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沈玉江大婚。
宋安然心準備了一份禮,讓喜秋和白一給沈玉江送去。
兩個丫鬟送禮回來,就告訴宋安然,沈家的婚宴有多麼的隆重,新娘子有多漂亮。
說到最後,喜秋還神兮兮地告訴宋安然,「夫人,奴婢見到了沈夫人。」
「咦?」宋安然還驚訝的。
喜秋悄聲說道,「沈夫人瘦了很多。以前就瘦,現在已經瘦了皮包骨頭。奴婢遠遠的看了眼,就覺著好嚇人。尤其是沈夫人笑起來的模樣更可怕。楊寶瓶要伺候這樣可怕的婆婆,奴婢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非要嫁給沈玉江。」
白一在旁邊說道:「楊寶瓶嫁給沈玉江沒什麼不好。沈夫人馬上就要死了,楊寶瓶這個時候嫁過去只等著給沈夫人辦喪事,本不用擔心會到沈夫人的磋磨。
要奴婢說,楊寶瓶還得謝沈玉江當年的不娶之恩。要是當年沈玉江娶了楊寶瓶,楊寶瓶就要忍沈夫人整整四年的磋磨。以沈夫人的手段,四年的時間足以讓楊寶瓶去掉半條命。」
喜秋看著白一,沒想到白一還會說出這樣有道理的話。
宋安然含笑說道:「白一剛才說的話,有些意思。總而言之,我們不必為楊寶瓶心,也不需要替沈夫人心。們二人求仁得仁,各自心愿得償,沒什麼不好的。」
臘月初,京城下了第一場雪。接著,宋安然就聽說沈夫人過世的消息。
沈夫人在睡夢中離世,走的時候無聲無息。當天一大早,沈家全京城報喪,就連宋安然這裡,沈家下人也特意走了一趟。
得知沈夫人過世的消息,宋安然一點都不意外。
宋安然意外的是,沈家大張旗鼓的張羅沈夫人的喪事,和沈家平時的做事風格不太符合。
宋安然心頭有些懷疑,於是命人留意沈家,還有宮中的消息。
沈家除了大張旗鼓張羅喪事外,並沒有其他異常。宮裡面也很安靜,至比秋狩的時候安靜了太多。
這個時候,另外一件事吸引了宋安然的注意力。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一場大雪,垮了很多老百姓的房子。家有餘糧的老百姓,都覺著日子難過。更別提那下在今年夏天遭災的老百姓。
房子垮了,糧食也沒有,寒的服同樣沒有,這是要將人往絕路上的節奏。
朝廷出面組織賑災,將災民集中在一起,每天供應兩頓飯。
宋安然得知京城的災后,就讓四海商行拿出部分糧食捐給了戶部。同時還捐出了上千件棉,棉被。幫助災民寒。
宋安然做這些事,全都是用國公府的名義。
為此,元康帝還特意下旨褒獎了國公府。
有了宋安然帶頭,京城富貴人家紛紛效仿,大家一起捐糧捐棉服,幫助朝廷賑災。
甚至還有人家,答應免費替災的百姓建一百棟青磚瓦房,只等開春就工。
京城富貴人家紛紛慷慨解囊,元康帝龍心大悅。朝廷員大拍馬屁,說元康帝是明君,在元康帝的帶領下,無論貧窮富貴,大家都有一顆行善積德的心。
元康帝高興得合不攏。心裡頭想著晉國公府雖然礙眼,但是很多時候晉國公府都能在恰當的時候做恰當的事,讓人渾舒坦。
無聲無息間,宋安然就拍了元康帝一記漂亮的馬匹,將元康帝拍得渾舒坦。以至於元康帝對晉國公府都沒有罪開始那麼厭惡。
忙碌賑災的同時,大家也在忙著準備過年的事。
這個時候,宋安然從四海商行那裡得到了一個消息。沈家在京城外的貨站被人搗毀。不僅如此,沈家名下的一條商路也被人給搶了。
朱敬給宋安然送消息,他告訴宋安然,現在京城的大商行都在議論沈家的事。大家紛紛猜測,沈家到底得罪了誰,又是誰在針對沈家。
沈家的生意都是沈維在打理,沈家之所以這麼富,就是因為沈維本就是個商業天才。
宋安然的四海商行以前還和沈維合作過。後來因為宋家和沈家關係漸行漸遠,兩家的合作也漸漸了。
如今沈家貨站被人搗毀,商路被人搶了,宋安然首先想到的是不是沈維在外面得罪了人?
不過轉眼,宋安然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沈維是商人的同時,也是讀書人,而且沈維上還有進士功名。以他的事手段,得罪人的可能很小。
聯想到沈家大張旗鼓的辦沈夫人的喪事,宋安然更傾向於是沈家得罪了人,尤其是一帆先生。
一帆先生這個人,在學問大家之外,還有一顆追逐功利的心。一帆先生當年可沒干投機倒把的事。
一帆先生對宋子期落井下石,投資前廢太子失敗,轉而又去投資承郡王,所有的事都說明了一個問題,一帆先生就是個十足十的政客。還是個心黑手辣,沒有底線,不擇手段的政客。
這種人在朝中太容易樹立敵人。
有人選在沈夫人剛剛過世的時候,針對沈家,很顯然沈家是被人盯上了。
宋安然讓朱敬盯沈家的生意。宋安然想看看,究竟是誰在針對沈家,沈家這次能不能度過危機。
隨著沈家事越演越烈,宋安然發現針對沈家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勢力。而且文武將都有參與。
宋安然給宋子期寫了一封信,詢問沈家的事。
宋子期給宋安然回信,在信裡面宋子期沒有告訴宋安然,沈家事的起因和經過。宋子期只是叮囑宋安然,沈家這件事水深,讓宋安然千萬別手。
如果四海商行同沈家還有生意來往,那麼趁著沈家這艘大船還沒沉沒的時候,趕結束同沈家的生意來往。
宋子期什麼都沒,可是宋安然還是從這封信裡面嗅到了一不同尋常的味道。
沈家這次麻煩大了!
沈家的麻煩的確很大,最開始只是商業上的損失,短短幾天後,就已經影響到沈家在朝堂上的地位。
有史彈劾沈一帆,就連沈玉江也沒能幸免於難。
楊閣老為沈家的親家,偏偏在這個時候保持了沉默,完全沒有站出來替沈家說話的意思。
沈一帆是學問大家,他在朝中有很多學生。可是這一次,所有的學生加起來,也抵擋不住對方的來勢洶洶。
沈一帆也意識到事嚴重了,沈家現在被挨打,沈家境岌岌可危。
就在對方勢要讓沈家被抄家流放的時候,沈一帆突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
沈一帆上書辭,並且自承有罪,請元康帝置。
沈一帆以退為進,狠狠地打了對手一個耳,差點將對手給打懵了。
針對沈家的那些人回過神來,然後以更猛烈的攻勢攻擊沈家以及沈一帆。
可是這個時候,元康帝的態度卻變得非常微妙。同樣微妙的還有閣的態度。
朝堂上有個不文的潛規則,當一個有份有名的朝廷員自承有罪的時候,大家默認事到此為止,凡事留一線。畢竟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落到沈一帆的地步。
今日大家遵守潛規則,對沈一帆留一線。他日自己要是犯了事,別人也會默認潛規則,對自己留一線。
除非生死大敵,不死不休,大家通常都會遵守這個潛規則。
這個時候,針對沈家的人不僅不遵守潛規則,還一副要將沈一帆弄死的架勢,頓時引起了閣的反。
就連元康帝也微蹙眉頭,沈一帆一大把年紀,這些年對朝堂還是有頗多建樹。而且沈一帆已經辭去了職,還自承有罪,於於理也不該繼續對沈一帆喊打喊殺。
最終閣出手,遏制了針對沈家的這勢力。不過閣對沈一帆也沒有太客氣,接沈一帆辭的同時,還拔掉了沈家在朝中的勢力,將沈家清掃出朝堂。
沈家經過此事,元氣大傷。沈一帆一日之間,也像是老了十歲。
多年辛苦布局,一朝之,全化作了泡影。
沈一帆氣得病倒在床上。
沈玉江在床前侍疾,希父親沈一帆能夠儘早好起來。
沈一帆卻一把掀翻了沈玉江手中的葯碗,沈一帆劇烈的咳嗽起來,臉已經漲了豬肝。
沈玉江拍著沈一帆的背,勸解道:「父親還要放寬心,大夫都說了,父親的病需要靜養。」
「為父如何靜養?」
沈一帆怒氣沖沖地說道。
沈一帆抓住沈玉江的手腕,「你是不是還和宋家人有來往?我告訴你,從今以後,你不準再和宋家人來往,更不準惦記著宋安然。你聽到沒有?」
沈玉江微蹙眉頭:「父親,這件事同宋家沒有關係。」
沈一帆一把推開沈玉江,大吼一聲,說道:「怎麼沒關係?我告訴你,我們沈家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因為宋子期。是宋子期算計了我們沈家。宋子期這是在報仇,報我當年落井下石的仇。」
「父親,沒有證據的話還是不要說了。這一次我們沈家出事,宋大人還幫了不上忙。」沈玉江面容嚴肅地說道。
沈一帆呵呵冷笑起來,「玉江,你是不是覺著為父腦子糊塗了,在胡說八道?我告訴你,為父腦子沒有糊塗,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那些忘恩負義的王八蛋在針對我們沈家。
可是當我辭,當我在朝中多年的布局全化作泡影的時候,當我們沈家的勢力被掃除朝堂的時候,我就意識到,這件事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這次那些針對我們沈家的人,他們背後有一個軍師。一開始他們的行顯得簡單暴,以至於讓我忽略了他們的危險。
其實這是他們故意裝出來的假象,目的就是為了蒙蔽我們沈家。等到我意識到問題嚴重的時候,他們瞬間改變了策略。
他們用『愚蠢』的手段著閣出手。他們目的不是要將我們沈家趕盡殺絕,他們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掃清我們沈家在朝堂上的勢力。
很明顯,他們的目的達到了。而出謀劃策,算計了這一切的人,為父可以肯定就是宋子期。數遍朝堂,只有宋子期真正了解我的行事風格,我的每一步反應,都在他的算計中。
正因為是宋子期在算計我們沈家,這一次我們沈家才會栽了個大跟頭。宋子期算無策,為父深佩服。但是他算計我們沈家這筆賬,有機會為父一定要十倍回報。」
沈玉江面驚疑不定,他不願意相信父親說的話。可是以往的經驗證明,父親的判斷絕大部分都是對的。
沈玉江咬牙關,問道:「父親,有證據證明這一點嗎?兒子還是不願意相信是宋大人算計了我們沈家。」
沈一帆冷冷一笑,「想要證明這件事很容易。你可以上宋家直接質問宋子期。為父也可以寫封信給宋子期。我和宋子期是同窗,他了解為父,為父也了解他。」
沈玉江說道:「父親寫信吧,兒子想要求證這件事。」
沈一帆哈哈大笑起來,「好,為父這就寫信。你來伺候筆墨。」
沈一帆提筆寫信,措辭親切中著不懷好意。沈一帆也想看看,宋子期接到這封信后是什麼反應。
信寫好了,沈一帆讓管家將信件直接送到宋家。請宋子期務必給回信。
宋家這邊,宋子期接到沈一帆的來信,沒有毫的的意外。
倒是小周氏有些擔心。沈家正在風頭浪尖,這個時候沈一帆寫信來,第一覺就是沒什麼好事。
宋子期示意小周氏不用擔心。沈家的事,他自有辦法應付。
宋子期拿著信件回到外院書房,然後拆開信件看了一遍。
看完了沈一帆的信件,宋子期連連冷笑,眼神極為輕蔑。
宋子期提筆給沈一帆寫了一封信,措辭同樣親切,親切中卻著濃濃的鄙視和輕蔑。
寫完了信,裝信封,然後給沈家的管家,讓沈家的管家帶回去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