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兵宮的時候，楚亦宸在心中有一種報複的快。

他並不恨自己的叔父，雖然從楚懷玉前往邊關鎮守到現在十幾年的時間，他見過那皇帝幾次，覺他並不是一個快樂的人，甚至在心底裏，他對那個人還有一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憫。

真正讓他有報複的快的，是皇帝的兒子，那個在承乾殿深居簡出的太子。

隻因這個十五歲的年，有一個名厲雙月的母親。

這些年來，他的父王是靠著什麽支撐著自己，報複那個人，還是報複皇帝，而度過了十幾年的歲月？他與他一樣，也是存著報複的心裏，隻不過，這個報複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那個在雙月別苑平靜的咽下最後一口氣的人，他的母親，瑤。

他從沒有忘記過在母親臨死前的歲月，父親是如何的冷漠，甚至將別苑的名字改為雙月，那麽昭然若揭的將那個人淩駕於母親之上。

母親死後，他沒有再流過一滴眼淚，也幾乎沒有再笑過，父子兩的相，回歸到了一種最簡單，最平淡的模式上。

隻是，那種微妙的恨意，他相信，楚懷玉是覺得出來的。

他和他，對對方，其實都有。

在進花園之前，他看到旁邊的那間屋子門口，有幾個人正神異常的站著，見他走過去，急忙惶恐的跪了下來。

楚亦宸還沒來的及開口詢問，已經聽見屋傳來了一個聲音。

子的嗚咽。

好像小一樣，被弄疼了，又帶著無助的輕輕的啜泣的聲音，他的頭皮一麻，已經覺到了什麽。

這幾個人，是跟在他的兄長楚亦雄邊服侍的人，裏麵還傳來了人的哭聲——這些年來，這種況已經不是第一次，楚亦雄好像發瘋一樣占有每一個上帶著絮雲的影子的人，他似乎是了魔，即使將那幅絮雲的畫像撕毀，即使給他再麗的人，他也無法從這個名“絮雲”的魔窟中。

楚亦宸微微蹙眉，抬腳準備走進去，剛剛手要推門，卻聽見裏麵的人說話了——

“我把我的子給你，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我有一個姐妹，了重傷，在花園，能派人去救嗎？”

屋子裏那種充滿的息一下子消失了，連楚亦宸，向來平靜無的心，也跳了跳。

這個世上，會有人為了救自己的姐妹，寧肯遭這樣的屈辱？

貞潔，對於一個人來說，不應該是最重要的嗎？

又是什麽樣的人，能夠擁有這樣的心？

他在屋外呆立了一會兒，等聽到裏麵再次傳來異樣的，突然覺到有一點無法忍的覺，立刻推門進去了。

當他用三言兩語打發走了兄長，再看向那蜷在角落裏，衫褪盡幾乎渾赤的子，一如既往的，映眼簾的是一張悉的臉孔。

隻是，這個子比以往任何一個害者都更像絮雲，甚至於——他幾乎以為那個讓他的兄長魂縈夢牽的人回魂了，完全是一隻到驚嚇的小，皓白如雪的上滿是男人肆後留下的紅的痕跡，一張蒼白而清秀的小臉完全浸在了淚水裏。

這樣弱的子，明明連一點暴都經不住，那剛剛說那些話，即使失貞也要救下自己的姐妹的人，是麽？

楚亦宸站在床邊，低頭看著，費力的思索了很久。

他下了自己的披風，蓋到了的上，遮住了那些刺眼的痕跡，然後，哆嗦著，慢慢的抬起了頭。

過淩的長發，那雙浸滿了淚水的眼睛看向了他，如心中所想的那樣，黑白分明，波瀲灩，好像有滿天的星都融了那兩隻黑的眼瞳當中，璀璨炫目。

楚亦宸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覺，好像他正置於一片銀河當中，腳下和邊，全都是晶瑩的星點，一踩過去就會碎掉一大片，麗而脆弱，卻是深不可測。

那是他和，人生中的第一次對視。

他有了一時的失神。

對方看到他，也是全一悸，好像懼怕著又會遭淩辱一般，他做出淡漠的表，隻說了一句“把自己裹好”，便轉走了，背後那個小鹿一般驚恐的子微微的鬆了口氣。

他知道，梁鳶青，太子侍讀，隻是這個太子侍讀有些傻氣，為了保護那個已經什麽都沒有的太子，寧肯拚上一條命。

當全赤隻裹著自己的披風，著肩膀和腳踝大片賽雪的跪倒在父親的腳下時，楚亦宸不知為什麽，那種無法忍的覺又一次湧了上來。

太子侍讀梁鳶青，學富五車，文采飛揚，深得太子的寵，隻是，他並不知道這種寵到了什麽程度。

楚亦君竟然為了，甘願讓出太子的寶座，宣布退位！

這個人，和楚亦君，是有什麽更深的關係？

楚亦宸沒有過人，可是那種人的眼神他卻再悉不過，楚亦君看著那個梁鳶青的時候，那種充滿了占有的眼神，讓他心中的湧起了一點關不住的魔。

他從沒有忘記過，自己想要報複，報複那個人，哪怕是的兒子……

和廢太子楚亦君，還有那個寧肯失去自己的貞潔也要救的宮，被關進了冷泉宮。

冷泉宮當然不是進去坐吃等死的地方，要折磨一個人，要一個人，可以完全的不聲，楚亦宸隻用了一兩句話，便足以讓那幾個人吃不飽穿不暖，更能讓那個廢太子過得豬狗不如。

他甚至站在高，悠閑的看著楚亦君被幾個做工的人圍毆，全是傷。

這就是權力，帶給人的好，可以折磨自己痛恨的人，可以把他打得遍鱗傷。

原來權力，真的是個這麽好的東西。

隻是為什麽，他依舊不覺得快樂？

也許是因為，不管他怎麽折磨他，怎麽打他，他想要的人不會再回來，心中那塊屬於母親的憾，是永生永世也無法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