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哪天元康帝發瘋,不問罪責,直接命軍包圍晉國公府,要從本上覆滅晉國公府。到了那個時候,如果宓手上無兵,即便他武功蓋世,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屆時,家上下只有死路一條。
反之,如果宓手上有兵,元康帝行事之前也要三思而後行,絕對不敢輕舉妄。
總而言之,任何事都有兩面,端看大家做什麼選擇。
宋安然帶著一腔思緒離開了宋家,坐上馬車啟程回國公府。
到了國公府,下了馬車,宋安然問門房婆子,「國公爺回來了嗎?」
婆子回稟,「啟稟夫人,國公爺還沒有回來。」
宋安然點點頭。先回了遙閣,洗漱換,然後前往上房看老太太。
老夫人古氏突然過世,讓宋安然也重視起老太太的。算起來,老太太比老夫人古氏還要年長幾歲。而且最近幾年,老太太越來越顯老態。
到了上房,二房和三房都在,不知道在說什麼,屋裏笑聲沒斷。
宋安然走進大廳,先給老太太請安,又關心了一下老太太的。
老太太神頭好的,「大郎媳婦快坐下說話。今日前往侯府,事順利嗎?」
宋安然說道:「回稟老太太,一切順利。兩位舅舅都分清楚了。」
老太太聽聞,有些慶幸地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三太太葉氏說道:「這西江侯府的老侯爺和老夫人,果然明厲害。老侯爺趁著自己還在的時候,將家業給分了,如此便避免了三個兒子為爭產打架,鬧出笑話來。
這位老夫人更是厲害,早早的就做好了安排,都沒給兩個兒子留下反對的機會,就將礦產和私房分了。如此也就避免了兩兄弟扯皮的可能。就不知我們國公府,到了那個時候,會不會……」
最後一句話剛一出口,三太太葉氏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這不是在咒老太太嗎。什麼做國公府到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指的就是分家的時候。
果不其然,老太太的臉都變了。
老太太死死的盯著三太太葉氏,「老三媳婦是不得老趕到閻王那裏報到?」
三太太葉氏嚇得臉泛白,這個罪名可擔不起。
三太太葉氏趕說道:「老太太誤會了,兒媳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如果兒媳存了這個心思,就讓兒媳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太太哼了一聲,「你心裏頭到底有沒有存這個心思,你自己最清楚。」
「兒媳冤枉啊。」三太太葉氏都急哭了。為兒媳婦,哪裏敢詛咒老太太。
老太太板著臉說道:「老活了幾十年,如今在你們眼裏都了老不死。你們一個兩個都盼著老死,好給你們騰位置吧?」
這下子,不是三太太葉氏,就連二太太孫氏,同宋安然都被牽連了進去。
二太太孫氏,同宋安然一起開解老太太,老太太不要多想。國公府上下,可都盼著老太太長命百歲。
說句現實的話,一旦老太太過世,國公府從上到下,全都得守孝。這個打擊,對國公府來說很嚴重,幾乎嚴重到傷筋骨的地步。要是元康帝再趁機手腳,只怕國公府會遭遇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危機。
所以老太太必須活著,長命百歲的活著。還要健健康康的活著。
這些道理,宋安然相信老太太都明白。只不過因為老夫人古氏的離世,刺激了越來越老,越來越在乎生死的老太太,老太太才會發火。
宋安然說道:「為了國公府,為了氏,請老太太務必保重。」
老太太嘆息了一聲,「還是大郎媳婦想得明白。大郎媳婦放心,無論如何,老都要好好活著,不能給子孫後人添麻煩。」
宋安然趕說道:「老太太嚴重了,該是我們孝敬老太太。」
老太太笑了笑,說道:「孝不孝,也就那麼回事。老活了一輩子,都已經看開了。不過侯府的事,也提醒了老。有些事,的確該早做準備。」
宋安然微蹙眉頭,二太太孫氏面大驚,三太太葉氏更是嚇得面無人。三太太葉氏還以為自己那番話,將老太太刺激得得了失心瘋。
老太太揮揮手,「你們不要胡思想。事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宋安然問道:「老太太不如將事吩咐給孫媳婦去辦,孫媳婦保證將事辦得妥妥噹噹。」
老太太笑了笑,說道:「大郎媳婦有心了。這些事改天再說吧。」
三太太葉氏有些慌張。之前那番話真沒別的意思,還指著背靠大樹好乘涼,一輩子都住在國公府。想要一輩子都住在國公府的前提,就是老太太長命百歲。
老太太一日不死,國公府一日不分家。
一旦老太太過世,國公府勢必分家。分了家,二房和三房也就沒有理由繼續住在國公府。
三太太葉氏有心請罪,奈何老太太本不給機會。
老太太直接說道:「老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老太太發了話,大家都沒理由繼續留下來。
三人出了上房,三太太葉氏求助宋安然,「大郎媳婦,老太太哪裏,還需要你替嬸娘言幾句。我那時候也是腦子糊塗,才會說出那些混賬話。實際上我心裏頭,從來沒想過分家的事。我也是盼著老太太長命百歲。」
宋安然說道:「三嬸娘別擔心。如今老太太正在氣頭上,說什麼都不管用。等過兩天,老太太消了氣,三嬸娘再來給老太太賠罪,就沒事了。」
三太太葉氏說道:「我肯定要給老太太賠罪。但是老太太那裏,還是需要大郎媳婦幫忙言幾句。」
宋安然點頭說道:「三嬸娘放心,我肯定幫忙。」
宋安然回到遙閣,帶著箏丫頭垚哥兒完玩了一會。
等到宓回來,宋安然將孩子給下人,然後將宓拉到書房,兩人關起門來說話。
宋安然言簡意賅,開口就說道:「父親想讓你棄文從武,重掌兵權,以防將來有變。」
宓聞言,頓時皺起眉頭。文這條路不好走,宓在朝中蟄伏了將近十年,才有今日的就。只需要再進一步,就能為一部堂。這個時候棄文從武,那麼之前十年的努力,全都了泡影。
這讓宓不甘心。
宓沒急著下決定,他問道:「岳父還說了什麼?」
宋安然將宋子期的那番話都告訴了宓,包括自己的分析。
最後宋安然問道:「大郎,你是怎麼想的?不管你想什麼,都不要瞞著我。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宓坐下,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我需要幾天時間好好考慮。」
宋安然暗自嘆了一聲,事關前程,事關生死,自然要慎重。只是擺在宓面前的路,唯有兩條,實在是讓人為難。
宋安然接著說道:「今天我去上房請安,老太太問起侯府的事。我看老太太的意思,似乎是想效仿侯府,提前安排好後事,」
宓聞言,再次皺眉。
宓問道:「老太太怎麼會有這個想法?」
宋安然說道:「老太太逐年老邁,或許是為了預防不測吧。」
老年人的生死問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發生。就像老夫人古氏,臨終前幾天,一切都還好好的,什麼異樣都沒有。結果在睡夢中,人突然就沒了。
宓想了想,說道:「提前安排好後事,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二房和三房會不會答應。」
宋安然想了想說道,「給二房三房一點厚利,想來他們不會反對。」
宓握著宋安然的手,說道:「難為你了。」
宋安然掌握著國公府的財權。給二房三房厚利,就等於是將宋安然手中握著的商路和生意拆分出來。這對宋安然的商業計劃沒有半點好。
可是一個家族必然要經歷這些事。國公府也不可能不分家。就算國公府不想分家,朝中也會有人著國公府分家。
宋安然含笑說道:「一點都不為難。其實反過來想一想,分了也好。分了后,大房,二房,三房。大家都能輕省些。」
……
老太太想要提前安排後事,並非只是想一想。
數天之後,老太太就開始和三個兒子談話。
談話的核心重點,就是老太太年紀越來越大,越來越差,誰也說不清楚哪天就沒了。為了防止死後幾兄弟扯皮,讓朝廷鑽了空子,不如趁著還活著,頭腦也清醒的時候,先將國公府分了。大不了分產不分居,在老太太過世之前,大家還都住在國公府。
老國公和二老爺,三老爺都反對這個決定。
親娘還活著,這個時候談分家,那簡直是大不孝。
老太太卻怒了。
「何為孝道?死守著規矩真就做孝道嗎?繁衍子嗣,宗耀祖,保我們氏脈不斷,保子孫富貴榮華,這才是真正的孝道。
老為什麼要急著分家?還不是為了你們考慮。我們家是勛貴,還是手握兵權的三大國公府之一。
宮裏面的那位整日裏虎視眈眈,就等著老死後,抓你們三兄弟的把柄,將氏一族一網打盡。
你們拒絕老的安排,就等於是如了宮裏面那位的意,這才是大不孝。如果你們真有孝心,那就聽老的話,趁著老還活著的時候,趕分了這個家。
等老死後,直接拉出去埋了就是。只要你們三兄弟齊心協力,不生齷齪,任誰想要打我們國公府的主意,都要掂量一番。這個道理,你們懂了嗎?」
老國公面帶哀戚之,「母親這是在為難兒子啊。,母親子骨朗,為何非要在這個時候提議分家?這,這著實著急了一點。」
二老爺和三老爺連連點頭,這個時候分家,真的不行啊。
老太太呵呵冷笑了兩聲,「大郎媳婦的外祖母,西將侯府老夫人過世一事,你們都知道吧。那位老夫人生前無病無痛,子骨也朗,甚至比老還小上幾歲。
可是這人說沒了就沒了。走得那麼突然,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要是老也同那位老夫人一樣,某天於睡夢中突然離世,那該如何是好?」
二老爺趕說道:「不會的。母親同那位老夫人的況不一樣……」
老太太乾脆打斷二老爺的話,說道:「能有什麼不一樣?都是行將朽木的老人,都是風燭殘年的年紀,這生死可不是我們說了算,而是閻王爺老人家說了算。
如果到老死的時候,還沒有將後事安排好,老就是到了地下,也不得安寧。老大,老二,老三,老怕啊。老怕自己為國公府的罪人,無去見你們父親啊。」
老太太說到最後,痛哭失聲。
老太太一哭,老國公同二老爺三老爺都慌了起來。
老國公當即改口,「兒子全聽母親的。母親說分家,那就分家。」
老太太又眼地朝二老爺三老爺看去。
二老爺和三老爺齊齊嘆了一聲,最後說道:「兒子全聽母親的。只是大郎那裏知道嗎?大郎才是國公爺,此事還需徵得他的同意才行。」
老太太笑道:「大郎媳婦是個聰明人,老的想法肯定早就知道了。估計這會正等著老們的召見。」
不管老太太怎麼說,分家的事還是需要徵求一下宓的意見。畢竟宓才是國公府的家主。
當著老國公,二老爺,三老爺的面,宓很乾脆地說道:「老太太要分家,那就分吧。怎麼分法,孫兒聽老太太的。我們大房分點也沒關係。」
大房不缺那點家產,也從來沒將國公府的那點家產看得很重。如果能夠避免分家大戰,宓願意對二房三房做出一點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