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過了月餘,謝景翕與顧昀的親事總算是塵埃落定,因婚期定的倉促,兩家都有些手忙腳,臘月將至,年節又是最忙的時候,頗有些焦頭爛額之。

謝府人員簡單,有老夫人與許氏一塊忙活,倒也順遂,安奉候府可就不那麽人省心了,二閑人一個,侯府家大業大,就隻有曾氏一人忙活,年節送禮府修葺,打點各家的人世故,哪樣都是焦頭爛額。

幸而顧三娘臘月裏停了學,在家也能幫襯一二,可一個整天不著家的大小姐,能幫襯的也實在有限,幹了沒幾日就要撂挑子,跑到顧昀院子裏訴苦賣乖。

“大哥,我實在不行了,要不是景翕嫁過來我高興,我才不去招罵,娘整天說我不像個姑娘,府裏的活一樣也幫不上,我有那麽差嗎！”

顧莞自己捶捶腰,顧昀不知在看什麽東西,抬抬眼皮瞅一眼複又低下,顧莞見苦計毫不能打他家大哥,便開始挑刺,“我說大哥你這樣可不啊,你這院子也不見修葺,怎麽拿來做新房嗎,連府裏都重新裝扮過了,你不說建一個新院子,好歹布置一下啊,怎麽不見你著急的呀！”

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顧昀這個獨門院子其實不小,是與侯府一脈相承的氣派,但要作為娶媳婦的院子,大多都會重新修整一番的,現如今除了一些例行的裝飾花,別的一概沒有,也難怪顧莞會奇怪。

“大哥,你別是想說你跟景翕了親,就不住侯府了吧？”

這丫頭倒是機靈,顧昀沒有否認,那就是默認,原本依著顧昀的意思,連親都不打算在侯府結的,要不是看在老侯爺最後關頭去了謝府一趟,算是對這場親事表了個態的份上,他這會早就卷鋪蓋卷走人了。

“大哥！你怎麽能這樣呢,你你,我好容易盼著景翕嫁進來跟我做伴,不,我不答應,你這樣搬出去,別人怎麽說呢,景翕又怎麽自呢,你你……”

顧莞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急的不輕,顧昀不跟解釋,隻好哄著,“這個自然還要看你嫂子的意思,要是不想搬,我當然依著,乖,你沒事去幫母親打理一下,等你嫂子過門的時候,讓你做伴嫁如何,大哥送你幾套新服,你看如何？”

這可就取悅了顧莞,小丫頭的臉立刻轉晴,“真的嘛,大哥你可不許糊弄我,到時候你不給我服,我就找嫂……景翕要,唉！你改口改的倒是順溜,哼,大嫂我可真是吃虧。”

顧昀角含著笑意,莫名就被大嫂兩個字取悅,顧莞難得見家大哥笑的跟朵花似的,不由打趣道:“反正等景翕過了門,我是要跟你們倆一起算賬的,瞞著別人也就算了,連我都瞞著,背地裏眉來眼去的就結了親,太不把我當自己人了！”

顧昀心說別說是你,就是他現在還覺得有些不可置信,雖然是他自己誌在必得,但真到了眼下,卻又好像做夢似的,是那個景翕的姑娘,馬上就要了他媳婦。

“無妨,等你嫂子過了門,我跟等著你來算賬。”

這的也太可氣了,沒見過這麽欺負人的,顧莞一跺腳,氣呼呼的就出去了,可巧剛一出門就上了一個人,抬頭一看居然是顧恒。

“二哥？你怎麽來了？”

顧恒顧莞的腦門,“母親喊你過去呢,我來找大哥有點事。”

顧莞狐疑的邊走邊回頭,心說二哥怎麽突然來大哥院子裏的,大哥二哥雖然敢還好,但不知為何就是不那麽親近,一直客客氣氣的維持著基本的兄弟關係。倆人不是一母所生,又礙著侯府的權柄,似乎兄弟倆不和睦也並不奇怪,畢竟要不是顧昀子不好無心接管家業,侯府世子的位子是不到顧恒來坐的。

“二弟怎麽有空到大哥這來的,趙章,給二爺上茶。”

“這就是你娶的誠意？”顧恒居高臨下的看著顧昀,“你不顧父親母親的意見,一意要娶,我原以為你是在意的,可是現在呢,你都在做什麽？”

顧恒直直的盯著顧昀,眼中藏著怒意與不甘,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到顧昀屋子裏的,他所有的理智跟思考能力都在聽到顧昀要娶景翕的那一刻消失殆盡。他想過景翕以後會嫁人,也甚至幻想過景翕會嫁給他,甚至一度想過,要是謝景琪那次沒能過來,他就有了求娶的理由。

可是唯獨沒有想過,景翕會嫁給他的大哥,這是不是很可笑,就算他兄弟倆同時娶謝家姑娘,那也應該是他來娶景翕,怎麽最後就變他的大哥來娶了呢？當年原本就是差錯,若非母親著急,他或許可以等到進京的。

“二弟此話何意？”

“你！”顧恒一看他明明什麽也不在意卻又是勢在必得的眼神,氣就不打一來,一把上去攥住他的領扣,強迫顧昀站起來。

“大爺！”趙章下意識就要上來將顧恒扣倒在地,卻被顧昀用眼神製止住,顧恒嗆咳了幾聲,卻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狼狽而慌,十分平和的看著顧恒。

“你心裏可曾有！”顧恒又道。

“二弟,這好像是我跟你嫂子的事,所以你,到底想問什麽。”

“我……”顧恒攥著他領的手都泛起了青筋,卻被他一句話問住,嫂子,嗬嗬,是啊,這是他大哥跟大嫂的事,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顧恒頹然的鬆開手,顧昀整理好被攥出褶的領,“二爺的茶可上來了。”

趙章把茶端上來,“二爺,您先喝口茶……”

趙章話還沒說完,茶就被顧恒給打翻在地,可憐上好的猴魁就這樣香消玉殞,顧恒一字一句道:“大哥,看在我們還是兄弟的份上,我希你好好待,我知道你早就不想在府裏待了,但我還是希你們不要搬出去,你這樣會景翕為難,如果你待不好,我,我一定不會饒過你的！”

顧恒袖子一甩,頭也不回的走了,趙章看看他再看看他們家爺,還是沒脾氣的去收拾一地的碎碴子,“爺,二爺他這是什麽意思啊,這不是來添堵呢嗎？”

這一家子也真是的,除了顧三娘,好像個個都以為顧昀娶三姑娘是別有用心似的,現在明擺著是二爺也對三姑娘有意思,可真是夠的。

“爺,要不等夫人進門,咱還是搬出去吧。”這樣瓜田李下的,好說不好聽啊,兄弟倆都喜歡一個,偏偏還住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顧昀意味不明的看著散落一地的茶水,頗有些愁苦的咋了咋,他家這媳婦如此招人喜歡,以後可要如何是好啊。

“趙章,夫人的嫁頭麵可都做好了？”

趙章道:“就要收尾了,您要的細,哪那麽容易做好,不過這嫁向來是夫人那頭出,您這的做了,穿不著怎麽辦？”

顧昀瞅了趙章一眼,趙章打了個哆嗦,“瞧我這不會說話的,那必須得穿您給的啊。”

“嗯,下去備著吧。”

且說謝景翕這日跟顧莞約好了上街上選些小玩意,明玉難得跟著謝景翕出來,好奇的什麽似的,東瞧瞧西瞅瞅,見什麽都稀罕。

“明玉丫頭,你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姑娘多麽苛待你呢,要不以後就跟著我,你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想去哪玩就去哪玩,你看怎麽樣？”

顧莞覺的明玉怪好玩的,就忍不住打趣,明玉手裏著兩糖葫蘆,吃的角都是,“我才不要呢,我就跟著我們家姑娘了,要不我暇時到您那去吧,就隻管吃隻管玩,我看好的。”

“這丫頭真是鬼鬼的。”

“明玉的好你還沒瞧見呢。”謝景翕也道,“冬天不能出門,夏天不能曬太,酸的不吃,辣的也不吃,你且得費點心。”

顧莞再一瞧明玉,果然是隻把糖葫蘆外麵的一層糖給啃了,然後把裏頭的果子剔的幹幹淨淨,饒是顧莞也忍不住咂舌,對著明玉道:“你吃骨頭不曾？要麽我花大價錢請你去替我剔魚骨頭吧,一準剔的幹淨。”

“噗……”

“哼,我不去。”明玉氣鼓鼓的又跑到糕點鋪子跟前,撿著吃的桂花糕去了,等七挑八挑的終於選好,抬起頭一瞧,們家姑娘跟顧三娘早就跑沒影了。

明玉一看索也不著急了,好在認得路,就一路走一路吃,待走到書店外,正巧又遇見了個人。“方公子？”

方子清聽見有人他,也詫異的回過頭,認了半天方認出來,這不是謝三姑娘跟前的丫頭嗎？

“方公子好巧啊？”敢方公子是每天都泡在書館裏不,怎麽回回都能遇上。

“你是自己出來的？”

“哦是啊,我給我家姑娘買點吃的。”明玉臉不紅心不跳的大言不慚,角還粘著糕點,

方子清忍住笑,掏出幾本書遞給明玉,“我聽聞你家姑娘好事將近,原本想送些東西,又覺得有些冒昧,方才得了幾本書,就送給解個悶吧。”

“方公子太客氣了,我家姑娘也是個看書的,你送別的,興許還用不上呢。”

明玉喜滋滋的接過書,卻見書層裏夾著一枚小小的玉佩,“公子,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