩下的一萬二等下個月十五日再給,沈烈算計著,手頭這批羊絨賣出去后,正好能趕上可以結清這批款,不至于青黃不接。
收購了后,也沒安裝,直接嚴地包起來,打上了封條,放在了西屋,把西屋得滿滿當當后,又借用了劉金燕家的老宅子來囤房。
忙完了梳棉機,沈烈松了口氣,貨源,銷路,機,都得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沈烈又過去和路奎軍聊了聊,談了當前的況,路奎軍對他自然是沒話說,萬一沈烈資金短缺,他那里肯定能幫他頂上,不至于出現周轉不靈。
沈烈見他二話不說這麼爽快:“謝謝路哥。”
路奎軍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我們子不同,做事路子也不太一樣,不過無論怎麼著,我們都是兄弟,比親兄弟還親,哥永遠記得當初在越南的荒林里,你把那個爛甘蔗出來往我里塞,就是憑著那幾滴,我才活下來。我們是死過的人,那些榮華富貴都是虛的,關鍵時候,別說什麼錢不錢的,命都給你放這里!”
沈烈咬牙,默了一會:“哥,我明白。”
路奎軍:“你也別多想,那個陸靖安之前能你的介紹信給你使壞,以后就能給你來更狠的,孟家那些人不知好歹,非要招這麼一個破爛婿,也是他們活該丟人,他們現在記恨你,這是小人之心,咱是正義一方,我們正義永遠不怕,能戰勝邪惡!”
沈烈:“是,我也想過,陸靖安心狹窄,敏易怒,我們不在意的小事,他可能記掛在心里,估計過往有些小事得罪了他。將來他飛黃騰達,小人得志,這一場仗,早晚也要打,不過也沒什麼好怕的,我們是閻王爺手里逃過一劫的,還至于被這點小事打趴下?”
路奎軍聽得爽快大笑:“對!”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大家有一些猜測。其實我寫一天做工12個小時,也是考慮到讀者的接能力進行了化,免得被杠被質疑。
現實中,其實一個人一天干16個小時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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