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蠻兒將藥小心翼翼地倒碗中，端給了小太監。

小太監將藥碗送室，嚐藥太監服藥確診無毒後，再由夏公公服侍化帝服下。

長公主伏法，太後也病了，化帝大概是悲傷過度，舊疾也犯了。太醫院的方子用了一些時日也不見好，沒辦法就讓李蠻兒進宮。

李蠻兒替化帝重新開了方子，還把針灸的方法教給了段緒，讓段緒為化帝下針治療，師徒二人的名分也算徹底定下來了。

化帝服了藥，覺得輕鬆了許多，不過他心裏有疑問，便將段緒留了下來。

段緒跪在一旁，心裏忐忑不安，他約知道化帝要問什麽，畏懼之心更甚。

“段緒。”

“臣在。”

“你也一把年紀了，起來回話。”

段緒連忙謝恩，起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忐忑不安地等著聖上問話。

“段緒，朕記得，你是在先皇時期宮的。”

“是。”

化帝停頓了那麽一會兒，“這麽算的話，你比朕還要年長幾歲。”

段緒心裏更沒底了，隻能著頭皮應了，“是，臣虛，虛長了幾歲。”

汗都要下來了。

“你說你一把年紀，怎麽就不如一個小姑娘呢？”

段緒立刻跪下來請罪，“臣學藝不，臣汗。”

“沒讓你跪，可是朕就是想不明白，你說安寧才多大，你還不如。”

“安寧郡主的醫確實經驗絕倫，臣聽說，安寧郡主的技藝，並非凡人所授。”段緒心裏有了底，開始按照李蠻兒教的話忽悠慶帝，“臣聽說，郡主師從玄醫門，這個玄字，讓人深省。”

“玄醫門？”化帝微驚，“不是說的醫是在寧家的時候和寧道學的嗎？”

段緒隻道：“聖上，老臣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寧道人稱怪醫，他師傅是丘醫仙，二人醫超絕，確實是世間有的妙手。隻是，據微臣所知，當年安寧郡主去寧家，也就待了幾年，十歲便又被鐵膽侯接了回來。岐黃之，又豈是三兩年可大的？臣……鬥膽猜測，玄醫門，怕是大有玄醫。”

殿連一呼吸聲都聽不到，化帝躺在床帳之中，不知道在想什麽。

細的汗珠布滿額頭，段緒兩，幾乎要跪不穩了。

良久，化帝才道：“你言之有理。”

段緒伏在地磚上，大氣都不敢一下。

化帝卻道：“朕記得，你已經有了四個孫兒了？”

“是。”

“你這老家夥，倒是能生。”

段緒都不知道化帝的腦回路為何會如此清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隻能裝聾作啞。x33xs.com

“你家那小宅子，怕是也住不下了，改日朕賜你一座新宅子。”

段緒立刻叩謝皇恩，眼見著化帝揮了手，這才滿頭大汗地從殿裏出來。

這天氣，真是一日熱過一日。

化帝躺在床上想了半天，突然來了興致，喊夏公公過來替他沐浴更。

“召渡厄大師進宮，朕要與他談佛論道。”

夏公公不敢耽擱，立刻差人去請渡厄大師。大約兩個時辰以後，渡厄大師姍姍來遲，好像本不把聖旨當回事。

“哎呀，大師，您怎麽才來啊！聖上都等急了。”

“有事，有事。”渡厄大師沒有仙風道骨，沒有慈眉善目，看起來像個剃了頭的油膩中年大叔。

“聖上都等急了，您快隨咱家進去吧！”

“哦哦。”渡厄大師這才切換了穩重的模式，隨著夏公公進到殿。

化帝折騰這兩回，又瘦了許多，以前的裳穿在他上，顯得有些寬大。

此時他正站在書案前，提筆寫字，不知寫了什麽滿意的，角微微上翹，竟然是十分滿意的樣子。

渡厄大師看見他第一眼，竟然出了幾分心疼之，“阿彌陀佛，聖上的氣倒是比往日好了一些。”隻是眉間的淡淡黑，卻由散到聚，不是好事。

“大師是方外之人，怎麽也說這樣恭維的話，難道隻因我是皇帝。”

“貧僧是實話，前些日子聖上還不能起，如今可以提筆寫字，豈不是大好了。”

化帝擱了筆，從書案後麵走了出來，“大師請坐。”

渡厄大師又念了一聲佛號，這才坐到了化帝的下首。

“奉茶。”

夏公公讓小太監送了茶進去，然後把門關好，自己站在門外等著。

“聖上召老衲來，可是問那安寧郡主？”

化帝一笑，“大師果然察天機。”

“非也！”渡厄道：“老衲隻是比世俗人了幾分執念，比方外多了幾分清醒。”

“朕不清醒？”

渡厄眼中十分平靜，看不出任何的波瀾，“聖上，老衲早就和您說過，安寧郡主並非異數！”隻是大而已。

“可你之前也說過，朕的壽數就在今年……”化帝道：“如果安寧郡主治好了朕呢？”

“那便是老衲的錯，與他人無關。”渡厄道：“聖上的氣運在改變，這或許是好事。”

渡厄又朝化帝的眉間看去，隻道：“氣運化戾，一切自有天數。”

化帝仔細琢磨這兩句話，又問道：“大師，九弟真的不是繼承大統之人嗎？”

渡顧搖了搖頭，“真正的繼位之人，還沒有出現。”

化帝哀歎一聲，“看來，朕的這幾個兒子都是不中用的。罷了，不提這些事，好久沒有下棋了，今天一定要分個高低。”

“老衲遵命。”

段緒出了宮，急吼吼地回到府裏，又是喝涼茶，又是沐浴更，還吃了一頓飯。

吃完飯以後，他就去了後院歇著，一直沒有出門。

今日本不是他當值，被人去的。經過了一番折騰和驚嚇，這會兒上乏力，困倦得厲害，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奉命跟蹤他的探子觀察了一會兒，這才從段家離開。

天還沒黑，段家後門被推開一條，不多，一個黑影走了出去，消失在了胡同之中。

李蠻兒仔細看著字條上的信息，隨手將它點燃，扔到了炭盆裏。

布局，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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