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佳凝來到九阿哥府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候。
太熱烈刺目,照在屋前的臺階上,擾得人心煩意。
珞佳凝靜靜地看著這一方天地,在屋前等候著九阿哥的到來。本來門房的人讓進屋去,也不肯,連二門都沒進,只在前頭的庭院里安靜地等著。
和九福晉的關系并不好,懶得進二門去維護那種虛偽的關系。反正九阿哥現在人在前院,就在這邊等著就好。
不多會兒,九阿哥匆匆趕來。
看到四嫂在下的影,他笑著迎了過來:“今兒怎麼想到來我這里了?可是有什麼事?”
想來沒事的話也不會來找他,思及此,九阿哥的心有些低落。
“確實如此。”珞佳凝沒否認,直截了當地說:“我需要找洋人那邊看看洋藥,記得九弟你和他們比較絡,便來尋你了。”
九阿哥忙關切地問:“可是你月子沒做好,子不適?”
“沒有。”珞佳凝笑笑:“我也不瞞你,是十三弟的疾傷勢更重了。這事兒我也沒和旁人講,就和你說說,拜托你找洋人問問有沒有藥。”
九阿哥下意識就想答應下來。
可是,他眼睛余正好瞄到了不遠的書房窗戶,猶豫了一瞬,咬牙拒了:“……這事兒我怕是不能幫忙。”
不是幫不了,而是不能。珞佳凝了然,笑著說道:“好的,那,我回去了。以后再見。”語畢轉便走。
九阿哥走幾步追過來:“四嫂要不要吃一盞茶再走?”
珞佳凝想了想,垂眸低聲說:“你有客人在,便罷了。你有你的難。以后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擾吧。”
發現了,他本來想答應的。
可是剛才書房窗戶邊有人影晃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珞佳凝這便心里有數。
臨出院子前,猛地回頭,大聲說:“你既是記恨我那時候不幫八弟,所以這一次也不肯幫我。那我們一別兩寬,往后就不用互相叨擾了!”
說罷,帶著憤然的表走出院子。
九阿哥凝視著的背影,回想著四嫂最后那一番話,心里莫名被刺得疼疼的。
四嫂素來聰慧至極。
想必是發現了書房有人,又猜到了對方是誰。為了他的境著想,臨走前故意說了那樣的一番話。
九阿哥心里難得。
但是,雙方的立場已經這般了,他必然得做出選擇。
九阿哥深吸口氣,神如常地轉過,進書房。
八阿哥此時已經離開了窗戶邊上的位置,站在房子中央,溫和地笑著:“四福晉找你什麼事?我聽很生氣地訓你,想必走前是氣得狠了。”
九阿哥知道四嫂剛才那番話是為了他好,目的是讓屋里的八阿哥不至于發現他的心里多還有點向著。
那他也不至于出賣四嫂,把四嫂告訴他的話講給旁人聽。
九阿哥斟酌著說:“好像有些不太舒服,找我問有沒有可能弄到洋人的藥。我說不行,便惱了。”
八阿哥一改溫和面孔,冷笑道:“你做得對。他們如此待我,卻還妄想你能幫忙。簡直癡人說夢。”
“正是如此。”九阿哥嘆息著說:“我自然是不可能幫的。”
珞佳凝回到家里的時候,剛下車子就發現蘇培盛和安福都在。問了他們就,卻聽說四爺已經歸家,正在書房看書。
“四爺今兒怎麼回來那麼早?”珞佳凝忙問:“這時候不應該在當差的麼。”
一大早去了十三阿哥府上,后來到九阿哥府邸的時候也不過是下午。現在還不太到傍晚,四阿哥著實回來早了。
“四爺聽說了福晉的話后,找了幾個人安排一些事兒便回來了。”安福稟道:“本來四爺要去九爺府上接您的,只是蘇培盛勸了四爺,說爺不去的話福晉和九爺還能好好著,四爺去了反而麻煩。四爺便直接歸家來等您。”
珞佳凝贊道:“蘇培盛倒是有心了。”
蘇培盛打了個千兒:“奴才萬事以四爺和福晉為先。”
珞佳凝有些疲憊,這便舉步朝里行去。
胤禛聽說四福晉回來,大著步子迎了過來。兩人相遇后,他當先問起的是的況。
“你子尚還沒有完全恢復好,這樣跑來跑去太辛苦了。有甚事讓我去辦就好,你何至于這樣辛苦?”說著他把上披風解下來,給披上。
其實珞佳凝不冷,但看他這樣關心,就笑著接了:“謝謝四爺。”
胤禛手攬了攬肩膀:“你我何至于這樣客氣。”
兩人這才說起來有關十三阿哥疾的事。
“……他想必是不愿意我心里負疚,方才如此。”胤禛嘆息著說:“當時他是為了我才負傷,我又一次次去看他,想必他自己也不愿意我為了這個事而激他,反而不愿意讓我看到傷反復又加重。”
四阿哥從小就很疼十三阿哥。
對于自與額娘都不寵的十三阿哥來說,四哥的偏寵算是他灰暗世界里難得的。
十三阿哥長大后,但凡能夠幫助四阿哥的他都不會推辭,能拼了命的就拼了命。
他覺得自己是大男人了總算是可以護著四哥了,便想著一切事能扛下來便扛下來,不讓四哥費心。
每每想到十三弟那樣拼命堅持著的模樣,胤禛便又心疼又慨。
“他生善良,自然如此。”胤禛無奈地說:“只是他不明白,他若是傷到了這般,我的心里又如何好過?”
胤禛疼十三弟,是因為看到了旁人看不到的十三弟的優點——重義,善良,堅強,忍。
這樣的弟弟讓他心疼,也值得他關心和護。
現在知道十三弟的傷居然已經到了流膿的地步,他的心真是揪疼不已。
幸好四福晉一直在留意著十三弟的傷勢,也幸虧四福晉堅持著一定要親眼看到傷勢才肯罷休。
不然的話,等到那潰爛的地方傷到了骨頭,可真是一輩子都治不好了。
珞佳凝聽著四阿哥激的話語,笑道:“何至于謝我?我也不過是想到了十三弟一向中帶細,看似莽撞實則細心得很。將心比心,若你傷了肯定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傷了想必也不會讓你知道。我便覺得他可能會瞞傷。”
只是沒想到那個傷口會那麼嚴重。
胤禛知道四福晉一向是護著家里人的。
他也知道他若是說太多的激的話語反而見外,這些對的心意,他都放在心里,對更好就是。
說到不如做到。
他有信心能一直對好下去,此刻說的激太多反而有些刻意。
胤禛便轉了話題問起來四福晉這一趟九阿哥府邸之行。
珞佳凝輕輕橫了他一眼:“四爺不是看出來了麼?我沒能功。”
若功了,見到他第一句便會說起來“九弟答應了”,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半天都沒提到九阿哥。
“他……想必顧慮頗多。”胤禛說道:“不過,往年我總覺得他還是念著你照顧他的那番意的。近幾年卻沒覺得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他一心想著的都是八貝勒,不和我一道我不怪他。”珞佳凝語氣淡淡:“往后不找他幫忙了就是。”
胤禛輕輕應了一聲。
“至于洋人的藥,還是得找。”珞佳凝把當時看到的十三阿哥的傷口況描述一番,見四阿哥的眉頭越皺越,腳步也緩了下來,便道:“我覺得只用我們的藥材怕是一時半會的無法痊愈。拖下去就要傷到骨頭了,不如找了洋人一起看看有沒有辦法。”
本想說這個來去辦就行,正思量著該怎麼解釋自己會外國語言這件事。誰知胤禛下一句卻是讓一愣后,話語堵在了嗓子眼兒沒說出來。
“若是想要從洋人那邊搞到藥的話,我來辦吧。”胤禛手牽了的手:“我雖然不像九弟那般會和洋人打道,但我認識的人里有。你放心就是。”
珞佳凝釋然地松了口氣。
是了,胤禛自小就疼十三弟,怎會眼睜睜看著十三弟的傷勢加重?
之前想著來辦,其實是嚴重低估了四阿哥的能力。
他可是能夠做皇帝的人,自然有自己的手段來拉攏各種人才。
珞佳凝笑道:“那這事兒就拜托四爺了。”
胤禛了的手,輕聲說:“我知道我平時看上去像個閑人,不太靠得住。但你放心,你們的事兒,我都放在心上。我會盡力去護好你們的。”
珞佳凝莞爾:“我相信四爺。”
胤禛便很開心,順口道:“太醫院的事兒我已經派了人去查。明著暗著的都有。不信找不出人來!”
說罷,他眸中閃過狠戾。
他不是不會發脾氣的人,即便是再怎麼低調忍,他也絕不容許那些人他的至親。
在他看來,十三弟就是他的至親之一。
既然對方把手到了十三弟那邊,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胤禛心里頭藏了滿滿的怒火,走路的腳步都沉重起來,連眸都出了狠意。
珞佳凝發現了他的緒變化,忙笑著挽住了他的手臂:“四爺今兒晚上想吃什麼?正好回來得早,還能來得及讓廚房去準備。”
的溫聲語讓胤禛瞬間回了神。他輕舒口氣,了兩人互挽著的手臂,笑了:“一起去看看有什麼食材再決定吧。”
兩人就說說笑笑著往廚房行去。
雖說胤禛講了自己會找人來幫忙聯絡洋人,從而弄到洋藥。但珞佳凝萬萬沒想到他找的人居然是朝中重臣。
而且這個人前段時間掀起過一場風波,倒是讓非常有印象。
……富察馬齊。
馬齊乃是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學士,以前便管理過俄羅斯事務,后來被免職又復職,因大清與俄羅斯互市,故而讓他繼續管著俄羅斯相關事務。
如此一來,他接到的洋人確實多,不止俄羅斯那邊,其他各國的人也和他有些來往。
珞佳凝得知胤禛的打算后,心里五味雜陳:“……四爺就不怕馬齊會把我們找洋人弄藥的事兒告訴外頭的人嗎?”
為十三阿哥找藥這件事已經稟明了康熙帝。
康熙帝雖然為了兒子同意他們找洋人那邊來弄藥,卻并不是特別贊同。
要知道,康熙帝自己當年用“金納霜”都猶豫了很久方才敢用,現在十三阿哥的傷勢顯然還沒有到了山窮水盡無可挽回的地步,他又怎能會覺得必須用洋藥不可?
不過是擔憂兒子,又看四阿哥和四福晉心意已決,知道他們夫妻倆絕對不可能害十三阿哥,康熙帝方才同意罷了。
但康熙帝也不想讓洋藥在京城肆,特意叮囑了四阿哥夫妻倆:“你們找藥歸找藥,莫要大干戈。無需讓外人知曉。”
顯然是想瞞著這件事。
消息在皇家部流通一下就好了,不要讓外面的人曉得。
珞佳凝是怕馬齊把消息出去。畢竟皇上下了命令后,馬齊若是吧消息傳出去,那麼罪過可能就會算在了四阿哥的頭上。
珞佳凝本以為四阿哥會尋個心腹來做這事兒,完全沒料到是之前的八阿哥黨富察大學生。
“馬齊還是信得過的。能做到大學生,又有太子太保職銜,此人人品尚可。”胤禛沉道:“他既是恨極了老八,那麼往后他就有可能投靠我們。首先我讓他覺得我信任他了,他才會慢慢向我這邊靠攏。”
自從那時候馬齊和他的兄弟舉薦八阿哥卻被康熙帝斥責后,馬齊他們富察家的人就和八阿哥之間有了嫌隙。
而后康熙帝把富察家幾個兄弟給八阿哥拘,徹底斷送了兩邊的關系讓兩邊反目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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