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置地,兩人再次面東幕西而坐。
慕容休迫不及待的先齣子:「馬三進二!」
「上車!」
辛卓還以一子。
隨後兩人以子換子,以馬換炮,不過半柱香,棋盤上就紅子、白子走的七八糟了。
峰上峰下的人,都有點麻木。
所以說,這究竟是在玩棋還是在救人?是在秋遊還是在救命?
又是半柱香后。
「雙馬將軍,死棋了!」辛卓拱出最後一顆拐角馬。
慕容休滿臉都是汗水,底都花了,呼吸急促,雙眼通紅,猛的指向棋盤:「咦?不對啊,辛當家的,剛剛我這個車走錯了,如果我這樣……」
觀棋的蘇妙錦輕嘆一聲,別過頭去,不願再看一眼。
「不悔棋!」
辛卓一把按住他的手,皺眉道:「你這麼大的富家公子,不帶耍賴的啊!」
回頭問道:「累計多酷刑了?」
崔鶯兒莞爾一笑:「回大當家的,按照慕容公子所說,這局象棋賭二十酷刑,已經累加五十二條了!」
蘇妙錦臉瞬間一片臘白,這酷刑是加著玩的嗎?
慕容休也是臉一陣青一陣紅,忽而起,連連後退十數步,優雅從容早已消失一空,怒道:「辛當家的果然了得,既然如此,你我比一比舞。這次我若贏,蘇姑娘的所有酷刑,全部取消,若輸,我上的東西全給你,蘇姑娘的酷刑再加一百條!」
舞,在這個世界是雅俗共賞的活,即便是朝堂高與皇帝陛下,興趣來了,也會盡舞上一曲。
可是此此景,卻有點不太合適了。
一百條!蘇妙錦再次一,咬牙切齒的看向韓七娘:「送我回去吧,不需他救了。」
韓七娘樂開了花,捂笑個不停:「不可以,大當家的沒說話呢。」
峰下。
一大群捕快和救援之人,從鬥志昂揚,到心低落、疑,再到此時徹底無言以對了。
蘇擇更是然大怒:「慕容公子,你瘋了?你在幹什麼?請你冷靜一下,你看清這是在哪裡?」
「且來!」
慕容休置若罔聞,直視辛卓,雙目通紅,一轉,便要舞上一段。
辛卓立即手制止:「慕容公子,三局皆輸,蘇姑娘的酷刑已經累加五十二條,天下酷刑用上幾遍都用不完,你心已經了,再比下去,便是贏了也徒增笑料,何必呢?」
我不可能告訴你,我不會跳什麼見鬼的舞,蹦迪還行!
慕容休頓住了,愣了半晌:「罷了,罷了!我輸了!」
失魂落魄的轉往回走。
峰下蘇擇憤怒到了極點,不顧眾人拉扯,大聲斥責:「慕容休,你沽名釣譽、恬不知恥,拿我姐姐的命開玩笑,你慕容家,真當我知府衙門好欺嗎?」
元有容也被慕容休所作所為惱了:「慕容休,你今日當真是孟浪了,五十二條酷刑,我等該如何贖買?你當年一劍斬九恆的氣勢呢?」
一眾捕頭雖未發聲,卻也是神鬱悶,吶吶不能言。
慕容休停下腳步,獃獃的看著峰下,冷不丁的轉往回走,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對著辛卓納頭便拜:
「在下慕容休仰慕辛大當家已久,今日特來投靠,願效犬馬之勞,絕無二心,否則天誅地滅,水火不容!」
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怒罵的蘇擇、元有容,
雙手攏袖的好學先生和黑的捕快、仆們,集石化。
便是蘇妙錦也是猛的回頭,不敢相信的看向慕容休。
慕容家,扶風六百年門閥,祖上曾隨大周太祖打天下,數代祖先戰死沙場,又有數代祖先為國鞠躬盡瘁,可謂滿門忠良。
現在,慕容家長房長孫,未來家主,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堂而皇之的投靠山賊了!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嗎?
辛卓也懵了,這哥們活玩的太花了,有點接不了啊!
倒是白尖細冷冷道:「你莫不是想做那反間之計??」
慕容休仰天大笑:「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今日從賊,終是賊,各位兄弟、大當家,且收下我,在下忠心可敬日月!」
說著起,撿起長劍,筆直對著峰下:「今日我伏龍寨不放人,膽敢有人上前一步,我手中之劍定斬不饒!」
安靜!
還是安靜!
峰下近兩千人,獃獃的看著他,實在無法將扶風慕容公子轉變為伏龍寨山賊慕容休!
說好了一起來救人呢?
「公子!你別想不開!」幾個慕容家仆、家奴驚恐不安,淚流滿面。
「閉!誰是你家公子?」慕容休壞的徹底、壞的乾脆,「今後我是山賊慕容休,膽敢上前,賜死!」
「哇哈哈哈……」
黃大貴大笑不止,「好兄弟,路子走寬了,今後跟著大當家絕對有吃!」
……
峰上峰下因為慕容休的作,一下子陷僵持狀態,或者說府的人需要一個接的過程。
夜幕降臨,伏龍寨擺上了一桌酒席。
酒是燒刀子,菜是脯、餞和腌咸蒜。
除了守衛的白尖細和韓九郎,所有人圍坐一圈,便是面如死灰的人質蘇妙錦,也被拉了過來。
「敬大當家的!」
慕容休一頭秀髮很合群的披散著,撕破錦袍半咧懷,出悍匪之態。
「干!」
眼神疑的辛卓,舉杯一飲而盡,親眼看著慕容休飲下后,再看向「月井」,心中更加疑了。
祭靈:13/15。
慕容休:忠心100。
……
本以為這種人,是想另走捷徑,玩一出無間道,沒想到忠心直接拉滿了。
他是怎麼說服自己的?富家公子做著不好嗎?跑來做賊這麼沒前途,自己都想跟他換一換。
「七、七當家的。」崔鶯兒還有點不太習慣,斟酌了一下,幫辛卓提出心中疑問:「你為何上山做賊,聽聞你妻妾群,-因斬殺九恆水盜,威名在外,家中銀錢更是十輩子也花不完……」
黃大貴、韓七娘包括蘇妙錦也看向慕容休。
「你們想知道?」
慕容休拿起半壇燒刀子,咕咚咕咚一通灌,彷彿已經醉了,舉起兩手指,也不知代表什麼,「累!太特麼的累了!從小家中對我寄予厚,讓我比肩先祖,將來就一番大事!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不是那快料,我想和其他貴族子弟一般鬥遛狗、逛花樓、狂飲豪賭,可是不能,我上有道枷鎖,死死鎖著我,我不得不一直裝作溫文爾雅的正人君子!
你們能理解這種煎熬嗎?我披著一層皮懂嗎?
什麼狗屁九恆水盜,那是我祖父花錢買通高手幹掉的,我只是騎馬過去舞了幾劍罷了!
什麼見鬼的妻妾……」
說著一把揪掉一頭假髮,出油瓦亮的頭:「老子不僅是個禿子,還是天閹,不能人事,我活著有什麼意義?」
「噗——」
韓七娘和黃大貴口中的食噴了一地,嗆的直咳嗽。
就連蘇妙錦也低頭,強忍笑意。
然而慕容休卻哭了,哭的像個孩子。
辛卓忽然理解他了,這種活法的確累,輕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生活不如意,便去他娘的,今後你我兄弟,縱橫江湖,好生快活!」
「嗯,快活!」慕容休激的點點頭,隨後一指蘇妙錦:「大當家的,你還沒有吧,我勸你,今晚把辦了,我早看不順眼了!」
蘇妙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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