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腳已經嫻地爬上了馬車,很自覺地掀開布簾鑽了進去。
等進到車,對上那張銳利的臉,才後知後覺自己又與這位爺同一室。
馬車是黑棕香枝木打造的,不僅堅牢固還泛著清雅的淡香。
車很寬敞足能容納七八個人,瞄了兩眼,凌越正閉眼靠坐著。
他今日穿了寬大的墨錦袍,許是閉著眼了迫,讓他看著也不如往日那般兇厲,更多三分貴氣。
沈嫿的目不自覺地往他的腰間與手指瞥去,方才只是懷疑,後來那匕首瞧了,通烏金髮寒芒,不似俗品,絕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他突然間出現,又忍不住往那上面去想,難不剛剛真是他出的手。
沈嫿沒膽子問,生怕被當做自作多,便老實尋了個離凌越最遠的地方坐下,像個犯事被抓的囚犯般,著腰背束著手腳一不敢。
的腦海里閃過無數猜測,卻都想不出凌越尋能有何事,是為了教訓人的事?還是之前在宮做了什麼惹他不喜的事?
可凌越除了方才冷淡的兩個字后,便一直沒開尊口,他不說話,自然也不敢吭聲。
一扇車門,仿若隔絕了世間所有的喧囂,只剩下他綿長的呼吸聲,以及按也按不住的心跳聲。
就在險些要將袖揪爛時,外頭傳來了兩個丫鬟急切的聲音。
沈嫿這才陡然想起,這馬車上得太過順手,竟把們給忘了,想必這會在外頭急壞了。
見凌越還是沒睜眼,只得大著膽子低聲音道:「王爺,臣的丫鬟還在外頭,臣與們代兩句。」
頓了幾息,才聽他悠悠地一聲嗯,沈嫿趕忙掀開布簾探出腦袋,果然就見兩個丫鬟急得都快掉眼淚了,核桃子又莽,險些要和那些面無表的黑侍衛起手來。
看安然無恙地出現,核桃也顧不上與人爭論了,兩人快步小跑到馬車旁。
「杏仁、核桃,我沒事,車的是……」
沈嫿卡了下殼,不知道凌越與見面,願不願意被人知曉,頓了下道:「是位貴人,與我有事要商議。」
核桃見自家姑娘支支吾吾的,便還想要追問,卻被杏仁拽了下胳膊,姑娘都說是貴人了,那絕不是普通的王公貴戚,再瞧瞧這陣仗京中能有幾人。
杏仁怕這傻核桃說錯話不僅丟了命,還要牽累姑娘,趕忙搶先道:「姑娘放心,不論您要商議多久,奴婢們都在這候著姑娘。」
這是在給遞話,表示們絕不會離開,順便問問裡頭這位貴人,打算想要談多久。
沈嫿聽懂了,偏過頭看向那尊冷冰冰的大佛,試探地道:「王爺,您尋臣是有何事?」
長久的靜默后,那雙狹長的眼涼颼颼地睜開,淡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冷聲道:「自是要事。」
要事?
能讓凌越稱為要事的,定然不簡單,沈嫿臉也跟著凝重起來,心中七轉八落,將全家從父親到兄長,又把宮太子貴妃猜了個,怎麼也想不出是何要事。
「還請王爺賜教。」
「此地不適宜。」
他們還在馬車上四周人來人往,如此招搖自是不適合說的,沈嫿不疑有他,沉重地點了點頭,「皆聽王爺安排。」
凌越目微移看向窗外,也跟著看過去。
很奇怪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外頭礙事的人,由自己去解決。
可不僅帶著丫鬟,還帶了一隊的侍從,要是一直跟著,豈非很快就要鬧得全京城都知道,與凌越私下見面。
沈嫿心領神會,很快就編好了說辭,重新探出腦袋,招手讓杏仁附耳過來。
「你先帶人回府去,就說我遇上了程家阿姊,喚我去家做客,晚些會送我回府。」
而後再對核桃道:「你去趟程家找阿姊,就說我在給挑珠花,過會就去尋。」
自小到大,每次要晚回府,都會拿程家阿姊作筏子,兩個丫鬟對這樣的事並不陌生。
但姑娘如今還在外人的馬車上,們哪敢就這麼離開,揣著手猶豫地駐足。
還是沈嫿再三保證不會有事,最重要的也是,如果凌越真要對做什麼,別說凌維舟在這,就算多來幾隊人馬都不管用,更何況是們兩。
看著們離開,長舒口氣鑽回了車,迎頭就見對面的凌越角意味不明地翹了翹。
才察覺到,自己方才這一串做得太過行雲流水了些,不有些面紅,有心想要解釋兩句,只是偶爾想多玩會,或是想逛個夜市,才會夥同阿姊撒謊。
可話到邊又怕越描越黑,最後只能垂著頭扮鵪鶉,任由紅暈從面頰暈染至耳後。
馬車平穩地向前駛著,過了不知多久后緩緩停下,
不等沈嫿抬頭,凌越已率先起,墨的袍自的額角過,聞到似有若無的冷凝香,不濃烈卻很清冷特別,猶如雪后幽谷的寂寥。
略微失神,外頭就傳來同樣的冷聲:「還不下來,是要我請你?」
沈嫿:……
哪敢再胡思想,手忙腳地下了馬車,就見眼前是座氣派的府邸,匾額上龍飛舞地寫著「肅王府」。
沈嫿還以為凌越會帶到個別院,或是尋個清幽之,誰能想到竟是直接回了王府。
也愈發讓認定,他口中所謂的要事,定是關係重大,不能為外人道也。
面也更加沉重地跟著他往裡去,卻忘了想,若真是這樣的大事,為何會找上。
肅王府是陛下親自命人修建的,雕樑畫棟玉階彤庭,毫不比宮的殿宇差。
但凌越常年在外帶兵打仗極回京,府上又幾步一侍衛,著肅殺與冷寂,彷彿進的不是府邸而是軍營。
沈嫿也不敢多看,生怕瞧了不該瞧的小命難保,只顧著蒙頭隨著凌越走。
他抬腳,也抬腳,他穿堂,也穿堂,一路跟著他進了裡屋,自然沒瞧見把守院門的侍衛,看到時想攔又不敢攔,最後愕然又欽佩地目送進屋。
屋的擺設倒是換了風格,除了牆壁上的書畫與博古架上的玉外,連扇屏風都沒有,幾乎一眼可以穿。
沈嫿本不想看,但目卻被案臺上的一柄烏金匕首所吸引。
凌越沒有聽到後那輕巧的腳步聲,頓足回首看了眼,抬眉道:「怎麼,喜歡?」
沈嫿立即收回目,將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般,「臣只是覺得眼,先前也見過類似的匕首,許是我眼拙看錯了……」
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冷聲打斷:「你沒看錯。」
不是的臆想,而是凌越方才真的在場,不僅瞧見了,還出手幫了,雖然那濺了滿臉的與斷指更多的是驚嚇。
明明是猜想得到了證實,沈嫿反倒語塞了,不安地目躲閃,半天憋了句:「多、多謝王爺,不知是王爺的匕首,我已讓丫鬟收起來了,一會就讓帶來奉還。」
凌越定神看著,過了幾息,淡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必了,你既撿著,便是你的了。」
沈嫿驀地抬頭,四目相對。
這是頭次如此明正大地與他對視,不偏不倚,直直地撞進他淺的瞳眸里。
凌越的眸比旁人要淺,在亮下甚至是淺淺的茶,故而看人時總會有種冷漠之。
也是因此,才會有傳言說他非人非鬼,怒極時會發狂無瞳。
可沈嫿卻覺得這眼瞳好看極了,比見過最名貴的珠玉還要亮。
就算沈嫿再不懂兵刃,也能看出那匕首名貴,說是撿著分明就是送了,不知為何,心底竟有些發虛,好似從認識凌越起,便一直在他幫助。
即便外界再怎麼說他兇惡至極,卻覺得不實,至所看到的凌越,雖然危險卻從不會主傷人。
「王爺,這,這太貴重了,臣不能收。」
凌越盯著那細白纖弱的手指看了眼,驀地輕笑了聲:「貴不貴的不說,倒確是重,你若不要,丟了便是。」
沈嫿:……
現在收回前面那些話還來得及嗎?
凌越說著不再搭理,往裡間的羅漢榻上一坐道:「過來。」
沈嫿只得咬了咬牙,跟了進去,但沒急著坐:「王爺先前說有要事與臣說,不知如今可否告知了。」
「坐下說。」
「臣不累,可以站著聽。」
「站著如何吃東西?」
沈嫿愣了下,眼裡出些不解的神,是來說正事的,這會也不是用膳的時辰,吃什麼東西?
擰著眉鄭重地提醒道:「臣不,既是要事,想來還是先說為好。」
凌越不耐地屈著手指在榻上的方幾上徐徐地點了點,「你站著,我如何吃?」
沈嫿:……
作者有話要說:呦呦:怎麼有種羊虎口的覺?
(現實有點事,最近回來的有點晚,所以更的了點,會儘快v更的,昨天手抖多發了一遍紅包,就當是皇叔提前給大家的喜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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