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在謝珣後吸口冷氣，哇，可真敢說。

果然，老夫人聞言厲聲然變：“你竟然為了頂撞我？”

謝珣不怎麼和老夫人流，並不太了解，沒想到會這麼生氣，連忙解釋道：“母親您想岔了，兒不敢。阿曜因吃食而犯病，確實是做長輩的沒看好，是薑氏思慮不周，但若以此為由嚴薑氏下廚，未免過於嚴苛。”

驚訝大於惱怒，老夫人忽然就冷靜了，像不認識謝珣一般把謝珣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問：“貪吃宵夜的是你？”

“是。”

“那去大廚房做宵夜的點子是誰出的？”

“是我。”

老夫人冷笑一聲：“你怎麼不說爬屋頂的想法也是你提的？”

謝珣：“……這確實是我提的。”

氣氛僵住，老夫人啞然。

就在此時，門外的丫鬟忽然出聲行禮，徐氏來了。

徐氏是聽著這邊出事了匆匆忙忙趕來的，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

進屋一看，發現謝珣和薑舒窈都在，而老夫人滿臉怒容，顯然是氣著了。

連忙上前勸，勸了一會兒，老夫人總算消了火。

老夫人氣消了，但還是不想看見薑舒窈，揮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吧，伯淵留下，我有話與你說。”

徐氏點頭，扯著薑舒窈出了壽寧堂。

薑舒窈在屋外等謝珣，徐氏便打算先回房。

沒走多遠，就見周氏拄著拐一瘸一拐過來了，急急忙忙的，過院門的時候差點摔倒。

三步並做兩步，連忙拽起：“著急忙慌的做什麼？”

周氏穩住形，問：“聽說三弟妹被押來壽寧堂了？”

徐氏點頭：“三弟在裡麵呢。”

“那就好。”周氏鬆了口氣，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大半夜的不睡覺，聽說是在大廚房附近被李嬤嬤逮住了？”

“是。”

“聽說還是在屋頂？”

“是。”

周氏滿臉疑：“去那幹嘛？”

徐氏表有些奇怪：“那什麼，三弟也在呢。”

“啊？”周氏瞬間腦補了一大堆，“那可沒道理了，花前月下，夫妻上屋頂賞月談，何錯之有？”

徐氏懂的鬱悶，道：“他們上屋頂不是在談說，是在吃。”

周氏：“……？”

“還是地翻進大廚房做宵夜，而且前兩天就開始了。聽李嬤嬤說逮著人的時候，他倆正一人捧一個大碗在屋頂坐著呢。”

周氏：“……我看我還是回去睡覺吧。”

徐氏：“……我也是這樣想的。誒，你小心點，看著門檻。”

“知道。”

“算了，我扶你回去吧。怎麼出來丫鬟都不帶個？”

“你還不是沒帶丫鬟，誒誒誒，別、別我，誰要你扶啦？我又不是瘸子。”

周氏杵著拐杖，到底不夠靈活，被徐氏一把抓住，上嫌棄著扶回了二房。

壽寧堂的氣氛可沒這麼輕鬆了。

老夫人活了這麼多年，有些事一看就門兒清。

沉聲道：“你對薑氏是個什麼態度？”

謝珣隻是道：“是我的妻子。”

“妻子？”老夫人哼笑一聲，“當日襄伯府求到了皇後那兒，差點就讓聖上賜了婚，我們假做不知，趕著聖上下聖旨前提親，不就是為了有休妻的後路可退嗎？怎麼你說的倒像是真心實意地求娶一般。”

謝珣沉默了幾秒，認真地道：“當時娶確定不是真心實意的，但如今我對實屬真心。”

老夫人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錯愕地看著他，久久不能接。

“你心悅？”

“是。”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自然。”因為怕老夫人挑剔嫌棄，謝珣並沒有告訴老夫人薑舒窈救了謝珮。但見認為薑舒窈十分配不上自己的模樣，謝珣心中還是很難。

老夫人聽他答得斬釘截鐵，心頭一涼，言辭犀利：“妻子應當安於宅，相夫教子，能做到嗎？更何況你前途一片大好，不僅於你的仕途並無益，反倒累了你的名聲，你確定你想要這樣的妻子？”

謝珣不贊同老夫人口中對於“妻子”的要求，但他知道自己和辯不分明，隻是道：“是，我確定。我心悅，就這一個理由便足矣。”

老夫人看著他沉默不語，而後緩緩吐出幾個字：“我希你不要後悔。”

母子間的談話不歡而散，老夫人一夜沒睡好，罵了謝珣無數聲逆子，始終想不明白謝珣為何看上薑舒窈什麼了。

翌日越想越憋悶，總覺得自己一番苦心喂了狗。謝珣正值年輕狂，不懂妻子對他仕途有多重要，再過幾年一定會後悔的。

這樣想著，不僅沒安自己，反而因此更難了，正想找嬤嬤訴苦，被急急忙忙闖進來的丫鬟打斷。

“老夫人，老夫人。”丫鬟著急忙慌的，氣都不勻。

老夫人蹙眉，旁的嬤嬤連忙大聲嗬斥。

丫鬟卻完全沒有收斂，神態慌張，聲音打著：“老夫人，太、太子殿下來了。”

“彭——”

老夫人猛地站起，掀翻了矮桌。

“太子殿下？”瞪大了眼，同樣慌了神，“快！快去請老爺！”

急急忙忙地往屋走，準備去拜見太子：“來人，快幫我收拾一下。”

一片混中，丫鬟提高了聲音：“老夫人，太子殿下說不必興師眾，他此番前來隻是想和屬下們私下聚一聚。”

老夫人頓住腳步，一臉茫然：“什麼？聚一聚？”

丫鬟點頭，表怪異：“太子殿下和東宮的大人們都來了！看著像是和三爺一起下值，順道來府上，一大群人直接往三房去了！”

吵鬧的壽寧堂瞬時靜了，所有人都傻眼了，半晌回不過神。

第64章

老夫人黑著臉坐在塌上,剛才欣喜的表全部破碎。

嬤嬤提醒：“老夫人,太子殿下雖說不必興師眾,但咱們還是得把麵子做實。三房院裡的丫鬟們撐不住場，得趕快調派人手過去，還有大廚房那邊，得趕準備宴席了。”

老夫人沒說話,著手裡的佛珠。

“老夫人？”嬤嬤著急地喚。

老夫人沉著臉開口：“你說，太子殿下過來到底所為何事？”

嬤嬤一愣，錯愕道：“太子殿下不是說想和下屬們聚一聚嗎？”

老夫人冷笑了一下：“聚聚？東宮聚不得？酒樓聚不得？哪怕是畫舫也比謝國公府三院適合，何必到這兒來？”

嬤嬤被問傻了,太有道理了。

薑還是老的辣,老夫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竅，嘲諷道：“可真是長本事了,昨日我才說薑氏對他仕途無益，今日他就能請太子來謝國公府給薑氏做臉。去，讓人把小廚房開了,要什麼食材給什麼食材。”

嬤嬤聽出了老夫人的打算，驚詫道：“這……”那可是太子，隻用小廚房招待豈不是怠慢。

老夫人不急不忙道：“吩咐大廚房備宴，怎麼講究怎麼來，畢竟咱們可指著大廚房救場呢。”重新轉手裡的佛珠,“想打我臉,也得看有沒有這個本事,別到時候把掌落到了自己臉上。”思兔網

說完憤怒地把佛珠拍桌上：“枉我高看老三,沒想到居然如此令智昏，敢把太子請過來為抬轎。”

這可冤枉謝珣了，太子殿下來謝國公府的決定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

事要從今日晌午說起。

謝珣想著昨日老夫人那番話，害怕薑舒窈氣，特地去求太子，希下次他有功賞時，能賞給他夫人。

他從小就是太子伴讀，兩人一同長大，關係親，太子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謝珣走後，太子越想越覺得有意思。這可是謝伯淵誒，居然會為了媳婦兒求人！

太子心八卦的火焰熊熊燃燒，第一時間找到了大藺。

藺聽八卦聽得眼睛都亮了，激地直跺腳：“謝伯淵這是被妖怪附了吧！道士怎可凡心？”

太子點頭贊同：“這薑氏可真是奇子呀。之前滿京城的流言孤也有聽聞過，當時還為伯淵不值，想去找母後理論，沒想他一個冰雕做的人居然被暖化了！”他臉上一本正經，把折子攤開，仿佛在和藺商議政事，“那薑氏是不是生的很？”

藺回憶了一下，手指折子，點頭道：“。”

“但謝伯淵也不是那等喜好的人吧，每回被貴‘偶遇’時，那臉臭的呀。”

藺傻笑：“我看謝伯淵心可和沒關係，他那夫人做的一手好菜喲，關鍵還是從未吃過的樣式，沒品過的口味。別說是他了，換誰來都得心啊，吸溜——”

太子回憶著那日吃到的蕨，同樣咽了咽口水。

作為太子，他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但那日還是第一次吃到辣味，那爽酸辣的蕨也是第一次見。

藺砸吧砸吧，歡喜道：“這幾日伯淵沒帶飯，我吃什麼都胃口不佳，唉，覺自己變挑剔了。不過伯淵同意讓我晚膳去謝國公府做客了，嘿嘿嘿。希能見嫂子一麵，這樣就能勸勸，讓林氏趕開些酒樓。”

其實謝珣對於藺蹭飯這事是拒絕的，但想到老夫人說薑舒窈不是個能輔佐丈夫的賢妻，他還是猶豫了。

讓同僚因薑氏的麵來謝國公府做客，這難道不是有益於仕途嗎？

於是他勉勉強強同意了。

太子一聽，來了興趣：“孤也去。”

藺傻眼：“哈？”

太子興致找謝珣去了。他當然不會明說，給的說辭和糊弄老夫人那套說辭是一樣的，但謝珣何等人，一眼就識破了他的打算。

他頂著冰塊臉：“殿下。”謝珣和太子關係更像是好兄弟，沒有君臣之間的隔閡，直言道，“您份尊貴，謝國公府恐怕招待不周。”

藺探腦袋：“周的周的。”

太子贊同地點頭。

“沒有這樣的道理的。”謝珣一邊說，一邊出一抹溫和至極的笑。

朗月清風般的笑意，和舒緩的語氣……出現在了謝珣上。

可怕！

太子推推藺，藺瑟瑟發抖：“伯淵，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太子殿下尊貴無比，確實是怕招待不周。我就不一樣了，我什麼都可以！嫂子做什麼我都吃！”

太子：……這麼多年的分啊，竟如此脆弱。

太子道：“伯淵，你想岔了。你我當年奉命督察淮州軍餉時，不也是日日食些茶淡飯嗎？去時行路急，忙著趕路連咽了好幾日幹糧，熱飯都沒過。”

太子義正言辭道：“孤隻是想和下屬們一同聚聚，何須講究那麼多，東宮難道擺不出宴席嗎？”

謝珣沉默著思索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