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跑到街上，買來一箱啤酒，以及花生米和豬頭。

　沒看見順子老婆。

　順子解釋，今天放假，老婆和岳父母還有孩子，去什麼廟里燒香拜佛去了。

　大上午的，三個人關起門來喝酒。

　陳沙看著文質彬彬，但也學著陳揚和順子一樣，直接對著瓶吹。

　論輩份，陳沙是叔，陳揚和順子是侄。

　但三人湊在一起，特別是在酒桌上，就像兄弟一樣。

　上午喝到下午，三個人齊心協力，是把二十四瓶一斤二兩裝的啤酒全干掉了。

　陳揚直接回家，沒去鎮里看人。

　有的人，可以做一生的朋友。

　但絕大多數人，只是人生中的過客，沒有必要走得太近。

　下午，蔡福滿從澤國那邊過來了。

　晩上，陳揚將蔡福滿和老貴請到二樓。

　又是喝酒，邊喝邊聊，不過喝的是爺爺釀的米酒。

　“福滿哥，你的生意怎麼樣？”

　蔡福滿道：“好的。鞋廠生意穩步發展。皮箱廠那邊，只接預訂，所以沒有存貨，只是利潤比以前了。”

　老貴道：“福滿早有計劃。準備再干幾年，就把廠子給兩個兒子，自己回村里養老。”

　陳揚點點頭，“福滿哥，兩個兒子年材，是你最大的財富。”

　蔡福滿也點了點頭，“揚，幸虧你提醒我，我才放手讓他倆去闖。我算搞明白了，現在這個時代，是他們年輕人的時代。”

　陳揚又問老貴，“小龍小虎兄弟干得怎麼樣？”

　老貴笑道：“兩兄弟分家了。小龍繼續辦鞋廠，生意好的。小虎找了個朋友，方家里是做水泵和機電的。小虎現在在方家里學習，準備下半年出來自己辦廠創業。”

　陳揚連連點頭，“好啊好啊，大家都有出息了。”

　蔡福滿道：“不都是好事。揚，村里有點烏煙瘴氣啊。”

　“什麼況？”

　“蔡岳松當了不到一年的支書，就去了鎮里上班。鎮里讓陳田春當書記，可他一手遮天，獨斷專行，什麼事都是他說了算。”

　陳揚冷笑一聲，“這家伙的真面目暴出來了。”

　老貴道：“這家伙，上任快半年了，連個會都沒開過。”

　陳揚道：“我聽說，他與蔡善貴鬧矛盾了。”

　蔡福滿點了點頭，“蔡善貴他們的鞋廠，租用的是村里的房子。陳田春上來后，認為房租太低，希能加一點。蔡善貴他們不同意，雙方就起了沖突。”

　“現在怎麼樣？”

　老貴笑了，“現在怎麼樣？雙方已經不講話了，像小孩似的。在兩委會里，蔡善貴是孤家寡人，沒人聽他的話。陳田春也是孤家寡人，因為也沒人聽他的話，所以他都不敢開會了。”

　陳揚又問道：“蔡善貴他們的鞋廠生意怎麼樣？”

　蔡福滿道：“我人不在村里，這方面不太了解。”

　老貴道：“規模很大，員工總數兩百二十人以上，每天生產鞋子三千雙以上。但是，據他們廠里的人說，生產雖然很好，但就是不掙錢。”

　陳揚笑道：“生意很好卻不掙錢，除非是見了鬼了。”

　老貴神神叨叨，嗓音突然低，“我聽說，是小芳和陳夏祥二人合伙搗鬼，專門對付蔡善貴一個人。”

　陳揚不以為然，“怎麼對付？不好對付吧？”

　蔡福滿道：“這個不好講。問題是蔡善貴不管事，除了資金調，廠里的大事小，他都不知道。在這種況下，人家合伙搗鬼，他是防不住的。”

　陳揚對這個問題很興趣，“你倆說說，都是合伙人，這合伙人如何欺負合伙人？”

　老貴搖搖頭，“這個我不懂，福滿，你講給他聽。”

　蔡福滿點點頭，“我舉三個例子。一，一雙男式旅游鞋，價格至十五塊以上。但做帳的時候，寫十四塊一雙，這一塊就憑空消失了。”

　陳揚思忖著道：“這需要客戶配合。”

　“對，問題是他們的鞋廠，所有的客戶，都是小芳和陳夏祥兩個的關系。只要給點折扣，他們肯定會給予配合。”

　陳揚點點頭，“是啊，你什麼都不管，人家完全可以手腳的。”

　“二，旅游鞋的鞋底，是旅游鞋最大的本支出。一雙旅游鞋，鞋底本約占百分之三十。只要能與鞋底廠勾結，這里面也大有文章可做。”

　“怎麼做？”

　“一方面，當然是價格作假，明明是四塊一雙的鞋底，完全可以以四塊五記帳，另一方面，是在數量上作假，每次送來鞋底九百雙或九百五十雙，帳上完全可以記一千雙。”

　陳揚嗯了一聲，“第三個方法呢？”

　蔡福滿先問道：“你知道復料這個環節嗎？”

　陳揚點了點頭，“這我知道。復料就是將兩層鞋料，通過機，使用膠水，將兩層鞋料粘在一起。”

　蔡福滿道：“一般的旅游鞋，只需復料一次，就是將里子布和海綿粘在一起。但冬季的旅游鞋，需要加厚保暖，就會用面料和海綿，通過膠水粘在一起，這也兩次復料。”

　陳揚道：“在這方面弄虛作假，也需要復料廠的配合。”

　“對，復料作假的辦法有很多，套路無非是價格和數量，還有復料的厚度。特別是里子料，布和海綿都是復料廠的，一雙鞋的鞋料，個五一塊的，簡直是易如反掌。”

　老貴補充道：“我聽說，就他們那種旅游鞋，各方面綜合起來，每雙能個三四塊錢。”

　蔡福滿道：“你想想，一雙旅游鞋的利潤，最多不會超過五塊錢，一般的純利是每雙四塊左右。你要是走了三四塊錢，鞋廠還怎麼賺錢？”

　陳揚嘆道：“這得多黑心啊。”

　老貴道：“一是小芳和陳夏祥心夠黑，二是外圍的人愿意配合，三是蔡善貴不管事，實在是傻得不能再傻。”

　“他們不是還有兩個合伙人嗎？”

　蔡福滿笑道：“你說的是陳友頭和陳寶春，這兩人只會做事，但也不管事，本起不到制約作用。”

　老貴笑道：“這兩個人，說不定也得到好了呢。”

　陳揚歪了歪腦袋，微笑道：“咱們該幫幫蔡善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