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能可貴的冬日暖掛在天上，午時

的從窗欞裏洋洋灑灑照進，地上的銀線泛出閃閃的細，一派和煦。

若不是十幾日翻天覆地的變化，此刻對於屋的二人應是你儂我儂、相擁相語的甜之時。

可惜，世事滄桑，一場夢蘇醒，二人已今非昔比。

戚言走後，章一玥再次躺在榻上，側朝裏，蜷小小的一團。小腹裏的痛斷斷續續地傳來，強烈地撕扯著，時刻提醒著——曾經那裏有個與趙澤期盼已久的孩子。

趙澤未走，垂首坐在床榻邊，對著麵蒼白的章一玥滿心懇切：“玥兒，你能留下嗎？我定會給你一個待。”

就如一顆小石子掉一個寒潭裏，這句話隻在章一玥心裏出一點點微不可及的漣漪，然後就沉了下去。

章一玥閉著眼的睫羽微微一，當初他與表白時，也是這麽說。

“改日給你一個代。”

也不知道這個謊話連篇的人，還能給什麽代……

哦，對，那日他也說過“隻要你嫁給我，我便一生一世隻要你一人。”

答應為他生孩子那日，他還說“我定不負你。”

嗬，這才多久？

沒有一句真的。

隻覺得自己心如死灰。

離開，一定會離開的。

章府不會再回去，邑都本也不是喜歡的地方，李暮瑤嫁了，在這裏的牽掛也沒剩幾人。

黃立超已經在軍中穩定。新帝登基，謝世安到重用已經升了職，那個三進小院他已經退給了自己。李暮斌已朝為，李暮瑤說過他已經在儀親。

大家都有自己明的前程，嶄新的生活。甚好。

既然已經沒了孩子，那一個人，便是去哪裏都是可以的。不再需要刻意去能藏的地方，隻需要無人打擾就行。

如此，恐怕也要佛了戚言特意安排一番的好意。

名下有院子，有莊子，有鋪子……打定了主意要去的地方，便決定安安穩穩再睡上一覺，等恢複一些，能下床走之後，再安排後續之事。

反正現在真有時間了，可以等。

沒再管榻邊還有一個等回複的人，手往頭頂拉了拉錦被，將臉一起蓋了進去。

的態度非常明確——一也不想再與趙澤聊下去。

趙澤自然也看出了章一玥的拒絕，小小的綣曲在被子裏，渾還時不時抖著，出錦被的半個雪白的額頭布滿了細汗。

他隻覺得心裏疼到極致，哪怕分明拒絕著他，他此刻哪裏也不想去，他就想守著，與呆在一起，呼吸同一屋子的空氣。

**

冬日暖來的罕見，卻沒有因為罕見而變地長久，沒到兩個時辰太就落了下去。不多會，天便漸漸暗了。

夜晚籠罩大地，窗外的寒風又吹起，慕月院的風波漸漸沉寂。

迷迷糊糊中，章一玥已經聽到院子裏嘩啦嘩啦而來的雨，雨聲激烈，震到腦子裏，使得從混沌不堪的夢裏清醒。

睜眼，屋裏已經點了。

小腹再次疼了起來，想給自己，輕輕挪了挪前的手，往下腹過去，這才發覺腰上有些重量在錦被上，攔住了過去的手。

這下，不得不將頭從錦被中抬起來，往腰上一看——上方是趙澤的手臂。不知何時他已經合躺了下來，怪不得背後有一陣暖意。

章一玥心中冷笑一聲，懷孕的時候他怎麽不來與自己同榻而眠？這個時候什麽也沒有了，他倒是又留在這裏，不去管他的蘇茵茵人了。

可不需要他這因廉價的愧疚而來的關懷，因為毫無意義。更不喜歡他這樣的接，因為他髒地使惡心。

章一玥往榻邊挪了挪子，企圖將摟在腰上的手掙開。可是剛一挪，趙澤就立刻將摟了懷裏。

心裏頓時一酸，他的懷抱還是那麽暖和……可真令人懷念。

可是再想到他的種種作為，立刻不想再將這種一方拒絕一方強迫的戲碼演下去，聲音十分冰冷對著背後的人道：“王爺，請您拿開您的手。”

“嗯？”趙澤的啞聲一問，仿佛是剛從夢中醒來。

章一玥沒再重複自己的話，料定他聽到了。

趙澤繼續道：“好。我睡著了，不是故意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章一玥了小腹，道：“既然您醒了，便出去吧，妾要清洗。”

今日醒來就虛弱不堪，勉強說了幾句話便想繼續睡下去，本顧不得清洗那因為流產而來的髒汙。此時睡了一覺，子恢複了一些，便覺得渾不爽利。

趙澤一聽要清洗，連忙道：“我抱你去。”

章一玥心中一驚，都這個地步他竟然還認為二人能親無間不？

嗬，果然，對於男人而言，有些事就是本能。

冷聲道：“不勞王爺費心，妾子髒汙，不想辱沒王爺之眼。”

趙澤卻道：“我不介意，你怎樣我都喜歡。”

張口就來的甜言語說地章一玥心中一陣反胃，若是還懷著孩子定然要吐了出來。

心裏冷笑一聲，悠悠道：“妾介意。”

短短幾個字落趙澤耳朵，他心裏的疼痛更增加了一分，雖然他還想再努力讓玥兒消氣，可剛剛沒了孩子，現在並不是好時期。

他雙手朝手心一握，不想再刺激，同意道：“那我出去。你別，我讓人抬水來。”

章一玥任他安排，本也沒準備自己走去淨房。

**

片刻後，章一玥終於泡在加了藥的熱水裏，頓覺渾溫暖而舒坦。看著忙忙碌碌的兩個婢在麵前晃，忍不住問道：“碧雲，木槿呢？”

從戚言進來後的侍婢就未再出現，有些奇怪。

碧雲答：“回王妃，奴婢不清楚木槿姐姐在哪裏。王爺安排奴婢近伺候王妃，奴婢沒敢問他木槿姐姐的事。”

“哦。”

章一玥靠在浴桶邊上靜靜想了想。碧雲是從章府帶著嫁來的，先前若不是一進王府就有了木槿，說不定也跟芙蓉一起近伺候了。

木槿突然消失一日，難道……

算了，不想了，孩子沒了，把子養好，早日離開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