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侍衛又聽到一陣窸窣聲,迅速趕過來，厲聲問：「什麼人？」

「是我！」裴雲大聲道。

巡邏侍衛藉著燈，看清楚裴云：「九皇子？」

「沒錯。」裴雲朝大樹前走兩步,試圖遮住蕭翊的影。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兒？」為首的巡邏侍衛問。

裴雲指指天空道：「賞月。」

巡邏侍衛抬頭看一眼銀盤似的月亮：「今日月不錯。」

「適合吃點食。」裴雲又揚了揚手中的食盒。

「九皇子雅興啊。」

裴雲謙遜說道：「還行還行,主要是學古人呢。」

「那卑職就不打擾九皇子了。」

裴雲點頭：「好。」

「九皇子若是有吩咐,可以喊卑職。」

裴雲道：「好，有勞了。」

「卑職告退。」

看著巡邏侍衛走遠，裴雲吐了一口氣，轉就看到蕭翊自樹後走出來,他開心地喊：「蕭翊哥哥！」

蕭翊沉著臉，不說話。

裴雲指著遠道：「巡邏侍衛都走了。」

「看到了。」蕭翊聲音涼涼的，低頭拍上裴雲留的腳印。

「我幫你拍，我幫你拍。」裴雲手。

蕭翊側避開，道：「不用。」

裴雲起,看到蕭翊俊臉是綳著的，問：「蕭翊哥哥，你不會生氣了吧？」

蕭翊不作聲。

裴雲歪著腦袋看蕭翊問：「真生氣了？」

「你踢我幹什麼？」蕭翊問。

「有侍衛會發現你啊。」

蕭翊繼續問：「我見不得人嗎？」

「不是啊，你大晚上跑到皇子所來,他們會抓你的。」

「現在沒有到亥時,就算他們看到我，你也可以說，我們一起賞月,有必要把我踢樹後面嗎？」蕭翊警惕很強,功夫也很高,偏偏對裴雲沒有設防,所以裴雲一踢,他力向樹后踉蹌。

裴雲回過神兒來道：「對喔。」

「對喔。」蕭翊怪氣地模仿裴雲。

裴雲直接道：「我以為咱們兩個是來著。」

蕭翊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裴雲又道：「。」

「小孩子胡說什麼。」蕭翊上這樣說著，角卻是輕輕上揚，心驟然變好了。

「你笑了。」裴雲敏銳地捕捉到。

蕭翊故意綳起臉。

「我看見了，你還裝。」

蕭翊繼續綳著臉。

「好了，對不起啦，我剛才不應該踢你，是我想錯了，不要生氣了。」裴雲用輕輕撞蕭翊，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一直道：「不要生氣了。」

真是！

真是讓人沒辦法！

蕭翊道：「還賞不賞月了？」

聽這話，就知道蕭翊不生氣了，裴雲立刻出雙臂道：「賞啊，蕭翊哥哥抱我上屋頂。」

「多大了，還讓人抱？」蕭翊拒絕。

裴雲理由很多：「我拎著食盒上不去。」

蕭翊只好抱著裴雲飛起來。

兩個人上了屋頂，視線一下開闊。

「坐下坐下。」裴雲拉著蕭翊坐下來。

蕭翊便坐下來。

裴雲把食盒打開，將裏面的夾饃拿出來。

蕭翊問：「這是什麼？」

「夾饃，我讓大廚做的，特別好看，你嘗嘗。」

蕭翊手接過來。

裴雲拿著便咬一口，牙齒穿過暄的饃皮，無躲藏的粒帶著水滋潤著舌尖，浸潤著饃皮，香味兒回饋著味蕾和胃部，他忍不住道：「好好吃啊。」

蕭翊見狀也咬了一口。

「好吃嗎？」裴雲側首問。

蕭翊點頭：「好吃。」

「還有喔。」

「嗯。」

兩個人吃了個夾饃和炸土豆，又喝一些果酒，然後雙手撐在後，愜意地仰躺著看月亮。

裴雲道：「月亮真好看。」

蕭翊應一聲。

裴雲又問：「蕭翊哥哥，我和月亮誰好看？」

「你好看。」

知道蕭翊徹底不生氣了，裴雲笑道：「我也這麼覺得。」

蕭翊無聲地笑了，繼續看著月亮，以前總覺得月亮冷冷清清的，可是今日卻覺得格外地溫暖怡人。

他轉頭看一眼裴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傢伙的嬰兒越來越，慢慢地有了年的廓，卻還是那麼可那麼溫暖，可以驅散一切黑暗與冰冷。

「對了。」裴雲突然出聲。

「嗯。」蕭翊回神兒。

裴雲道：「別忘了把父皇送你的東西分我一半。」

蕭翊無奈一笑：「好。」

「那我們回去睡覺吧，明日還要上課呢。」

「好。」

兩人跳下去。

蕭翊離開。

裴雲回到房裏睡覺，第二日一早，裴雲就收到了蕭翊的一半東西，然後開開心心地去太學上課。

上午和博士說一聲，先去農務司打個卡，在太醫院溜達的時候，看見六公主正在太醫院翻醫書。

「六姐姐。」裴雲喚一聲。

「九弟弟，怎麼來了？」六公主考太醫院開始，就和裴雲一樣除了在太學里學習外，還可以有規律地到太醫院學習。

「我來上值呀。」裴雲走過來問：「六姐姐又在看醫書」

「嗯，查一查病癥。」

「查到了嗎？」

「查到了，下次出宮，我再去驗證一下。」

「下次出宮？你和父皇說下次出宮的事兒了？」

「嗯。」六公主點頭：「剛剛父皇過來詢問大蒜素的事兒，我就和父皇提一下，父皇說，以後我休息，就可以出宮給人治病。」

「太好了啊。」裴雲道。

「父皇說，我們可以一起出去。」六公主低聲音道：「不用帶十一和十二。」

「好。」

裴雲陪六公主說了一會兒話，抬步向太學走。

正好遇到了隆慶帝。

隆慶帝這幾日理各種事，又分神在吳爺的案子上，重新任命了東、西、南和北衙門的令長，今日總算有些時間了，正準備去太學看看：「雲兒。」

裴雲向隆慶帝行禮。

「聽明說，你們昨日看到吳爺他們遊街了。」隆慶帝親自批的吳爺等遊街日期，但是不知道時辰，所以不知道嗷嗷鬧著出宮的裴雲六人是否趕上遊街。

裴雲回道：「嗯，我們砸他們了。」

「哦，這事是結束了。」

「多虧了父皇。」

「主要還是你配合的好。」進牢獄、扔腰牌、揭份等等都做的很好，隆慶帝不得不承認這個九兒子是個聰明，聰明的令他腦殼疼，他道：「只是，朕有一事不解。」

「何事？」

「白鐵柱是何許人也？」

「我編的。」

隆慶帝嚴肅地著裴雲道：「朕記得你小時候，朕就和你說過，不許編排朕。」

「小時候？」

「對。」那時候是為了賣土豆，編排隆慶帝是伙夫負心漢之類的，他讓太常寫了好幾本不忍直視的話本子，才將這些名頭蓋過。

「小時候的事兒，誰還記得呀！」裴雲理直氣壯地道。

隆慶帝立刻語塞。

「啊，父皇，太學要上課了，我得趕走了，不然遲到要抄書了。」裴雲拔就跑。

隆慶帝無奈一笑。

裴雲跑到學堂中，開始上課。

下學給太后請安時，又遇到隆慶帝。

隆慶帝沒有再提白鐵柱的事兒，之後許多日都沒有再提，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生氣，也沒有給裴雲穿小鞋。

裴雲驚訝地發現隆慶帝不再像以前那樣小氣摳門，他還開心的，回到流霞閣特意在溫清蘭面前誇隆慶帝一回。

溫清蘭四周看了看，小聲道：「你父皇確實大度一點，也就一點點。」

裴雲笑。

「九弟弟。」七公主的聲音傳來。

「七公主，八皇子來了。」溫清蘭笑道。

七公主和八皇子給溫清蘭稍稍行禮。

「六姐姐又去太醫院了？」今日太學休息，他們今日也不用出宮忙，就準備去慈安宮給太后請安。

「嗯，一早就去了，勤的很。」七公主拿起桌上的一顆葡萄塞進裏道：「讓我們先去請安，忙完了，再給皇祖母請。」

「那我們去慈安宮吧。」

「走。」

三個人出了流霞閣，邊聊邊向前走，遠遠地看著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兩個人正在太底下吵架。

「你會不會走路？」十一皇子兇地說道。

「我會！」十二皇子大聲道。

「你會個屁屁！」

「你會個屁屁，我奏走！」十二皇子大步走。

「你不聽話，我打你咯。」

「我打你。」十二皇子揚起黑掌。

十一皇子氣的拍了十二皇子一下。

十二皇子立馬朝十一皇子上撲。

兩個皇子抱在一起打了起來。

「誒！」裴雲三人趕上前拉架，把兩人拉開。

七公主道：「十一弟，你怎麼能打十二弟呢？」

「昨天下雨裊，有水坑坑，他不聽話，老踩水坑坑！踩水坑坑，裳就弄髒臟裊！」十一皇子道。

八皇子接一句：「喲，你又乾淨了。」

十一皇子小張了張，想不出來自己要怎麼反駁，忽然又想到了，指著十二皇子的鞋子道：「十二弟鞋子，新的！德妃娘娘做的！弄髒裊，德妃娘娘打他屁屁！」

「打你屁屁！」十二皇子嗆聲。

十一皇子又揚起掌：「我打你喲。」

十二皇子嚇的眼睛眨數下，也揚起了小黑手。

「打什麼啊。」裴雲勸了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幾句。

十一皇子二人不服氣的樣子，跟著裴雲三人一起朝慈安宮走，走著走著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裴雲三人按了按額頭，不再理他們。

進了慈安宮，裴雲覺到氣氛不太對勁兒，他問慈安宮宮人：「皇祖母呢？」

「在休息。」慈安宮宮人道。

「這個時辰休息？」

「嗯，太后今日有些不舒服。」

裴雲一聽，趕跑進屋裏：「皇祖母。」

「九皇子。」劉嬤嬤走了出來。

「皇祖母怎麼了？」

「太後有些不舒服，讓你別過去，免得過給你了。」

「我沒事兒。」裴雲直接跑進屋裏，看到躺在床上的太后，面有些憔悴：「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