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能夠打敗同父親齊名的容玉,均就渾興。他曾說過,終有一天,他會超越父親,為比父親更偉大的人。而今,目標就在眼前,此戰只許勝不許敗。
西北軍戰意昂揚,一個個啊嗷嗷大,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同反賊決一死戰。
均克制著心的慾。他可以興,但是面對容玉這個老將,他必須冷靜。
西北軍來到京城已經三天,無論是西北軍還是容玉,都很克制,兩邊都沒有急著手。
這可將京城的老百姓還有朝廷員急壞了。
西北軍都到了京城,卻不打仗。難不是想和反賊哥兩好嗎?
無論是容玉,還是均,沒人會在意京城裡面的非議。
此戰關係命前程,容不得一馬虎。戰前準備,必不可。
在一個風沙漫天的早上,在所有人都沒有準備的況下,戰爭突然打響。
京城外兩軍廝殺,殺了個難分難解,殺了個天地變。
這一戰從早上殺到傍晚,最後兩軍同時鳴金收兵。
均召開作戰會議,經過一天的廝殺,基本清楚了了容玉部的勢力和作戰方法。現在就要制定新的作戰計劃,明天才是真正見真招的時候。
均在做作戰計劃的同時,容玉卻倒吸一口冷氣。統計戰損,傷亡人數讓容玉的心都在滴。
容玉沒有均的底氣,也沒有均那麼厚的底子。今天這一戰,看似不分勝負,其實容玉心裡頭清楚,他比不過均。
是戰損一項,均就能將他妙得渣渣都不剩。
容玉打起神,無論如何不能輕易言敗。這只是第一場仗,明日還有一場搏命廝殺,現在他需要制定新的作戰計劃。
均同容玉,以京城郊外做戰場,廝殺數回,各有勝負。
兩人都是當時悍將,能夠在此一戰,乃是平生幸事。
從這一點來論,均比宓幸運。宓無數次想和容玉一戰,可惜卻苦於沒有機會。
戰爭從一開始拼勇力,拼戰,拼人數,到最後開始拼戰損,拼消耗。
就如容玉所想的那樣,背靠四海商行的均,家大業大,可以任的和容玉打下去,直到殺容玉邊最後一個人。
可是容玉不行。
連續十天的戰爭,打了容玉積攢了數年的家底。
容玉不想輸,可是現實是他不得不認輸。他已經消耗不起,軍中缺醫葯,缺軍械,缺作戰利。所有的東西,他都缺。
容玉不得不且戰且退,打算突圍出去。
均只需一眼,就看了容玉的打算。
這麼好的機會,均自熱不會放過。這一次他不會放走容玉,讓容玉繼續禍害天下。
均派人前後堵截容玉,勢要將容玉甕中捉鱉。
這個時候,戰爭負已經很明顯。容玉失敗了,西北軍付出一萬士兵的命,獲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
均卻沒有放鬆,不抓到容玉,他一刻都不能放鬆。容玉就是毒瘤,一旦放他歸山,數年後,他又能拉起一支隊伍。
容玉這個人太危險。均給容玉準備了兩條路,要麼死,要麼做馬前卒。
經過一天兩夜的奔襲堵截,西北軍終於將容玉部堵在了山坳里。
如今容玉上天無門,下地無路。容玉仰天大呼,老天爺不開眼啊。他數年鬥,苦戰,眼看目標卻在眼前,卻一朝敗落。還是敗在宓的兒子手裡。
容玉哈哈大笑起來,他不甘心。均何德何能,憑什麼能夠問鼎天下。
就因為均投了個好胎,有一對好爹娘,就能讓他敗得這麼慘。如果沒有四海商行,均還能憑什麼贏他?
單憑戰鬥力,容玉自認自己未必會輸給均。
奈何老天不開眼,天時地利人和,全都給了均。留給他的只有一點點殘渣剩飯。
容玉指天罵地。罵累了,容玉整個人心灰意冷。既然已經走投無路,那不如就此了結。
容玉舉刀,就要自盡。恰在此時,親兵來到,說是均邀他一見。
容玉不敢置信,又覺驚奇。均竟然想要見他?呵呵,莫非是想當面辱他嗎?
容玉冷聲說道:「敗軍之將,何須見面。你去告訴均,要殺要刮悉聽尊便。只求能夠給手下兒郎一條活路。」
親兵領命傳話。容玉也熄了自盡的心思。就算要死,死之前也要安排好大家的去路。
親兵很快返回。
均給容玉的回答,只有一句話,要麼全死,要麼見面談話。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容玉咬牙切齒,心中憤恨無比。均欺人太甚,實在是可惡。
可是面對上千人的命,容玉只能收起驕傲,妥協在均的刀劍之下。
容玉答應同均見面。
兩人見面的地點就在山腰
為了這次見面,西北軍臨時還準備了座椅板凳還有一壺茶,兩個茶杯。
容玉被繳械,才允許靠近均。
均已經端坐在桌前。見到容玉那一刻,均眼前一亮,好一個威武霸氣的馬賊頭子。二十年風霜,洗去了容玉上的貴公子氣質,讓容玉變了一個真正的西北糙老爺們。
不過就算是糙老爺們,也是最帥的糙老爺們。
均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請容玉坐下說話。
容玉面無表地坐在均對面。
均親自斟茶,「久仰容將軍大名,今日有幸得見,本將軍以茶代酒,敬容將軍一杯。」
均的態度,讓容玉到不可思議。容玉以為等待他的是均的辱,卻沒想到均竟然如此客氣。
容玉沉默不語,他倒是要看看均在賣什麼關子。
容玉端起茶杯,沉默飲下。
喝完了茶水,容玉才開口說道:「有什麼話請說。我想將軍今日約我見面,肯定不是為了喝茶聊家常。」
均挑眉一笑,「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今日我約見容將軍,自然不是為了喝茶聊天。說起來,我很小的時候,就聽過容將軍的大名。到了西北后,也聽過馬賊幫的各種傳聞。一直想找機會同容將軍見一面,卻一直苦於沒有機會。結果一拖再拖,拖到今天才見面。容將軍,你沒有讓我失。」
容玉冷冷一笑,盡說廢話。
均似笑非笑地看著容玉,也不在意容玉的態度。均一邊打量容玉,一邊評估容玉。
之後,均繼續說道:「按理,我該殺了容將軍,連帶著你手下三千殘兵敗將。」
容玉怒氣升騰,均這話是什麼意思。容玉死死地盯著均。
均哈哈一笑,「容將軍是在生氣嗎?敗軍之將,沒有生氣的資格。容將軍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容玉深吸一口氣,下心頭的怒火,平靜地說道:「你很強,趕得上你父親。」
均笑道:「容將軍說錯了,我很強,我比任何人都強,比我父親更強。」
容玉愣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不錯。不愧是宓宋安然的兒子,這份自信很好。」
均挑眉,說道:「言歸正傳,我今日約見容將軍,主要目的就是評估容將軍的價值。對我而言,有價值的人可以活,沒有價值的人只能死。」
均目很冷,語氣里也帶著森冷的寒意。
容玉毫不畏懼,「要殺要刮悉聽尊便。只要肯放過我手下的兒郎就行。」
均搖頭,「如果我要殺容將軍,那麼我必定要斬草除,殺容將軍邊每一個人,包括你的妻兒。」
容玉雙目噴火,「禍不及子,均,你別太過分。」
均冷笑一聲,說道:「斬草不除,春風吹又生。容將軍別說我殘忍,這些年被容將軍滅門的人可不。」
容玉咬著牙齒,咯咯作響。雙手死死的抓著桌子邊沿,只需一鼓作氣,就要暴起殺人。
均似笑非笑地看著容玉,本沒將容玉的威脅放在眼裡。均邊的親兵,則拔出了腰間大刀,只要容玉敢有異,親兵會毫不猶豫的朝容玉砍去,將容玉當場斬殺。
均氣場全開,同暴怒的容玉比拼氣場,毫不落下風。
漸漸的,容玉冷靜下來。
容玉問道:「你想做什麼?」
均輕聲一笑,收起渾的氣場,像個遊山玩水的公子哥,輕描淡寫地說道:「十天前,我的目標是殺最後一個反賊,殺掉容將軍還有容將軍的家人。不過今天,我突然改變了主意,我想給容將軍一個選擇,就看容將軍肯不肯答應。」
容玉沒有急著詢問什麼選擇,而是問道:「為什麼突然改變決定?」
「因為有人給我寫信,說你還有價值,可以留下來做馬前卒。我覺著這話有些道理。」均的態度高高在上。對待階下囚,均實在是不需要太客氣。
容玉忍了均的態度,他心頭有些疑,問道:「誰會幫我求?難不是宓?」
均翻了個白眼,說道:「我爹不得容家死,他怎麼可能幫你求。」
容玉笑了起來,「你說的對。宓不得我死在你手下。當年他就想弄死我。」
均不客氣地說道:「當年你也想弄死我爹。」
容玉笑道:「你說得沒錯,我一直想弄死你爹。只可惜一直沒有機會。看來給你寫信的人應該是你娘宋安然。這世上,如果說還有一個人願意讓我活下來,這人必定是宋安然。」
均沒有否認。
容玉繼續說道:「你娘和我的妻子是好姐妹。前些年,們兩人一直有通信。你要斬草除,必定不會放過我的妻子還有孩子。宋安然不在乎我的命,也不在乎我孩子的命,但是在乎我妻子的命。所以才會給你寫信,讓你給我一個機會,對嗎?」
均點點頭,「容將軍說得沒錯,我娘的確讓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但是我想留下容將軍的命,不是因為我娘的請求。而是因為我娘給我開啟了一個新的思路。
像容將軍這樣見不得的人,除了死,只剩下一個作用。就是做我的馬前卒,替我做一些臟活累活。一旦停下來,或者起了反心,那麼容將軍和你的家人就必須死。
據我所知,你的夫人不太好,只怕不是長壽之人。等你夫人一死,你的護符也就沒了。到時候我要殺你,誰都不會出面阻攔。
不過如果容將軍肯聽我命令,甘願為馬前卒,我倒是願意留下容將軍。說不定十年二十年後,我還會給容家一個前程。讓你的後人,明正大的回到京城,站在朝堂上。容將軍,你意下如何?」
容玉微微瞇起眼睛,盯著均看。他果然小看了均。均能夠贏他,絕不是單單靠靠父母支持。均能夠走到今天,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本很有能力。
容玉笑了笑,笑得很平和,「將軍要讓我做馬前卒,憑什麼?」
均嗤笑一聲,隨意地說道:「就憑你的命,你的三千將士,還有你家人的命都握在我的手裡。只要我一聲令下,你的三千部下,立刻就要人頭落地。容將軍,我曾在道義縣一口氣殺了三萬人,區區三千人對我而言,只是開胃菜。」
均的語氣很輕,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充滿了殺意,讓人不寒而慄。
容玉盯著均,心想難怪世人都稱呼均為屠夫,儈子手。就憑均這份心,他完全當得起屠夫這個稱呼。
當兵殺人,理所當然。可是像均這樣殺人的人很。
均心頭一定住著一個惡魔,一旦將這個惡魔放出來,天下蒼生必定要完蛋。
容玉第一次正視均,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他似乎沒有弱點。或許他有弱點,不過他的弱點肯定不是妻兒,而是在海外的家人。
容玉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臟活累活?莫非是屠殺蕭氏一族?」
均嗤笑一聲,「容將軍實在是太高看自己。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容將軍,中原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你也沒資格屠殺蕭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