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兒長這麼大, 吃穿用度和聽的書全是你親自挑的，我也是按你的要求做的，現在你不滿意了, 怪起我來。虞阿秋……”云珩不承認, 手指在虞秋心口點著，道, “著你的良心說話, 是我教壞的嗎？”

　在虞秋看來, 孩子不會無端學壞, 一定是邊有了壞心眼的人教他。謹兒邊的宮人都是老實的，最壞的, 就是云珩了。

　虞秋抓住他的手指撥開, 想說要麼是他教的, 要麼是他們云家骨子里自帶的。話將出口想起小蛛, 這個也是實打實的云家子嗣, 人家就純真乖巧, 沒那麼多壞心思。

　不用想了，就是云珩背著使壞。

　“你等著, 我這就去問謹兒, 但凡你教過他一點點不好的……”虞秋反過來在他心口重重搗了三下，瞇起眼對著他警告地冷哼一聲, 轉離去。

　這一眼兇的，冷艷中摻雜著幾分, 看得云珩的心瞬間了起來，呼吸一錯, 氣翻涌。

　對他再冷一點、再狠一點更好, 這樣被他欺負時才能更讓人罷不能。

　他心猿意馬著, 隨著心意扣住了虞秋的手腕。虞秋被拽著摔進他懷中，穩住之后，如他所愿，面帶怒，沉聲質問道：“還說不是你？心虛了？”

　云珩抓在腕上的手挲了下，笑道：“沒……”

　虞秋正生氣，這會兒不能火上澆油，否則要被說鬼上，還討不著好。

　他慢騰騰地為虞秋整理了下襟，道：“我就是瞧你裳不太平整，想幫你理一理。一國之母呢，儀表不能讓人挑出錯。”

　這是在正殿，出去可能會見遲走的臣子，虞秋不想失態，停下來讓他給自己整理。

　等云珩收了手，提著子檢查了下，確認沒問題了，轉就走，毫不留念。

　獨自留在殿中的云珩著的影在簾帳后，緩慢地坐回去，腦子里演起七八糟的戲碼。

　.

　找到兩個孩子時，幾個宮正在陪他們玩躲貓貓，小蛛被蒙著眼睛，轉來轉去，一下子抱住了虞秋的雙。

　“抓到啦！”小蛛全撲在虞秋上，興大喊。虞秋怕他摔倒，忙彎下腰扶住他。

　離他不遠的謹兒見狀撒就朝這邊跑，小跑了幾步，忽然停住，大聲道：“小蛛，我跟你說過的，你是不是忘了！”

　眼前黑的小蛛迷茫地抓了抓臉，扯掉眼前綢布看見了虞秋，“呀”了一聲，快速站好，將兩手背在了后。

　他再往后挪兩步，聲氣道：“不要抱我啦，我是大孩子，不可以抱抱。”

　兩手空空的虞秋：“啊？”

　整個宮中就你最矮、最小好不好！三歲的大孩子哦？

　小蛛并沒有這個認知，轉過頭，獻寶一樣對著謹兒道：“哥哥，我不讓姨姨抱。”

　這下虞秋全懂了，又是謹兒這破孩子搞的鬼！

　深呼吸，兩人還在玩，要教育謹兒犯不著在他們玩得最開心的時候。虞秋忍住，走過去輕輕抱了謹兒一下，道：“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玩吧。”

　讓人繼續陪著兩人玩，自己去了謹兒寢宮看他倆換來的珠寶。

　最初的小荷包裝不下那麼多東西，已經換了紫檀木的致盒子，一眼看去，五花八門，什麼樣式的玉石都有。

　這麼看來，謹兒前幾年的朝會真沒白去，打劫的都是為多年、有些家底的臣子。

　虞秋準備好了責問的言辭，可倆孩子一直黏在一起，不好當著小蛛的面問謹兒，只得一拖再拖。

　拖到午膳，多了個云珩，云珩沒想的那麼多，見幾人都停了筷子，先夸謹兒懂事會照顧弟弟，再問：“聽說你今日換得不值錢的東西？”

　虞秋心中一突，暗暗在他上拍了一下。云珩側目，疑道：“你還沒問？”

　兩人的互沒有影響到謹兒，他在父母臉上各看一眼，嗓音清亮，坦答道：“用石頭換的，都送給小蛛了。”

　只有一個小蛛還在被宮喂飯，聽到這里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了，小臉一扭，宮沖著他遞去的一勺子蛋羹喂到了他臉上。

　小蛛毫不在意，兩手張開比劃著，“這麼多！都是哥哥給我的！”

　已經問出口，就沒必要遮掩了，虞秋沖云珩皺皺鼻子，示意他繼續問。

　“真厲害。”云珩回了小蛛一句，面朝謹兒，順著虞秋的意思問：“這不是騙人嗎，誰教你的？”

　謹兒滿臉天真，回道：“母后教的。”

　虞秋大驚失，問：“我什麼時候這樣教你了？”

　“愿者上鉤啊，母后你給我念過的。”謹兒小圓臉上浮現出一不確定，躊躇了下，肯定道，“就是你給我講的，我都記著呢。”

　虞秋懵懂，按他這種思路想了一想，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那些臣子當然都是知道用玉石換石頭不劃算的，若是礙于他太子的份，拿一件去換就夠了，可他們是主翻出上所有玉石，來與謹兒做這筆虧本買賣的。

　這樣看，謹兒說的沒錯，的確是愿者上鉤。

　……教謹兒這句的時候，可沒想過讓他用在坑蒙大臣上！

　“阿秋教的好啊。”云珩悠哉嘆，目戲謔。

　緋紅慢慢爬上虞秋面頰，帶著惱意瞪了云珩一眼，對謹兒道：“以后不準這樣做了，大臣們上的東西是他們用俸祿和賞賜得來的，哪有太子去占臣子便宜的。”

　“天底下所有東西都是咱們家的，他們上的也是啊，我為什麼不能要？”

　稚兒純真的話又一次把虞秋問住，覺得這話有點道理，細想又覺得謹兒在胡扯，支支吾吾給不了解釋，偏過臉求助于云珩。

　云珩迎著的目，似笑非笑道：“對啊，為什麼不能呢？”

　虞秋覺得這父子倆生來就是制的，默默在心底給云珩記上了一大筆。

　一邊看熱鬧的小蛛啥也不懂，傻乎乎地跟著重復：“為什麼呢？”

　“因為……”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虞秋，虞秋閃爍其辭，目從三人上一一掃過，心一橫，惱聲道，“因為我不許！”

　“不許”二字出口，虞秋心底莫名堅定起來，吩咐道：“我不許的，以后不準這樣做了，不然我會生氣。”

　強調過這一點之后，再道：“小蛛好好用膳，謹兒先回去更，待會兒要午休。”

　謹兒“哦”了一聲，蔫頭耷腦地爬下板凳，往寢宮去了。小蛛見哥哥走了，有點著急，踢了兩下腳，“啊”地張大讓人喂飯。

　虞秋看向最大的、最難纏的那個，道：“你……”

　“朕今日不忙，也要小憩片刻，先回去等你。”

　“不。”虞秋道，“你去陪著謹兒，把剛才那個問題與謹兒解釋清楚，好好解釋，不能胡編造，待會兒我要去問謹兒的。”

　反駁不了謹兒那幾句話，云珩肯定是能的，他方才就是故意不肯配合的。虞秋不管正確的解釋是什麼，催他去就是了，就算是編，他也得給謹兒編造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云珩在人前給留了面子，沒揭穿的心思，道：“。”

　父子倆相繼離去，虞秋開始盯剩下的小蛛了，小蛛吃得急，一口沒咽下去就張開要宮喂第二口，宮喂與不喂都不對，端著小碗手足無措。

　“給我吧。”虞秋手去接小蛛的小碗。

　宮一口氣沒松呢，小蛛先搖頭：“我是大孩子了，不能讓姨姨喂。”

　虞秋哭笑不得，“你還真聽謹兒的話，你個……”

　你個小笨蛋，被他賣了還得幫他數錢！

　隔了不遠的寢屋中，云珩阻止了宮，親自給謹兒換上寢，把他抱上床榻，道：“你母后讓我給你講道理。你聽好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說的沒錯，但你也要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幾句話解釋完，云珩提醒道：“你母后說不許騙大臣的銀錢，以后就不許了。”

　謹兒撓撓頭，噘問：“那我要怎麼哄小蛛聽話呀？”

　“小蛛那麼笨你都哄不住，長大了怎麼哄住那麼多大臣？自己腦筋想想。”

　謹兒歪頭思索起來，云珩不打擾他，懶散地依著床頭，隨手翻看起虞秋放在謹兒床邊的幾本書。

　過了沒多久，謹兒眼睛一亮，喜悅道：“我知道了，我可以每天從小蛛箱子里拿幾個寶貝，假裝是新得到的，再拿去送給他！反正小蛛記不住他有哪些寶貝！”

　云珩：“隨你，不過這可不是我教的，別在你母后面前胡說。”

　“哦。”謹兒應道，往他屈起的膝蓋上一趴，睜著閃亮的眼睛道，“小蛛箱子里有好多好多寶貝，我覺得母后一定也記不住，肯定發現不了。”

　云珩瞟他一眼，語氣不善：“把你母后與小蛛放在一起比較，你什麼意思？”

　謹兒圓臉上有稍許迷，遲鈍了下，兩手錯著捂住，一個勁兒搖頭，聲音含糊不清道：“沒有沒有，我母后最好……”

　虞秋就是這時牽著小蛛過來的，聽見他這不清不楚的話，問道：“沒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謹兒大聲回答著，圓潤的小子從云珩膝上翻過去，險些一腦袋摔到地上，幸好云珩注意著他，抬起另一條擋了一下。

　謹兒扶著他的站好，踩著鞋子噠噠跑過來，摟住虞秋的，仰著小臉認真道：“母后，我想你了。”

　“這一會兒功夫就想我了？”虞秋不信，但是心底熨帖，點點他腦門道，“小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