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是孫思源約定好過來的日子。
小遠去上學了,謝予也不在家,沈木木原本還有些擔心孫思源一個人過來的話,會有些不便。剛巧了,吃過飯,胡嫂子過來找學一個新樣式,便邀了一起做針線活。
兩個人搬了凳子坐在樹下,邊做些針線活,邊話家常。
「嘖嘖,妹子,你啊,可真是生了個巧心吶。瞧瞧,這新樣式,可比那店子裏賣的好看多了。」做了一會,胡嫂子將好的花樣拿到底下,細細的看,裏不住的稱讚著。「你說說,這好看的樣式,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胡嫂子就別笑話我了,我這都是瞎弄的,哪裏比得上店裏賣的。」沈木木手裏作不停,笑著和胡嫂子搭話。
「嫂子說的實話咧,那城裏的綉娘綉出來的,嫂子也看過,也就這樣,有些還比不得你的呢。」胡嫂子擱了自己的,拿過沈木木手裏的看。的是男人穿的秋衫,款式是尋常的,只是那針腳細齊整,還巧妙的藏了一圈,外面看,輕易看不出來。
「你呀,就會哄我。」沈木木笑。
秀麗秀雅的子,臉上漾開明亮的笑,大大的眼睛十分有神,很是好看。就像,就像花兒一樣好看。
這姑娘嫁過來,也不隨便嚼人舌,和這鄰里也得好。不僅長得好看,心地也是一等一的好。
胡嫂子看著面前的子,一時有些慨。
還別說,這各人有各人的命,誰能想到這謝予一個二十好幾還沒家的男人,會找到這麼一個心靈手巧的好姑娘。
原先謝予沒娶妻的時候,這十里八鄉的人,誰不是說,謝予這是壞事做多了,老天要讓他孤獨終老的。
「哎呦,你說,謝予這小子,幾世修來的福氣啊,取到你這麼一個可心的媳婦。」
「胡嫂子說什麼呢?」沈木木好笑的嗔道。
「我說的是真的,謝予娶了你,那是他的造化,當著他的面,我也這麼說。」
「當著他的面,我可記得有個人話都說不利索啊?」胡嫂子私下跟抱怨過,怕謝予,不敢在他面前說話的。
「你個小妮子,挖苦我呢。」胡嫂子瞪,沈木木就笑。
「嫂子真覺得你好呢,廚藝也好。大壯吃了你燒的菜,回家就叼得很,說是我做的沒你做的好吃。鬧了兩次,被當家的逮住揍了兩頓,才算老實。」
沈木木能想像那個場景,好一陣笑,胡嫂子也跟著笑。
兩個人聊著輕鬆的話題,聊到開心,便一起哈哈笑。
孫思源卡著午後的時間過來,正巧,在院子外聽到一陣子笑聲。
聽著很開心,他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站在院外,靜靜聽了一會兒,裏面的笑聲不停。
孫思源聽得出其中一個就是沈木木的聲音,那笑聲清脆如銀鈴,很是好聽。
他有些好奇,笑起來是什麼樣子的。
說來,兩次道,除了一個轉瞬即逝的淺笑,他沒見那人笑過。
他以為這人是不笑的。
孫思源是個商人,他向來不做沒把握的生意,第一次合作之後,就派人把沈木木的底細查了個乾淨。知道是個京都來的落魄小姐,被隨意嫁給了一個子。
從雲端跌到泥濘,男子都不一定能坦然面對,更不要說是個子。
孫思源以為,經歷這樣的變故,這子不笑是正常的。卻沒想到,只在外人面前不笑,在別人面前卻是另一幅模樣。
孫思源家在京都,這茶樹鎮是他祖上住的地方。往年只在清明的時候,男丁回來掃墓。最近,父親不好,執意要回到這裏養老,他才在茶樹鎮待了這麼些時間。
孫思源一家是做生意的,但他爹有幾分本事,結識了幾個權貴。是以,他往來的多是矜貴人士,他也識得幾個大家閨秀。
大多數,沒有了家族的庇佑,都活得艱難哀怨。那些落敗的,不是找不到好的歸宿,而是太過自恃清高,整天悲秋傷春。再好的誼,也被消磨殆盡,那個時候,們又會哭哭啼啼的埋怨老天對不公。
這個卻不一樣,自己寫書作畫,想辦法賺錢,想來是為避免自己,無依無靠被婆家磋磨。
而似乎也功了,嫁了一個子,也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那謝予,可不是個善茬。
還能在午後和一個鄉村婦人,著布,聊著家常,笑得開懷。孫思源突然想知道這個子,腦袋裏是怎麼想的。
他等了會兒,裏面的說笑聲一直沒停下來。
院門沒關,孫思源便輕輕咳了一聲,待裏面的人看過來才道:「夫人,打擾了。」謙虛溫和。
胡嫂子是見過他的,只沒搭過話。客氣的站起來,先於沈木木問道:「公子,有什麼事兒嗎?」
這樣乾淨好看的青年在茶樹鎮太見了,見過一次,便記住了。以為是問路或者什麼的。
孫思源笑笑道:「在下是來找謝夫人的,有點事要談。」
胡嫂子瞅了瞅沈木木,見點頭。便道:「那,我......」意思是要不要迴避。
「沒事兒,嫂子不用迴避,也就說兩句話。」沈木木沒讓走,轉頭對孫思源道:「孫老闆,麻煩你跑這一趟了,我這幾日,認真考慮過,決定不寫了,咱們以後怕是沒合作機會了。」
「這,你再考慮考慮,錢方面,我們可以再談談。」孫思源是沒想到會突然不寫了,難道是價格不滿意?可現在的價格比以往翻了幾番。
沈木木搖頭,「不是價錢的事兒,我現在不缺錢,不想寫罷了。」
「那行,夫人若是什麼時候,想合作了,只管找我便是。」生意講究的是你我願,現在不缺錢,不代表以後不缺錢啊。往後,缺錢了再談合作也是可以的。
「打擾了,孫某這便告辭。」
「孫老闆忙走。」
胡嫂子把人送到門口,偏頭直看到人沒影了,才回頭道:「好一個佳公子,也不知道說親了沒有。」
這胡嫂子的關注點和常人總是不同的,不問孫思源過來幹什麼,只說他好看,心得很。沈木木笑問:「要是說親了,你要如何。沒說親,你又要如何?」
「什麼如何如何的,我呀,就是說說。」胡嫂子坐回位置上,對孫思源讚不絕口:「也不知道別人家的小子是怎麼長的,真俊。」
沈木木搖搖頭,只是笑。
過了會兒,胡嫂子突然低聲音道:「妹子,嫂子是個憋不住話的,現在外頭有些不好聽的話,嫂子聽著了,也撿來跟你個氣。」
「嫂子只管說便是。」沈木木見正了臉,也放下手裏的活,看。
「你......」胡嫂子左右看了下,神神的湊到沈木木耳邊,輕聲問道:「妹子,你也嫁過來也有小半年了。這肚子,怎麼一直沒靜?」
不等沈木木回答,又道:「外面,外面有些瘋言瘋語,說是,說是你不會生。」胡嫂子斷斷續續的把話說完,意思也算是表達清楚了。
沈木木有些詫異,知道新媳婦沒懷孩子,會被人八卦,可過門才不到半年啊。自己都沒著急,這外面的的人倒是先替急起來了。
「這,他們怎麼還管我生不生孩子啊?」
「哪有什麼為什麼?閑的唄。」胡嫂子不以為意的拿起針線,重新起來。「別人說什麼,你自然是不用管的。但你聽嫂子一句,你呀,趕生一個吧。咱們人啊,還是要生個孩子傍。男人的心思最是善變,靠不住。」
「嫂子,我嫁過來不久,孩子的事不著急。」
「哎呦,我的大妹子,沒有孩子,被指點的只會是人。你沒有孩子,男人的話說得再好聽,總會有變的一天,到時候男人只要手裏有幾個銀子,有的是人給他生孩子。他轉頭就找年輕漂亮的姑娘摟著,可不會再管人死活的。」胡嫂子一副恨鐵不鋼的樣子。
「不說遠的,就是臨縣,前幾天就有一戶人家嫌媳婦生不齣兒子,將人休了。那姑娘也是可憐,嫁過去三年,生了兩個丫頭。婆家都是不好相與的,見媳婦又生了個丫頭,便認定生不齣兒子,著兒子寫了休書。可憐媳婦月子還沒坐完,就被趕回家了。」說完,胡嫂子嘆了嘆氣。
「你呀,得抓些了。」
「嗯,我省得了。」
見沈木木神有些暗淡,便又道:「妹子,這些話本不是嫂子該說的。只是現在你邊也沒個大人,怕你不懂,嫂子便給你提個醒。你們呀,要是著急,可以去找個大夫看看,要是不著急,你只當嫂子胡說八道就是了。三年五年才抱子的人有很多呢,慢慢來,也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