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州是下州,丁口稀,甚至比不上關中的一個縣。
如今大唐制度,刺史府的署,大部分都要太守用公署的經費聘用。
張銑並非大族出,也不像那些大家族的子弟,可以用俸祿補刺史府公用。
所以在李炎來之前,瓜州刺史府都是沒有法曹的,案子都是給張銑親自審理。
好在瓜州人口,訴訟案件也遠不如關中地區那麼多,所以張銑一直都能應付。
在建寧王和玩家來了之後,張銑明顯輕鬆了很多。
建寧王手下的一名牙兵名周毫,這傢伙竟然通刑律,很快就被張銑委任為瓜州刺史府的法曹。
周毫在現實世界就是一名法學研究生,靠著自己對《唐律》的「深刻」理解,周毫很快為瓜州城的青天大老爺。
「周法司,大水峽這些土匪已經認罪,這是他們的供詞。」署吏將剛剛簽字畫押的供詞遞給周毫。
在抓到了這些土匪后,周毫立刻命令署吏將他們分別關押,然後周毫開始逐個審理他們。
遇到前後矛盾的證詞,周毫又會再次叉提審,很快就抓到了幾個頭目供詞里的疑點,將這幫土匪的罪行全部確定下來。
經過長達兩天的高強度審理,如今這些土匪已經全部審訊清楚了。
包括二當家三當家在,一共三十一名土匪中,沾染殺人罪名的有七人。
私鑄鐵錢的注意是三當家出的,錢範則是一名逃荒匠戶打造的。
這三十一名土匪,二當家三當家被認定首惡。另外十人參與較深,按照唐律都要斬首。
剩餘的十九名土匪,罪不至死,也被周毫分別列了刑罰,一併寫在了判詞上。
接下來就是大食商人的案子了。
署吏對著周毫說道:「這個三當家世代府兵,也是識字的,我們在山寨里搜出了私賣鐵錢的賬本,上面記錄了他們和大食商人易的記錄。」
「我們已經讓三當家指正過了,阿爾罕就是和他們易購買假錢的大食商人。」
周毫點點頭,這一套單獨審訊然後再抓到罪犯供詞中,然後用心理戰各個攻破的技巧,是現代審訊學中的基本技巧了。
但是在這個還停留在刑訊供的大唐時代,周毫的審訊技巧可以說是登峰造極。
而他審理的犯人,也不是什麼心思縝的罪犯,所以每一次周毫都能在幾天就審完犯人,並做出讓人心服口服的判決。
刺史張銑也更加的依仗周毫,如今法曹上下對周毫也是相當的敬重。
這兩個案子已經形證據鏈,各方證詞都能對得上。
在如此確鑿的證據面前,大食商人阿爾罕頹然的趴到在地上,然後抖的在認罪的文書上簽名畫押。
至此,大食商人的案子也落下了帷幕。
周毫親自起草判文,然後給署吏說道:「請刺史大人閱覽,本案涉及到斬刑,請刺史大人上呈建寧王吧。」
按照唐律,各地方州府的案件都需要上呈朝廷,由法司複核方可執行。
這裏的法司就是大理寺,而如果是涉及到謀反之類的罪行,還要皇帝親自勾決。
但是如今靈武朝廷只是一個空架子,大理寺是一個員沒有。
新皇前陣子也頒佈了詔令,各州府的案件給各州太守自決,軍府節鎮的案子給節度使理,不必上呈大理寺複核了。
據說這個詔令還遭到了書監李泌的強烈反對,但是在宰相房琯的諫言下,還是被頒佈執行。
建寧王李炎是開府建牙的郡王,按照大唐制度,他在瓜州就是瓜州的最高長。
不過署吏並沒有在刺史府見到太守大人,向張銑邊的幕僚打聽,原來張銑急匆匆的去拜見建寧王了。
張銑急匆匆的求見建寧王,李炎在書房裏接見了他。
張銑對著李炎拜首,接著說道:「老臣聽說殿下要大索貌閱?」
「正是如此,孤王發現瓜州田稅多有出,前後矛盾,本地田冊也好久沒有更新了,所以準備清丈土地,大索貌閱。」
張銑再吃叩首,紅著眼睛說道:「殿下,萬萬不可啊!」
李炎疑的看著張銑,他不明白為什麼張銑反對他大索貌閱。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李炎也明白這位張太守是一名好。
除了喜文學之外,張太守並不熱衷撈錢,對待百姓也是相當寬厚。
瓜州百姓並不認為張銑是一名能吏,但是都認為他是一個寬仁的好人。
張銑帶頭反對大索貌閱,這也是李炎沒想到的。
張銑繼續說道:「瓜州雖然是下州,但是豪強富戶吏豪紳侵佔土地,兼并百姓田畝的事也不,老臣明白殿下大索貌閱的決心。」
「可是殿下有沒有想過,大索貌閱也是需要人來做的。」
「如今瓜州城,有安、楊、吳三大家族,子弟遍佈刺史和縣兩級衙門,而鄉里的里長保長,也都是這些富戶在擔任。」
「殿下大索貌閱,自然離不開這些能寫能算的吏員,由他們自己去查自己,能夠查出什麼問題來嗎?怕不是這幫傢伙還要更殘害百姓啊!」
張銑花白的鬍子微微抖,他從長安出任地方,也有過意氣風發,想要整頓地方吏治的想法。
可是經過多年的現實毒打,他本又比較弱,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張銑當然知道大索貌閱是好的,但是也要看是誰在做這件事。
若是太宗皇帝大索貌閱,這些豪強又怎麼敢欺上瞞下,只會爭先恐後的將自己逃的租庸補上。
可上皇也搞過大索貌閱,最後結果是不了了之,朝廷搞得轟轟烈烈,下面卻搞得烏煙瘴氣。
富戶清查丁口反而更了,而更多的租庸卻轉嫁到了普通百姓頭上。
再好的政策,也是需要人來執行的!
張銑就是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在瓜州最大的政策就是不折騰。
他急匆匆的過來勸諫李炎,就是害怕這位建寧王年輕氣盛好大喜功,最後反而苦了百姓。
看到張銑這個樣子,李炎心中有些。
不過李炎卻信心滿滿,別人幹不,可是自己一定能幹!
孤王可是有玩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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