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裏,四周突然安靜下來,只聽得見一道蒼老的聲音在碎碎念。
「到底什麼事這麼急?」
「你們這些後輩懂不懂尊老,老夫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大半夜的把我吵醒,你們不知道我這一醒著,又要失眠一整夜嗎?」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映眼簾的是一位白鬍子的老頭,他正被一位年輕男人背著,一邊著長長的鬍鬚,一邊晃著兩條兒,一直在嘮嘮叨叨。
而背著他的年輕人,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怎麼了,脊背深深彎著,一步一個踉蹌,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模樣凄慘極了。
「大長老!」其他龍紛紛恭敬問好。
黑圖卻狠狠地瞪了一眼背著大長老的年輕人,眼底全是不滿的小火苗。他讓這貨去請個人,這小子怎麼這麼慢,他是不是懶了?
好在那人族出手了,要不然等到大長老來,迎接他的只怕是小王子冰冷的。
被瞪的年輕龍委屈極了,他去的速度很快,奈何到的時候大長老說他還要睡一會,死活不願意起來。
等他終於願意起床的時候,他又不許他變龍帶他過來,非要他人形態背他過來還不許使用靈力。
這就夠坑了,大長老不許他用靈力,卻自己用上靈力往下,其名曰鍛煉他,他就像是背了一座五行山一樣,差點被死。
回來的這麼慢,完全不是他的錯嘛!
大長老視線笑瞇瞇地一掃,「你們找老夫來,有什麼事?」
他已活了一萬歲,很蒼老了,頭髮鬍子全白了,臉上都是皺紋,眼皮耷拉著,上的靈力也十分虛弱。
黑圖一梗,著頭皮道:「已經沒事了,抱歉讓大長老白跑了一趟。」
講真,雖然討厭那人族,但是他覺得林沐風療傷比業餘的大長老專業多了。
「呵呵,這麼說,你們放了我鴿子?」大長老依然笑瞇瞇,只是那笑聲沒來由的讓在場的龍齊齊打了一個寒。
他舉起蒼老的左手,指尖輕輕點了點,「黑圖啊,我掐指一算,你最近有桃花……」
話還沒有說完,黑圖唰的一聲就不見了。
忘了說,大長老的業餘好是擺弄靈植草藥,實際上正當職業是族中的祭司。掐指會算,還算得特準那種。
不過,他常常好的不說,說出來的全是不好的,簡直是族中所有龍的惡夢。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只要他沒聽到,就能自欺欺人的逃過一劫。
大長老看著黑圖的背影,滿臉憾地收回目。再看向四周時,邊已經一條龍都沒有了。
「這幫崽子,還真是不懂得尊老啊!」大長老嘀咕了一句。
目落到不遠的孵化池裏,那在靈上漂浮的金幽冥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晃到了黑龍崽的蛋殼邊,兩小隻地挨在一起。
大長老混濁的雙眼裏,突然湧起一淚意來,退卻了老不正經,他哀傷地呢喃了一句,「先祖,十萬年了,你期的一切終於要實現了。」
盤坐在孵化池邊,他從口袋裏拿出了自己的甲,再次卜了一卦。
這一次,那絕的紋路里就像死亡沙漠裏出現了一株綠植,雖然它的生命很脆弱,卻終於出現了一線生機。
大長老激的指尖,角的笑意還來不及蔓延,「噗!」一聲吐出一口鮮來。
窺探天機,必遭反噬。
大長老本就蒼老的面容經過這一次更加蒼老了,花白的頭髮也失去了澤。他收好甲,站起佝僂著往回走,一步一步,角卻一直掛著無法掩飾的笑意。
只要能換來希,所有的犧牲便都值得。
這一夜,註定不平靜。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我想著黑嫵就算沒良心,也不會連親兒子都嫌棄。卻沒有想到,我終究是低估了的狠心。」
「我原本想殺了你,讓黑嫵那人痛苦。可是現在我卻要讓你好好的活著,只要你活著一天,就是黑嫵一生洗不掉的恥辱,就沒有辦法抬起頭做人。」
「哈哈,黑嫵,黑嫵,我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癲狂的笑聲,吵得睡的夏雲煙微微睜開了眼。只見一位穿著黑袍的人站在池邊,視線模糊一團辨不清那人是男是,不過聽聲音好像是個人。
太累太累,很快又昏睡了過去。
人笑夠了,抬手往黑龍崽上輸了一些靈力,又打了好幾個繁複的訣。
隨著的作,黑龍崽吸收孵化池靈力的速度,明顯是加快了。
做好這一切,人的目落到龍崽子邊那一株小花妖上,手中凝聚起一團帶著殺意的靈力團,卻遲遲下不了手。
自從黑龍族來到黑暗深淵,這裏就像是被詛咒般,不會存在艷麗的花朵,所有草木都染上一抹哀傷的灰敗之,更不會有開了靈智的花木妖出現。
金的幽冥花已經存在了十萬年,這是第一株開了靈智的花妖,看著那金燦燦的,始終狠不下心。
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人面一變,消失在了原地。
姿滿的艷人,慢吞吞地走三步,又很快退回去兩步,旁邊如果有人看了只怕都會為捉急。
黑嫵已經三千五百歲,龍族要到七千歲才會進老年期,現在的正值一個龍最風的時候。
自年從父王手中接過王位以來,一直殺伐果決,還從來沒有像今天晚上這麼躊躇過。
前面不遠的孵化池裏,是最期待也是最失的兒子,自從他破殼后,便淪為了整個神大陸的笑柄。
明知道他是無辜的,可是有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暗的想,是不是他死了,這一切的恥辱就會被埋葬?
今天夜裏被黑淵來的時候,看著兒子倒在那株小花妖邊,親眼看到了他傷瀕死的模樣。
那濃烈的灼傷了的眼睛,也灼傷了的心。
有些東西,不論如何著心腸,終究是割捨不下的。
腳步終於抵達孵化池的結界,黑嫵抬手掐了一個訣,結界便開了,這才大步走過去。
看著龍崽崽稽的套在那顆黑中帶金的蛋殼裏,旁邊還地依偎著一株金的幽冥花,久久無言。
而心思不寧的黑嫵,本就沒有發現,黑暗有雙眼睛正地盯著。
站了良久,終於彎下了腰。
黑暗的人,角頓時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
還以為黑嫵真的不在乎兒子,卻沒有想到會大半夜的跑來看,想來心中是放不下兒子的。
突然有些後悔,剛才就不應該救那小崽子。
就在暗的人以為黑嫵要手為自己兒子做點什麼的時候,卻只見用靈力托起那株泡在靈里的小花妖,慢慢在池邊坑了一個坑,小心翼翼地把種了進去。
躲在暗看到這一切的人,差點咬碎了一口牙。
等了這麼久,就給看這個?
所以,剛才黑嫵看了那麼久,本就不是在看兒子,而是在看那株小花妖?
大半夜的跑來,寧願救株花也不願意看自己兒子一眼,母親當到這份上也是沒誰了。
黑嫵毫不知道暗那人心的崩潰,分外小心把夏雲煙那些的鬚放進坑裏,放好后,再把土慢慢地覆蓋上去。
靈雖然是個好東西,但是對於植來說,土壤才是它們最適合修養生長的地方。
更何況這株小花妖本來就靈力過勝,不適合再泡在靈里。
對著那樣的兒子,想來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母之心。既然他喜歡這株小花妖,那就讓好好陪著他,這算是唯一能為他做的。
種好了花,黑嫵再次消失在夜里。
一魔氣的林沐風,回到家中再也撐不住,從口中噴出一口鮮來。
他趕忙就地坐了下來,開始打坐調息。
聞到空氣中的腥味兒,璃緩緩睜開了眼睛,側眼看到滿是,被魔氣繚繞的丈夫,頓時嚇了一跳。
「夫君!」
奔到丈夫邊,璃立刻把手指放在了他的手腕,查看他的脈象。
這一看,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慘白。
息全,靈力失控,經脈更是被衝擊的幾乎斷裂,他還了心魔,如果是一般人,這種況早就沒命了。
璃不敢再耽擱,快速地從無名指上的儲戒裏面拿出一個小巧的白瓷瓶,從裏面倒出了一顆拇指大小,通金,散發著陣陣幽香的丹藥來。
把丹藥塞進閉著雙眼的丈夫裏,親眼見到他結滾吞了下去,才放心了一些。
又掏了一副銀針出來,扎在了男人上的許多位上,那些縈繞的魔氣這才漸漸淡去。
林沐風又打坐調息了一個時辰,才把暴的靈力安下來,至於其他的傷,一時半會卻好不了,需要時間慢慢修養。
璃見丈夫睜開了眼睛,一邊把他扶到床邊,一邊給他倒了一杯水,喂到了他邊,「你幹什麼去了,怎麼把自己搞這個樣子?」
隨著實力的攀升,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丈夫這麼重的傷了。
「沒事,我拿到了冥火晶魄,明天先找人看看能不能用。」林沐風安地拍了拍妻子的手。
他從來不會輕信別人的話,不論是冥火晶魄還是湯谷,他都要驗證一番。他林沐風的孩子,肯定能平安來到這個世間。
想到孩子,他不由得眸一頓。那個小丫頭長得那麼像他跟妻子,他們的孩子,將來是不是就長那模樣?
看到丈夫因為了心魔而變得紅的眼睛,璃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不用想,他肯定夜闖黑暗深淵了。黑龍族幾乎是這片大陸上實力最強的種族,難怪他會這麼重的傷。
想到這,又嘆了一口氣,抱過那顆金燦燦的蛋,輕輕地點了點,「小搗蛋,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出來啊?你看看你爹爹,為了你都傷什麼樣了……」
林沐風聞言頓時輕笑起來,指尖劃過蛋殼,明明是紅一片的眼睛,卻帶著別樣的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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