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臻！到你上場了！」

選拔賽到了最後一組，即使沒有觀眾，氣氛也一樣高漲。幾個同俱樂部的朋友揮拳吶喊，喬臻想讓他們安靜點，因為自己真的很張。

國家隊選拔賽一向是以地方隊伍為單位參加，一直在俱樂部跟隨教練訓練的喬臻有點不習慣之前的安排，再加上這次比賽將決定他能否拿到國家隊男單三個名額之一，覺自然和平時教練帶他參加的比賽不一樣。

深呼吸。

他輕輕跟自己說。

國家隊教練組十幾個人都坐在冰場正對面，每個人的目都落在自己上，喬臻看見有人悄悄附耳對正對面的主教練說了什麼，他覺更張了。

」在擺好開場作前就調整好自己的呼吸，不要張，作不要僵，不要害怕看裁判，要顯得更加自信……」

教練的叮囑還在耳邊，音樂已經響起，喬臻甚至忘了自己什麼時候已經擺好了開場作，本能地邁出了第一步，跟著音樂的第一段節奏。

其實，他不怎麼喜歡自己這套短節目的音樂。

《自由探戈》這曲子用得太多，他最想的是那些從沒人過的曲子。

」在你的藝表現力達到一定境界前先多嘗試別人過的曲子，」他的教練這樣解釋，」這些曲子被選中都有一定的原因，而那些反覆使用的往往染力強也是經典之作，只有把這些詮釋好，你才能在今後嘗試更多更複雜的風格。」

的確，探戈的曲風經典富有張力。

喬臻第一串步伐是刀齒地快速點冰，碎步向前，猛然收住，外刃迂迴開來，盪出第一個大而飽滿的弧線。

力量、急停，這是教練給他的要求，舞蹈作不能一味，要有男的力量，急停時決不能猶豫，要給人視覺上的衝擊。

剛剛那個作他都做到了。

音樂的節奏敲擊出迸發的旋律，他摟懷中並不存在的孩，雖然這種覺對於十五歲的他如此陌生，但憑藉想像和天賦，他還是達到了教練的要求。轉，手臂向下攔住孩的腰，目專註，不能有笑容，探戈里的都是戰爭，他拉近虛無中的孩，又抖臂將推開，若即若離，旋時更不拖泥帶水。

進跳躍準備的步，他的餘瞥見主教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的準備作有問題？不可能啊！這個作他練了那麼久，和自己的教練幾乎一模一樣，怎麼可能有問題！

高效率的步讓他沒有思考的時間，喬臻跟節奏，縱起跳！

路茲三周跳！

他是可以跳后外點冰四周跳的，但教練卻只允許他在自由中用一次，喬臻很不服氣，儘管他的四周跳還不穩定，而六種三周已經平穩的頗年組選手風采。

落冰很穩，刀刃沒有虛擺，膝蓋力量恰到好，出軌跡流暢瀟灑。

太好了！

喬臻忘記剛才對主教練起立的擔心，興的連張都拋在腦後。

舞上肢，他仍然牢記探戈的要領，懷中不存在的孩正在他的上，他想像中的背脊，輕輕躍起又頓住刀刃，角度收放自如。

第二個跳躍是飛利浦三周接后外點冰三周跳，他最不怕的就是飛利浦三周，啟時，他仍然保持著銜接步伐的舒展，空中，繃的將平衡與滯空調整到最好，落冰，喬臻聽到刀刃冰面的聲音就覺得興，這種興是其他任何覺都無法替代的。

七年前，他不敢相信自己能像今天這樣綻放彩，那時他見過最大的冰場是離家不遠公園裏人工湖冬天的一塊場地，兩個老人每天晚上澆水把冰面弄平，第二天圍好收費，一個人五元，可以一整天。

喬臻很害怕冰刀，他最喜歡的還是冰車。坐在木質的簡陋冰車上雙手用鉗子力向後，整個人就向前飛速行，帶起的風猶如飛翔。

直到有一天，他在零下三十度的氣溫里凍得臉發木后才不捨的準備回家，隔壁班的一個同學搶走他的帽子，這個人穿著租來的舊冰鞋的很快，和幾個平日裏的狐朋狗友笑他瞬間凍得發紅的耳朵。

男孩的自尊心不許自己這麼大的屈辱，喬臻搶過邊一個生的冰鞋胡系好，踩上冰就開始狂追罪魁禍首。

那是他第一次穿冰鞋，四五個玩了冰很久的隔壁班同學被他追得上氣不接下氣。

當他拿到帽子時他還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一個多麼重要人的賞識。

那個人對他說：」我認識一個朋友，你可以到那裏學習怎麼的更好。」

喬臻沒有馬上答應。

晚上，夢裏的自己再次冰飛奔，這次他不是追逐任何人，而是開心的在冰面上飛翔，第二天，他就讓爸爸給他送到了那個人說的地點，見到了自己的教練。

單純的孩子都不會想到，很多傳奇都是從不經意的小事開始的。

十五歲的喬臻獲得參加國家隊選拔的資格，之前他在地方青年隊嶄頭角，只是國家隊一直人員充足，沒有選召隊員，這個機會對於他來說格外重要。

他告訴自己，想想當年夢裏的那個覺，對，就是那個覺，那個快樂又興的自己。

直線接續步是喬臻的拿手好戲，他作變化清晰，手臂作一刻不停，氣勢凌人，最難的還是冰舞選手的行技巧才能掌握的捻轉，幾圈下來，早有圍觀的選手和教練給他鼓掌。

沒有毫停頓，直線接續步的末尾，外刃大一字傾斜，他下顎微揚，驕傲自信的緩緩張開手臂，然後向前躍起！

阿克謝爾三周跳箭一樣穿破空氣！

這一跳離國家隊的教練們很近很近，喬臻覺得自己離國家隊也只剩下這個距離。

不只是國家隊。

他離全國冠軍，亞洲冠軍，世界冠軍，甚至奧運會冠軍也只有這些距離！

心臟快要鼓破膛，他喜歡這種覺。

落冰的平穩從聲音就能現，乾淨利落的跳躍再次博得喝彩，喬臻在忽而纏滿忽而激烈的旋律里舞蹈，直到音符靜止，他站在冰場中央巋然不，十五歲的眼睛裏全部都是自信飛揚。

他看見國家隊主教練微微一笑，率先鼓掌，接著，隊友，對手都在給他鼓掌。

向四面致謝后，他正準備回到朋友邊和他們擊掌，這時主教練出手，示意他上前面去。

剛剛減緩的心跳又開始加速，喬臻馬上了過去。

」表演很出，我問你，你的教練什麼名字。」

喬臻報名表上的教練一欄按照規定填寫的是地方隊總負責教練的名字，既然主教練問他那應該是問他真正的教練吧。

」何翩然，」他驕傲地說，」許伊。」

主教練點點頭，輕輕笑了下，」的確很像……」

」教練你認識們？」喬臻很看比賽，接花也是在開始正規訓練后，世界冠軍他都認不全，仔細想想，這個國家隊主教練倒是和自己教練年齡相仿，很有可能當年還是隊友。

教練明顯愣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以後到了國家隊可不能連和自己教練一屆的前輩們都認不全，」他笑著說道，」我袁錚，是國家隊的主教練，從今往後，我也會是你的主教練。」

」哦，」喬臻不明白他自我介紹的用意，只是覺得格外鄭重，於是也屏息點頭，」教練好。」

直到對話結束，他才意識到，自己正式選了中國花樣冰國家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