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謙有心拒絕,可馬園園自說自話便已敲定了此事,還對葉謙道:「葉推,可覺得此事還有蹊蹺否?」
葉謙焦頭爛額,本來想說不知道,但是腦中忽而靈一閃,說道:「會、會是這麼巧嗎?各國使團恰好進京,偏偏在這個時候上山。」
馬園園含笑道:「哦?」
葉謙咽了口唾沫,「難道,與突厥使團有關?」
馬園園勾起一個冰冷的笑容,「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使團皆攜帶了大量財進京,依照往年看,可能是使臣購買茶葉、綢等自用,但是,也可能有其他用途。比如,文書上的記錄,此人早便在京,那麼,他是如何以一己之力,與使團接,又上了東山?」
馬園園翻上馬,又一抓葉謙的襟,將他提到了自己的馬上。
健馬再一人之力,四足不穩地踏了踏,才定住形。
葉謙慌了,「這是幹什麼?」
「牛車太慢了,葉推,咱們不去北京驛了!」馬園園一提韁,「駕!」
葉謙猜到他要做什麼,鼻頭沁出汗來,話語都卡在嚨口說不出。
……
馬園園率著一眾親從,浩浩到了東山下,當即被軍馬軍司的士卒攔下來,「前方東山,來人止步!」
「吁。」馬園園了鬢角,張狂地道,「我乃皇城司親從第一指揮使馬園園,這是大名府推葉謙,我二人今查到一名突厥探子,上過東山繪圖,現在你們所有當班的全都要收押,我懷疑你們中有人被突厥探子收買!」
軍卒子嘩然。
馬園園話中包含的意思太多了,突厥探子且不提,這是連疏都不算,直接定他們私通外賊了嗎?
為首者黑著面走出來,說道:「閣下是親從指揮使,何時權涉探事,大名府推好像也不管這個。再說了,收押我們,此何人把守。」
「自然由我的人把守。」馬園園說話的嗓音略尖,但毫不影響其帶來的震懾,「至於職權如何,那也是我們皇城司的事,就算我越權又如何,也是為了抓突厥探子。」
「你可要想好了,我們奉命守東山,你私自將我們全都收押,這不合條例。」軍卒威脅地道。
葉謙眼見兩個武針鋒相對,他自己夾在其間,一個字也不敢說。
馬園園竟嘻嘻笑了兩聲,「憑你也敢同我說這話,怎麼,被溫瀾整治得還不夠麼?」
對面的軍霎時間大變。
馬園園雖是親事出,里關係又錯綜複雜,但久為親從了,與這些軍打道的時間不若溫瀾多。
溫瀾還在皇城司時,明面上就抓過多起軍私下飲酒鬥毆之類的事,最後甚至鬧到樞院,卻整得他們沒脾氣,更別提私下的伎倆了。
如今人雖不在,餘威尚存,這些人聽馬園園稔的口氣,與溫瀾像是相極好,態度竟是漸漸和了,最後乖乖馬園園都帶走。
葉謙嘖嘖稱奇,沒想到一開始看著要杠的軍只聽了一個名字便低頭了,他好奇地道:「這個溫瀾是什麼人?」
馬園園古怪地看他一眼,說道:「是咱們皇城司一位已經離任的同僚,也是我的義兄弟,素日最喜整治軍。」
「原來如此。」葉謙暗想,都說皇城司在京中積威甚重,本以為馬園園那令大名府吏聞風喪膽的架勢已經了不得,誰想這裏還有位猛人,靠名字能唬得傲氣的軍低頭。
馬園園還未作罷,接著去突厥使團所住的驛站,嚇得葉謙幾乎以為他要連使臣也逮起來。好在馬園園還沒有那樣張揚,他只是去將守在那兒的皇城司親事都一併鎖了起來。
葉謙這才明白他先前所說,這探子可能與使團接過,意思是非但軍,皇城司也有人職了。
親事也萬沒想到自己會被同僚抓起來,還力掙扎了一番,「你們幹什麼,我是皇城司的親事,你們是哪一軍的,看我上的刺青!」
馬園園兀自打量自己休整得整齊圓潤的指甲,連個輕蔑的笑也吝於給他。
「抓的就是親事。」下屬的親從惡聲惡氣地道,將察子綁了起來。
這可真是鬧大了。葉謙兩眼發直。
他答應過揚波要做一個直臣,但是,如今這個況也太古怪了……
……
到頭來,葉謙沒能完差事,去驛站陪餐,還跟著馬園園四下里抓了不人,最後到承天門,也就是皇城司所在地去,陪著馬園園審案、寫條陳。
此事其他葉謙不知道,但單在皇城司,便來了幾撥人,馬園園俱是不理,一徑將人審完罷了,寫好奏疏,命人呈到前。
葉謙半途中就已明白過來,馬園園抓到自己人頭上,這裏頭怕還有皇城司部傾軋之事。後頭再看來了幾撥人,更是確定心中所想。他不知道馬園園為何非要帶上自己,但如今已晚,也反抗不了馬園園,只能認了。
此案到了前,引起陛下震怒。
突厥商人已代,他原不是探子,但使團來京攜了重金,其中有人與他相識,花錢他在京中打點關係,上東山描了圖送到使團。
商人在京中跑了許久關係,畢竟錢能通神,重金砸下去,還真教他打通了軍的關係。皇城司那面兒,他卻不著頭腦,也不知為何與使團接沒被發現。
軍賄固然可惡,皇城司雖未賄,難道就無錯嗎?對於一個職司伺察的衙門來說,什麼都沒查到,就是最大的責任。
陛下雷厲風行,軍指揮使與勾當皇城司之一皆被申斥、罰俸,上下革了數名監管不力的員之職,下頭更有斬首、絞刑之輩。
與此相對,則是馬園園與葉謙大褒獎。
馬園園原就是皇城司出不提,陛下見葉謙是大名府推,還多贊了一句「葉卿善斷,不畏豪強,有此推,必是大名府百姓之幸。」
以葉謙在的位置,這便是極高的誇獎了,更何況算了聖上的眼。
葉謙激之餘,也警惕起來,陛下都說他不畏豪強,即是知道要和馬園園一起查辦軍、皇城司的人,需要多大的勇氣。接下來,他確實需要多加防備。
到此時,葉謙也不知該不該怨馬園園了。
.
置下來后,葉謙回家即上了徐菁和溫瀾,「我雖得陛下褒獎,但也得罪了軍指揮使與皇城司長,外人又忌諱我與皇城司指揮使曾一同辦案,你們切記要小心謹慎。若是熬過這段時間……」
只要熬過這段時間,他就能出頭了!
徐菁還有些糊塗,本朝職差遣太過複雜,若非長久耳濡目染,一時真分不清,「怎麼得罪了皇城司長,又與他們一起辦過案?這皇城司到底與你關係如何?」
「唉,得罪的是勾當皇城司之一覃慶,這勾當皇城司有三個,與我一同辦案的另一個長王的心腹,他們里自相傾軋。」葉謙搖頭嘆氣,又道,「雖說皇城司無孔不,但只要其自正,倒也不怕。」
徐菁記著這一點,「放心,我會約束好家人。」
溫瀾也在旁安道:「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父親只要多加小心,再多辦幾件漂亮案子,豈愁陛下不重用,到時也不必怕什麼軍、察子的了。」
「好了,這些話咱們自己說說,切莫在外頭了。」葉謙想到自己在馬園園所見到的手段,「這皇城卒這真是張羅結網,誰知道家裏會不會也有察子探事,還是小心,小心為上。」
「父親說得是。」溫瀾一徑應了,乖乖回去刺繡,葉謙安心得很,他還怕要給徐菁和揚波兩個章丘子解釋皇城卒的可怕。
……
溫瀾手裏拿著幾張紙條,這是從幾份奏疏的黃上抄下來的。
朝臣上奏疏,言有未盡之意,則摘其要,以黃紙在後,往往字數不過百,便做黃。故此溫瀾要看他人的奏疏,只待下頭人弄到黃所陳,看過後即可整本奏疏了解個差不離。
移玉在旁做著綉活,口中小心地道:「姑娘,覃慶不過被申斥,並未傷筋骨,軍那邊倒算是吃了些虧,可是有些不合算?」
溫瀾將紙條都看罷了,就著燭火燒灰燼,淡淡道:「言之尚早。」
移玉看到火舌吞吐下,溫瀾眼中彷彿也有焰猛然一盛又回去,語氣雖是雲淡風輕,卻心頭一凜,自知溫瀾還有安排,自己猜想不到罷了,「是。對了,姑娘,我探到老太爺要去訪仙。」
「訪仙?」溫瀾知道葉老爺子日修仙,沒想到還有心力去訪仙,「到何訪仙?老太爺不便久行。」
「倒也不遠,京南妙華山,聽說來了位極有仙名的道長。」移玉說道,「老夫人說,若是如此,那就帶上家中的眷陪著,順便在山下的佛寺拜觀音。」
老爺子和老夫人一個問道一個拜佛,倒也融洽。
移玉皺眉道:「只是一來一去,難免也要兩三日,咱們方便離京麼?若是姑娘不去,我好提前準備藥材,看裝個什麼病。」
「有何不可。」溫瀾慢悠悠地道。只要運籌得當,人不在京又如何。
忽而想到什麼,對移玉道:「你設法人提點一下,這許多眷出門,老爺子神頭不好,雖有家丁也不方便,還是要青壯相陪。」
移玉只想了想,隨即眨著眼睛道:「您說四公子呀。」
溫瀾:「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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