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131章
謝遲回京的消息沒多久就徹底傳開來。
朝臣對此格外敏銳些,都知道他一回來,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而尋常百姓,哪怕是時隔四年,也依舊對謝太傅的事津津樂道。
這些年來,興許是謝遲不在京城的緣故,倒是了許多他心狠手辣的佐證,取而代之的則是他在北境的種種事。但不管有心之人如何詆毀,戰功擺在那里,北境是在他手中徹底收回的,而北狄也是因此支撐不住求和的。
如此一來,連早前說他“窮兵黷武”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隨之而來的秦家倒臺之事,鬧得轟轟烈烈,也了眾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謝遲當年選擇了忍,時隔數年擺出證據一擊致命,加之蕭鐸早就想收拾秦家,勒令三司徹查,務必要將事給查個水落石出。
秦太后倒是也想過求,可蕭鐸并非親生,這幾年來也沒什麼分,自知無力回天,五郁結臥床不起。
謝朝云這幾年已經將后宮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去探了一回,吩咐太醫盡力而為,又讓人牢牢地盯著太后宮中,便再沒多管過。知道秦太后這些年沒在背后手腳,秦家的所作所為說不準還有的授意,但卻懶得理會了。
畢竟有太后這個份在,不大好手,更何況讓看著自家遭報應卻又無能為力,才是最大的折磨。
解決了秦家之后,蕭鐸翻出從前記下的舊賬,將徐凌宇連降數級,一并收拾了。自此,朝堂牢牢地掌握在了他手中。
自打謝遲回來,不朝臣上朝時都是小心翼翼的,總擔心會再有什麼意外發生,將自家也給卷進去。尤其是那些犯過錯心虛的,格外戰戰兢兢。
傅尚書從不結黨,對此倒是沒什麼可顧忌的。只是每每見著朝堂上謝遲那殺伐決斷的模樣,等到他在自己面前好聲好氣時,都由衷地覺著無比別扭。
滿城風雨,傅瑤過得卻是悠閑自在。
在家中陪了母親幾日,將帶回來的東西收拾妥當,禮都分別送出去后,尋了個風和日麗的天,約了姜從寧出門逛去了。
一路逛下來,沒聽人議論近來的事,等到在茶樓中坐定后,姜從寧慨道:“都這麼些年來,謝太傅還是同當初一樣,備矚目啊。”
傅瑤自顧自地倒了杯茶,無奈道:“是啊。”
仿佛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必然是謝遲控的一般,蕭鐸這個皇帝反倒總是很容易被人給忽視,可謂是悶聲大發財。
歸結底,還是因為這些年來謝遲的手腕太過強,總是在風口浪尖上,故而也就格外引人注目。
“但凡跟他沾點邊的都不了被議論幾句,你就更躲不了了。”姜從寧笑道,“我現在倒是分外期待,等到你與謝太傅再親之時,那些人會說些什麼?怕是都要目瞪口呆了吧。”
當年傅瑤與謝遲和離,沒被議論,諸多揣測之中沒幾個是善意的,甚至還有說是遭了厭棄的。
傅瑤多也聽過些,只覺著好笑,一直也懶得理會,只說道:“不管什麼事,總有千奇百怪的說辭,理他們呢。”
若是見著搬弄是非的,不介意當場駁回去,但并不會為那些捕風捉影的話生氣。
“說起來,先前知道你要往北境時,我就覺得你二人說不準還有戲。你那時還否認來著,”姜從寧調侃道,“如今再看,還是被我給說中了吧。”
傅瑤想起當初的形來,若有所思道:“你那時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姜從寧點了點頭:“你是知道的,范飛白同謝太傅的還算不錯,也從不會瞞我。所以我一早就知道,謝太傅對你啊,念念不忘。”
格外強調了“念念不忘”四字,傅瑤垂眼笑了聲,忽而有些想念起謝遲來。
先前在北境的時候,兩人日日在一,可回京之后有諸多約束,謝遲忙于正事,又一直在家中,反倒是再沒見過了。
這麼多雙眼時時刻刻盯著,在兩人親之前,怕是都見不了幾面了。
著實是麻煩。
“來同我講講,謝太傅是怎麼哄得你回心轉意的?”姜從寧托著腮,興致地看著傅瑤。
傅瑤拿了塊點心,慢悠悠地吃著,同講了些在北境時的事。
那些私房話是不便說的,只是大略提了些,但姜從寧也聽得一本滿足,最后由衷地慨道:“真好。”
姜從寧一早就知道傅瑤對謝遲的多年慕,也盼著能得償所愿。
只可惜惜之事原就有一帆風順,總是難免有波折,好在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得以重歸于好,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見過姜從寧后,傅瑤等到事塵埃落定,謝朝云應該已經閑下來之后,這才進宮去拜會。
上次見面時,兩人都有些小心翼翼的,避諱著與謝遲相關的事。哪怕都知道小皇子小床上懸著的那玉是謝遲雕刻的,也都心照不宣地避開了,誰也沒多提半句。
這次總算是沒了顧忌。
傅瑤與謝遲之間解開了心結,與朝云之間也總算是回到了當年往來的狀態。
“我在家中時,就聽說你又懷了孕,”傅瑤打量著謝朝云那看起來依舊平坦的小腹,好奇道,“怎麼不見靜?”
“這才不到三個月,自然是看不出什麼。”謝朝云含笑道。
正說著,宮領著小皇子進了宮殿。
小皇子先是聲氣地喚了聲“母后”,好奇地打量著傅瑤,看起來格外乖巧。
傅瑤原就喜歡小孩子,再加之他的相貌與謝遲還有些許相仿,正應了那句“外甥像舅”,便愈發地喜歡了。
“這是……傅姑娘,”謝朝云頓了頓,又額外補了句,“再過些時日,興許就是你舅母了。”
小皇子年歲尚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自打小皇子面后,傅瑤的目就定在他上沒挪開過,喜之溢于言表,謝朝云看在眼里,示意明齊往那邊去。
傅瑤拉著小皇子的小手,聲問些簡單的問題,笑得心花怒放。
“兄長也很喜歡明齊,這些日子但凡宮,總要陪他玩會兒,格外有耐心。”謝朝云意味深長道,“等到將來你們有了孩子,他必然是個好父親。”
傅瑤抿笑著,指尖輕輕地點了點小皇子的臉頰。
昨日還聽父親跟母親抱怨,說是這些日子,不管朝堂上再怎麼雨腥風,都不妨礙謝遲下朝之后與他“談心”。
旁人是猜不到謝遲這麼幾次三番地竟然是為了提親的,只當是另有安排,生怕是什麼自己毫不知的大事,故而見針地想要同傅尚書打探消息。
傅尚書被問得煩不勝煩,又不好直說,只能含糊不清地糊弄過去。
就傅瑤對自家父親的了解,怕是真過不了幾日,就要點頭應允,好擺現今這不上不下的麻煩境了。
但就算了親,也不意味著立時就能有孩子。
畢竟從前嫁給謝遲后,兩日朝夕相了大半年,也未見有什麼靜。
傅瑤對此倒并沒什麼執念,只想著順其自然就好,兩人之間反倒是謝遲更為迫切些了。
在宮中留了許久,陪小皇子玩,一直到午后小皇子睡去之后,又陪著朝云聊了許久,一直到傍晚才準備離開。
只是告辭的話還沒說出口,便有侍來通傳,說是謝太傅來了。
“兄長從前可不會這時候來,”謝朝云看了眼天,忍不住笑道,“我猜啊,他必然是知道你來宮中見我,所以特地趕過來的。”
謝朝云猜得沒錯,謝遲過來的確沒什麼正事,進門后便看向了傅瑤,同沒說幾句,便提出告辭——連傅瑤的份也一并說了。
“去吧去吧。”謝朝云忙不迭道。
早就盼著兩人能長長久久,多年的憾總算是補了回來,可謂是心大好,只恨不得明日就能喝上喜酒。
及至離開皇后宮中后,兩人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四目相對后,又齊齊笑了起來。
“你真是專程來接我的?”傅瑤明知故問道。
“是。若是不這樣,我也不知還要過多久才能見到你。”謝遲并沒半點不好意思,坦然道,“瑤瑤,我很想你。”
傅瑤同他并肩而行,目不斜視地看著天際的落日,可角卻高高地翹了起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及至出了長巷之后,傅家的馬車已經在等候著了。
“我的馬車壞了,”謝遲面不改道,“方便送我一程嗎?”
這借口找得實在是拙劣,偏他還能若無其事地說出來,傅瑤沒忍住笑了出來,煞有介事道:“這……怕是不大方便吧?畢竟男有別。”
等謝遲嘆了口氣,卻又補了句:“不過宮門快下鑰了,事急從權,我就勉為其難地捎帶太傅一程好了。”
謝遲被傅瑤最初那一本正經的模樣給唬住了,只當是顧忌著禮節名分,等聽完之后,才知道這是在有意逗自己,失聲笑道:“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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