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縣,某座四進的大宅院。
種滿了清荷的水池旁,一名皮白皙的男子正在涼亭里調戲懷中的人。
仔細看,若不是他有一邊眼眶腫得像熊貓,或許在後世還能混個小白臉噹噹。
「不好啦不好啦,爺不好啦!」這時,一名下人神驚慌,連滾帶爬地從外面跑進。
席越彬聽聞,啪的一聲把茶杯拍在了桌上。
「說誰不好呢?趕把這個不長眼的東西給我抬下去打一頓!」席越彬臉難看至極。
昨天才剛教訓了一個不長眼的,正值春風得意的時候,這傢伙居然也敢
下人聞言,臉一白,趕跪了下來,大道:「爺,不是小人危言聳聽,而是此事與那姜陵有關!」
「哦?」席越彬一挑眉,淡淡地說:「人都已經被我打進地牢了,他難道還能翻起什麼波浪?」
話雖如此。
可當席越彬提起姜陵的時候,他的眼中還是閃過了一抹恨意。
想他堂堂席家大公子,平日出行,哪次不是眾星捧月,人群焦點的中心?
而反觀這姜陵,不過是依靠著母親是崔家洗工的原因,才在私塾牆角里混了一個「旁聽」的名額,連父親都死了,份卑賤至極。
為自己的同窗,他不懂得審時度勢,故作清高,不與其他人那般捧著自己就算了。
畢竟他寬宏大量。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跟狗一樣低賤的東西,竟然也敢壞他的好事……
注意到席越彬的眼神越發冷冽,跪在地上的下人後背冷汗直冒。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下人只能著頭皮說。
「昨天夜裡,姜陵在牢中引發了『金石為開,聲化雷音』……」
砰!
席越彬手中的茶杯開了,任憑瓷片劃破皮,鮮直流,他卻仍然像是沒注意到一般,恍若未聞。
「你……再說一遍。」
席越彬聲音沙啞,臉沉到了極致,
在這一刻,哪怕是懷中的小妾都開始害怕了,軀抖。
而下人卻是不得不又重複了一遍。
然而話還沒說完,席越彬就騰地起,拽起他的領就給下人的臉狠狠地甩了兩掌。
「你放屁!聲化雷音這種異象,至要達到『登府』級別的詩詞才能夠引!姜陵何德何能?他不過是一個洗工的兒子罷了!」席越彬氣得睚眥裂,眼中的恨意更是幾乎要凝實質,噴薄而出。
下人被席越彬嚇得兩戰戰,一個沒夾,一臭味頓時從子中飄出。
「我不知道啊爺……我真的不知道啊!」下人崩潰大哭:「這消息是縣令傳過來的。」
竟然是盧高逸傳過來的?
席越彬手臂一,他知道,如果這消息是盧高逸傳來的,那姜陵作出「登府」警言這件事就基本屬實了。
可……萬一呢?萬一只是盧高逸老眼昏花,聽錯了呢?
「原句是什麼,說與我聽聽!」席越彬咬牙追問。
說到底,席越彬還是不願接姜陵能夠作出這等名言的事實。
下人早已做好準備,張口便說。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此刻,即便沒有「金石為開,聲化雷音」的異象呈現,眾人也能夠從這一句中,到姜陵當時心中的那憤懣與決絕。
席越彬也是私塾學子,只是稍稍一悟,他就知道。
這一句話,足以登府。
可越是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席越彬的心中就越氣。
就那小子,憑什麼能夠作出這麼好的警言?
席越彬又嫉又恨,心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咆哮,這種榮譽,本應該屬於出名門的我才對!
天星大陸,經義為大道,文章為中道,警言雖為小道之一,但因為一般僅有一句,所以別說是「登府」,就連「鳴縣」這種級別,都很難被人作出。
而姜陵居然做出了「登府」級別的警言,可謂是「一句登府」,難度與至四句的詩詞相比,不言而喻。
席越彬臉沉至極,本想狠狠教訓一通這小子,沒想到竟然得他作出了這般好句。
這可就是有點引火上的意思了。
正當席越彬心如麻之時,門外卻突然響起了一陣整齊劃一的聲音。
「老爺晨安!」
父親來了?
席越彬聞言,頓時面狂喜之,隨手便將手裡的下人扔進了湖裡。
果然,就見那門口的拐角,很快便走出了一名錦華服的中年男人。
他雖是面無表,但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反而是他盛怒的表現。
周邊的下人和小妾見狀,紛紛或是下跪,或是半跪,口中都在向其問好。
此人便是當今席家的家主,席雪峰。
席越彬臉上綻開笑意,連忙迎上前,道:「父親……」
然而話還沒說完,席雪峰就劈頭蓋臉地給了他一耳。
「孽障!」
一掌過後,席雪峰破功,氣得鬍鬚都在抖:「你可知道,為了下你這件事,盧高逸要了我們席家多東西?」
席越彬捂著自己腫起的臉,滿臉驚懼之,全無先前威風的樣子。
「父親,孩兒不知……」
「銀票一萬兩,外加一件蘊靈文寶!」席雪峰臉難看至極。
此言一出,周邊紛紛響起一陣倒吸冷氣聲。
這盧高逸還真敢要啊……
先不提那足以在縣城裡購買一套大宅院的萬兩銀票,就說那文寶,就足以令眾人膽戰心驚。
要知道,那可是讀書人方能使用的法寶,不僅威力驚人,而且價值連城。
觀其「蘊靈」二字,便可知足以支持讀書人使用至蘊靈境!
這下席越彬徹底閉了,正是因為深知其價值,所以才噤若寒蟬。
席雪峰瞥了他一眼,甩袖座。
「你也太小看『登府』作品了,你怕是不知道吧?天星七國,一直都有『詩詞抵罪』的規矩,而這抵罪的詩詞,最低的門檻,就是『登府』!」
「那這姜陵……」聽到這話,席越彬急了。
他也知道,自己這般誣陷針對姜陵,無異於結下死仇。
放在之前,姜陵份低微,他還可以不當回事。
可現在姜陵突然開竅,作出了登府名句,若是就這麼輕易地放他出來了,他若中舉,整個席家必然要遭他的報復!
雖然哪怕姜陵考上了縣試,區區三之境的讀書人,席家也不害怕。
可倘若他一鼓作氣,再過府試,甚至更高的州試呢?
儘管可能不高,但席越彬依然冷汗直流。
而他的表現,自然也被席雪峰看在眼裡。
「白癡!」席雪峰將一個茶杯摔碎在他腳下,恨鐵不鋼地指著他鼻子大罵:「你當你爹的銀子和文寶是白花的?」
聞言,席越彬的眼睛一亮,急忙開口道:「父親,您的意思是?」
「那案子畢竟是縣令主持的,他自然不可能放任自流,不過是想要趁機勒索我們一筆罷了。」
席雪峰冷哼一聲,眼中殺意冷冽:「若說他有文位,作出了這等名句,或許我們還奈何不了他。」
「可他不過一個普通人,沒有才氣支撐,哪怕作出了登府名句,異象也僅僅局限於小小地牢,知曉的人無幾……」
說到這裡,已經相當於圖窮匕見了。
聰明的下人被嚇得渾一激靈,恨不得變一隻烏,把頭深深地藏進去。
「所以……」席越彬小心翼翼地問。
「反正關進地牢的都是一群死刑犯,我們不過是讓他們的死期提前點罷了。」席雪峰漫不經心的一彈指,在場眾人個個如墜冰窟。
衙門那地牢關押的,何止百人?
雖說裡面有人證據確鑿,是有罪之,但終歸還是有人和姜陵一般,是被冤枉的。
席雪峰隨口一言就定下了上百人的生死,可想而知在這藤縣,席家的勢力有多麼龐大與恐怖!
「至於那姜陵……」
席雪峰眼睛微微一瞇,眼中殺意閃過,卻看似不在意地說:「流放之路一向兇險,死幾個人不很正常嗎?」
「就把他扔進鎮魔淵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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