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活了上萬年的九尾小仙,言禎自然也耳聞過很多惡人惡事。
可是,季明銀的這些遭遇,從一個雌雄莫辨且十分艷的“千鬼姬”口中說出來,帶來的震撼是讓言禎暴怒的。
難怪,剛剛封司冥話到邊,都說不出口。
這種遭遇,但凡是個正常人,誰能把別人遭遇的這種磨難,心無芥地說出來?
言禎氣急,還想再罵幾句,被傅行舟攬住肩膀,咬牙將到邊的咒罵忍了下來,和傅行舟對視了眼。
傅行舟微微揚了揚下,示意繼續聽。
季明銀已經收拾好緒,將剛剛制不住的憤恨給收斂,微微朝言禎笑了笑,道:“這還不算什麼,這人手段最殘忍的還在后面,我死后,他不知道從哪里得來了這‘千鬼姬’的修煉法子,是將我煉化了這副鬼樣子,我上有那麼多人的面孔,你們覺得,我很開心嗎?”
“可我沒辦法,我不繼續我就得魂飛魄散,而且我的命契在他手上,他請的那個士很厲害,我明明是個男的,卻能被他們弄這樣。”
“我做人的時候那樣,做鬼也不安寧,這都百年了,我還得繼續這樣茍活著,否則我就得魂飛魄散,我再苦再難,我也還得繼續留在人世間,我還有未了的心愿。”
季明銀神暗了暗,道:“但我可以發誓,我沒有害任何人的命,頂多……當然,我也錯了,我確實是吸取了一些男人的氣,但我真沒害人命。”
季明銀說到這里,又補了句,“不信你們可以去查,這家酒店到現在都沒出過任何人命司,哪怕有意外,也只是有人輕傷,酒店里出現一些小鬼作惡,我都還會將它們驅趕,不聽話我就給吞了。”
言禎:“……”
哦,您還做好事呢?
角了,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封司冥和傅行舟倒是淡然,表都維持得很好。
言禎聳聳肩,道:“那你為鬼已經百年,那害你的山匪頭子,不是早就該死了嗎?就算沒死,他年紀也不小了吧?半只腳都踩進墳墓里了,你還被他拿著?”
“可不就是被他拿著嗎?”
“他還活著?”
“嗯,我不是說了,他請了個很厲害的士,那士是東瀛過來的,十分擅長這種詭譎的邪,不但把我弄了這副樣子,還讓那人活到了現在,不只如此,他看著也就像四十來歲,改名換姓改頭換面,如今地位權勢都很高。”
言禎皺眉,這人保底也有八九十了吧?
看起來四十歲?
這是什麼保持青春的邪?
剛想到這里,忽然就反應過來了。
言禎看向封司冥,封司冥朝點點頭,兩人異口同聲,“他吸取了季明銀的力量。”
沒錯!
季明銀為千鬼姬,雖然不是正牌的,可他在生前被折磨得男不男不,哪怕季明銀沒有將那些過程說得過于詳細,作為言禎和封司冥這樣修煉得道的神仙,自然是明白,所謂的折磨,專門將男的那樣折磨,其目的就是想將他變得雌雄通,修煉方式也和千鬼姬如出一轍,那麼得到的力量自然也是同等的。
這人聽了那士的話,靠千鬼姬吸取別人來養自己,讓自己從百年老者維持住了中年狀態,期間不知道害了多人。
哪怕,季明銀沒有害人命,但吸取的人數肯定不。
否則他不會選擇在酒店這樣人口集,又好對男人下手的地方。
也難怪了,真正的千鬼姬,針對的是艷的。
而季明銀一開始,盯著的人就是傅行舟!
他針對的力量是男的,那山匪頭子想要獲取的力量,靠其延年益壽不也是需要男人的氣和氣麼?
全都對上了!
封司冥的表也很凝重,間現在有這麼多邪祟作,如今還牽扯到了東瀛國那邊的士,這可就不是小問題。
他想了想,對季明銀說道:“你說你還有未了的心愿,是什麼?”
“我在等一個人。”
“……”
言禎愣了愣,莫名地,就想到了郝野。
他那誰也沒有等誰也不會來的id,實在是太讓人記憶深刻。
但……不會這麼巧吧?
言禎立刻推翻了這個念頭,郝野都在酆都待了幾百年了,這季明銀是民國的名伶,頂多也就百余年,差遠了差遠了。
封司冥倒是沒那麼多想法,繼續往后問,“什麼人,有份信息嗎?我這邊給你查一查。”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有個執念,是要等一個人,我們有個約定,不論生死,都要等到對方來找尋自己,所以我一直在這邊,沒有走,我怕我走了,他還在等我。”
封司冥:“……”
這怎麼查?
言禎心頭那種微妙的覺更甚,想打開酆都直播間,但因為封司冥是酆都的大帝,直播的時候有他出鏡,直播間自就屏蔽了。
更何況,他們現在還于封司冥創造的平行空間里,酆都直播間那邊,是直接會斷掉信號的。
言禎無法同步到郝野那邊的況,于是,只能低聲問封司冥,“你知道酆都有個郝野的鬼嗎?”
封司冥搖頭,“酆都那麼多鬼,我不可能每個都認識。”
“……”
難辦!
言禎眉頭皺得死死的,傅行舟見狀,替接著問道,“那你能查詢下郝野的信息嗎?生前和死后的。”
傅行舟這話,讓言禎頓時出欣的神,眸一亮,“對呀,封司冥你替我查郝野,有他的信息,我就能串聯出很多信息了。”
“郝野到底是誰?”
“說了呀,你酆都的一只待了好幾百年的老鬼,他也在等一個人,他也不知道他等的這個人現在如何,轉世了沒等等。”
封司冥:“???”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你們去過酆都,還跟我酆都那邊的鬼搭上界了?”
“對啊!我還開了個酆都夫妻直播間呢!”
“……”
封司冥忽然意識到個問題,他沒被言禎直播到酆都那邊去吧?
轉念一想,他現在是楚宴的形象,誰認得出他?
又瞬間松了口氣。
他酆都大帝的威名,還好,保住了。
封司冥不聲地將這茬給遮過去,查詢了下郝野的信息,查著查著就皺起了眉頭。
“不對勁。”
“怎麼了?”
“郝野和季明銀確實有一些緣分上的牽扯,但是,季明銀的信息卻是顯示他是民國的人,而郝野則是三百多年前的人,這怎麼扯上關系的?”
言禎睜大了眼,“他們還真有關系啊?”
“嗯,死敵。”
“……”
什麼鬼?
死敵?
這是相相殺呢?
但這時間差是哪里來的?
言禎瞇著眼,在心里盤算了下,“有沒有可能,是郝野死后,就到了酆都,一直沒有轉世投胎,而季明銀則投胎了?”
“生死簿上,沒有季明銀投胎轉世的信息。”
“有毒吧!”
言禎翻了個白眼,剛想說話,就聽到季明銀的聲音,“你們在說什麼?郝野?郝野是誰?為什麼我覺得這個名字很悉?”
言禎:“……”
絕了!
別人惦記一個人,都是真。
你倆倒好,等來等去,等的是死敵。
牽掛這麼多年,當年活著的時候,好好相不香嗎?非得死后才來牽掛對方,后悔不已?
不過,對言禎來說也算是幸運。
都不用花心思去找郝野惦記的人是誰了。
想了想,言禎便跟季明銀流了下,把郝野也在等人的事跟他簡單的說了說。
季明銀愣了愣,似是陷很遙遠的記憶中。
他想著想著,表就變得有些難看。
“艸!老子早知道跟我有約定的人是他,老子還不如直接灰飛煙滅呢!”
他想起來了!
當初有這執念的承諾,全是因為,郝野他媽的就是個紈绔子弟!
每次來戲園子捧場,都會刻意挖苦他。
還拿錢來侮辱他。
包場的次數他最多。
但包場總是不聽戲,在那睡覺。
把他唱的曲兒當作催眠曲,這是讓季明銀無法忍的,兩人維持著表面和平一個月都沒有,就鬧掰了!
了死敵!
一個不肯給他唱!
一個偏要來包場!
最后,兩人在戰來臨前,彼此說了狠話,死也不會放過對方,就算做鬼都要拉對方一起下地獄,要惡心對方!
言禎聽完,滿腦袋問號!
這就是你們的執念?
你們是不是太稚了啊!
為什麼死了這麼多年,記憶都不清晰了,都被人煉化千鬼姬了,還能記得有人在等你,你還需要等人一起下地獄?
有病吧!
言禎無法理解,可封司冥和傅行舟,倒是抿出了這兩人那心照不宣的愫。
在那個瘋狂又保守的年代,他們這種,是不可能明著被人接的。
郝野一個紈绔子弟,天往戲園子跑,捧的卻是個男人,他又是家世良好的公子哥兒,別人會怎麼說?郝家要怎麼立足?
季明銀一個大男人,唱反串也就算了,長相格卻是剛烈。
兩人一言不合就開懟,一言不合就把對方當死敵,可心里彼此都明白,他們心頭那些小火苗,早就滋生了。
可這不被世人接的,只能在心里,用這樣的方式,給對方承諾。
尤其,郝野當時還有個被家族強行婚配的未婚妻。
一個時代,一段不被接的世俗,毀了多人?
兩人心中最大的憾,或許并不是沒有挑明一些愫,而是,最后一面時,給予對方的,是吵架,是狠話,是連句后會有期都來不及說的憾!
封司冥眸一暗,將郝野的信息記住,打算回頭再好好查查,他和季明銀之間這時間差是怎麼來的?
生死簿不會騙人,可三百年前的人跟一百年前的人,怎麼產生集?
時空錯?
封司冥沒有答案!
眼下,只能先解決當前的問題。
他又了解了一些關于那個東瀛士的問題,將其面貌,穿著等等都打聽后,剛自己手畫個肖像讓季明銀辨認,就聽到季明銀說道:“要不我給你們畫出來?”
“……行。”
封司冥在這平行空間里,他就是主宰。
想要宣紙筆墨還是畫板,都是他意念創造。
很快,季明銀就畫出了那士的樣貌,還順帶畫出了那山匪頭子的樣子。
但他畫的,都是年輕時他們的樣子。
“你不是說那人如今看起來像四十幾歲的嗎?你為什麼不畫他現在?”
“他的面貌,隔一段時間都會變,我畫他年輕時,是因為那會兒他還沒有完全被這種邪控,面貌骨相都還在,方便你們從他的骨相,推斷出他現在的真實面貌。”
“……”
不得不說,季明銀還真是心。
連這點都想到了。
言禎點點頭,對季明銀的上道很是滿意,“看你這麼上道的份兒上,給你個任務將功贖罪。”
“什麼?”
“這酒店里,肯定不止你一只鬼吧?”
“是有一些游魂。”
“你負責說服他們去酆都報道,好好排隊等著投胎,別在間游,時間長了生存不易,容易被人利用走歪路,當人的時候誰也不容易,當鬼了難道去酆都有保護機制不好嗎?”
季明銀:“……”
這是讓他當說客啊?
他之前在這里的時候,是有驅趕一些惡鬼。
遇到特別難纏的,直接吞了增長自己的實力,以至于在這里坐穩了位置。
酒店附近,也沒人因為靈異事件丟過命。
現在竟然還要他當說客,讓他們改邪歸正?
“如今間很不太平,有很多心不正的士想要搞事,你今天運氣好,如果不是酆都大帝親自來審問你,你的回答能跟他查出來的結果對上號,你今天別說灰飛煙滅了,你本無法開口說話。”
言禎很是明白,什麼打蛇打七寸,人死!
嗓子被毒啞,恐怕一直都是季明銀最屈辱的痛!
他為一代名伶,沒了嗓子,沒了段,他還有什麼?
找回嗓子,對他來說,是找回人格的第一步。
言禎拿這個說服他,很有力。
“更別提,你還有機會替自己洗清屈辱,你好好在這邊將功贖罪,攢功德,我會讓你和你死對頭盡快見面,到時候你是想繼續當鬼,還是和他一起去酆都再續前緣,你都有得選。”
言禎無視掉封司冥看過來的視線,繼續畫大餅,“怎麼樣?這對你很有利吧?你也不損失什麼。”
季明銀明顯心了,他看了眼封司冥,又看向言禎:“可是,我還被廖巖給控著,這沒關系嗎?”
“他廖巖?”
“對!但現在什麼我不知道,我是被的,他只在需要我的時候,把我召喚過去,我見到的他,都已經換了好多次容貌了。”
“呵!他最好來面,不然我還得浪費時間去搞他!”
季明銀:“……”
合著這是拿我當苦力不止,還要當魚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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