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葭萌關，梓潼的郊外，大雪紛飛。

陸羽、典韋、曹休、夏侯惇、夏侯淵、張遼幾人青裘馬，車上載著獵，興盡而返。

夏侯惇笑著喊道：「陛下，怎麼樣？這雪天圍獵痛快吧？」

夏侯淵朗聲道：「是啊，畜生都凍呆了，連跑都不會，倒是正適合陛下來練練弓馬，也能找到些狩獵的覺。」

他們兩個一說話，眾人都笑了，陸羽也笑了，「原本還以為朕這鄙的弓技、馬…獵不到什麼，誰曾想竟是滿載而歸，由此可見，天氣至關重要啊！」

說到這兒，張遼慨道：「其實，這樣的天氣馳騁疆場才最暢快，只是…陛下制出火炮、飛球、火銃，這要推廣下去，以後打仗…遠距離放放炮，開開槍就完了，哪裡還需要衝鋒陷陣呢！」

張遼這麼說…

夏侯淵笑了：「文遠將軍是憶往昔崢嶸歲月呀，如今的時局，怕是再沒有八百破十萬的機會咯，文遠將軍的手以後怕是要咯！」

哈哈哈哈…

接連的笑聲中，幾人打趣的聊著，陸羽也是饒有興緻，「有時候看著諸位將軍上陣殺敵，英姿神武，委實羨慕啊…朕也想去，可掂量下自己這一袋米都扛不上樓的力氣，還是敬而遠之吧，不過…現在公平了，朕上不了戰場，你們也上不了，舒服啊！啊，哈哈…」

陸羽笑著一揚鞭，馬兒吃痛，疾馳著向前奔去了。

前面就是營盤…

陸羽不打算強攻培水關，一幹將軍們也難得寂寥了起來。

今兒個是打打冬獵，保持下狀態。

陸羽這邊剛剛在大帳前翻下馬，工部掌事劉曄便神匆匆的跑了過來…

「陛下？」

「怎麼？」看出劉曄的神不對，陸羽微微凝眉，「工房是缺錢了，還是缺工匠，缺稀罕件了？」

「都不是！」劉曄如實稟報道：「是往培水關前線運輸的過程中，丟了一枚火炮。」

唔…

劉曄的話讓陸羽一驚。

倒是後的一幹將軍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夏侯惇擺擺手，「丟了就丟了，工房再多造一枚就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劉曄的臉卻添得了許多擔憂…他解釋道：「還真不是這個，我就擔心是蜀軍的細作走的。」

「就一枚火炮，哪怕被走了又能如何？他諸葛亮還能了什麼氣候？」

夏侯惇還是一臉無所謂，他甚至覺得劉曄有些大驚小怪。

丫的，就數你工房是個無底，造十臺火炮的錢，都夠養一營兵一整年了，被了一枚火炮，哭個鳥窮啊！

「夏侯將軍，劉掌事不是這個意思。」陸羽替劉曄解釋道：「劉掌事是害怕，這一枚火炮真的運到了蜀漢，諸葛亮能比葫蘆畫瓢，造出這個來…」

呃…

夏侯惇一愣，還是搖頭，「咱們工房傾整個大魏之力，造這玩意都用了五年，他諸葛亮有這能耐麼？」

「他沒有，可他夫人黃月英的能耐可大著呢！」陸羽慨道。

劉曄也補充道：「誠如陛下所言，臣頗為忌憚這位黃夫人哪！當初的飛球，不過是看了幾眼，就能想通原理，製作出來…更是釜底薪利用飛球助劉備奪下益州，這等大才，臣自愧不如，前車之鑒，不能不防…如今的火炮被盜…若是…」

這次，不等劉曄把話說完，夏侯惇一副如喪考妣，「你說？若是…蜀軍也製了火炮，那這孩子仗可咋打呀？咱們剛擺開陣仗，一頓炮火下來，那渣也不剩了呀？哎呀…老劉？你這差事怎麼當得？這麼大的火炮都能丟咯？」

夏侯惇的話…像是一大型雙標現場！

越是這麼說…

證明…他夏侯惇越是張了起來。

米倉道炮火的威力，炮火之下蜀軍一夕間的崩潰，他記憶猶新。

他可不想，有朝一日，自己可這份痛苦！

劉曄一臉的歉意…

他也不想啊，可防不勝防啊。

倒是陸羽，他始終保持著一副澹定從容的模樣，一雙眼眸波瀾不驚，宛若湖水一般平靜。

他寬道：「不怕，不怕，這麼大的火炮，就算是蜀軍得，能轉送到哪呢？培水關？不，一定是都，一定是黃月英那兒！」

這…

陸羽的話，讓眾人有些不知所云的覺。

他眨了下眼睛，繼續慨：「如果是黃月英那兒…那這事兒…倒好辦了！」

是啊…

都人，咱大魏有人！

…

…

都郡，丞相府。

燭影搖紅，諸葛亮站在黃月英的後，他主接過丫鬟的梳子，一邊梳理一邊為卸去頭上的髮髻。

他的神十分專註，黃月英著鏡子里的他，一笑，「在想什麼？」

「想夫人的苦。」

「五年來，你回家的次數，掰開手指頭也能數得過來，這一次，還是今年的第一次吧。」

黃月英語氣幽幽，「我倒是無所謂，可你讀典籍，豈不聞『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真不打算留下個孩子，繼承你的學識麼？繼承諸葛家你這一脈麼？」

諸葛亮嘆了口氣，「以往我總是說蜀漢到了最危機的時刻，可比起現在，以往都不算什麼，如今的蜀漢才是真正的危急存亡之秋啊！」

黃月英扭過頭，「還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麼？」

諸葛亮放下梳子，重重的點了點頭，「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先帝三顧我於草爐之中，咨我以天下之事，無以為報…所能唯竭肱之力，效忠貞之志，繼之以死！」

「說吧…」黃月英轉過來，睜大了眼睛，是最懂諸葛亮的人。「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昨夜我為蜀漢卜了一卦，星相兇險，須謹慎再三，方有一線生機。」諸葛亮朗聲道：「我一直在思索，這生機為何？恰恰…今早…我軍細作將一枚大魏火炮從魏軍中運出來，運抵都。我已派人搬丞相府，若夫人憑此也能在蜀造出火炮，那進取固然不足，然自保有餘也！」

諸葛亮一口氣說了一大通…

他豈會不知，這火炮是大魏五年，窮盡多人才之力才研製功。

夫人…一介流，蜀人才凋零，全無可靠幫手，哪是這麼容易能夠彷製功？

就算，退一萬步…夫人真的能研製出來！

那…勢必會耗盡心神！

諸葛亮不忍。

可竭肱之力，效忠貞之志，繼之以死…這絕不是一句空口白話！

他不得不這樣做。

「夫君…」黃月英睜大了眼睛，「既夫君卜算，天意如此，謹慎再三、竭盡全力方有一線生機，那…我便試試好了，我會儘快的。」

諸葛亮看著黃月英的臉。

曾經的…不過是經歷了蜀的幾年，面頰上已經有許多壑，頭髮也稀薄了不，皮更是斑黃…

夫人人生中最好的年紀，卻…卻…

諸葛亮不忍再繼續想。

「夫人，有勞了！」

說罷，他轉過…就要離去。

「今晚也不留下麼？」黃月英突然的一句話讓諸葛亮腳步一頓。

「尚書臺那邊還有公務要理，今晚就不留下了。」諸葛亮如何會不到黃月英的意思，可現在的他心力瘁，實在是…不能，也無能為力。

「我聽聞楊儀楊主薄在軍營里為夫君備下一婢，負責伺候夫君的飲食起居，可有此事？」

黃月英的話再度開口。

諸葛亮沉默了，他背對著黃月英，沉默了許久…方才輕聲道：「若是夫人介意，我回去后便…」

「將納了吧！」黃月英的話讓諸葛亮驚詫。

「我不能為夫君綿延子嗣，但…也需讓夫君後繼有人哪！作為正妻，後繼有人…這也算是我對得起諸葛家的門楣了！」

這一句話從黃月英的口中傳出，諸葛亮幾近淚目。

他張了張，卻發現嚨哽咽住了。

他平復了下心，方才緩緩開口。

「那便依夫人…」

說著話，他徐徐走出了丞相府。

門外早已備好馬車，魏延護送著馬車…往尚書臺行去，如今的蜀漢…諸葛亮名為丞相，可他擔負著的又豈止是丞相一職？

…

…

蜀，都。

一再尋常不過的酒肆。

地窖之中，姜維與二十餘特種兵團的將士正在更換夜行，他們放棄刀劍這類惹眼的兵，改裝備上匕首，諸葛神弩…以防萬一，還在腰間藏著火銃。

甘父也在這邊…

他凝著眉，手中捧著一封信箋，凋版之下…信箋的容清晰可見。

任務——綁架黃月英！

終於，甘父再也忍不住這張的氣氛，他張口道：「陛下這任務會不會太冒險了？且不說丞相府戒備森嚴，單單黃月英，的份可是蜀唯一的『巧匠』，諸葛亮對的防護必定是縝無比，將劫出，還要送抵魏軍營盤，這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的任務！」

甘父的話口…

姜維已經率先穿好了夜行，每一個裝備都檢查過一遍，確保無虞。

他語氣篤定：「陛下立特種兵營的初衷，便是為了完不可能的任務！」

「可…」

甘父剛剛出一個字，姜維的話再度將他的話住。

「甘老放心，如果說以往…我只有五的把握，那麼現在…因為甘老的幫助，各門守軍中均參了自己弟兄，這個把握已經提高到了八！」

姜維信誓旦旦。

儼然，這次任務，他極有信心。

「好吧…」甘父能覺出來，這支特種兵營的每一個將士都懷揣著某種執念。

大魏派出的任務…對於他們…就意味著一切，不容置疑。

「老夫只能祝你們好運！」

「借甘老吉言！」

說話間…二十餘黑袍年或從窗子，或從地道，或從房梁…他們迅速的竄出，手矯健…就宛若那與黑夜融為一的——

——魈！

…

…

自諸葛亮離開丞相府抵達尚書臺起，他便一直待在這兒，沒有離開過。

蜀軍如今在培水關外與魏軍相持。

對於諸葛亮而言，不單單是前線的戰事，安乃至於整個大後方的工作…也都落在他的肩上。

江州、南中、郡…

乃至於江、汶山、漢嘉、東、西、涪陵…各地的文書如雪片般飛這小小的尚書臺，幾乎每一份都加蓋著「急報」的符印，

儼然…

魏軍的攻勢並不止於培水關一。

夷陵戰敗后…

——蜀全線告急！

「各地糧草都不充足了麼？」諸葛亮看著奏書，微微凝眉…

除了中途回了趟丞相府，去皇宮覲見過陛下一次，這三天，他一直待在尚書臺。

他無奈的抬頭。

了有些酸疼的眼睛，將油燈剔亮一些，也把裹在上的大裘又了…

連續的熬夜，讓諸葛亮這位並沒有到蒼老年紀的君子…也顯得憔悴了起來。

細微的皺紋在眼角額間悄然滋生…

那一捋黑亮的長髯垂在頜下，已略有捲曲。

輕輕的扇了下羽扇。

諸葛亮總覺得，似乎有哪裡疏忽了，可是哪裡，他有說不上來。

楊儀將竹爐里殘留的灰盡捅了捅，幾點有氣無力的火星閃了閃，隨即熄滅…

今夜格外的冷！

楊儀無奈的把目投向諸葛亮，諸葛亮看了眼快要凍住的硯臺磨池，嘆了口氣…也正是嘆氣的功夫，他驟然想到了什麼。

不對…

不對…

諸葛亮眉頭一蹙，「嗖」的一聲，他霍然起。

楊儀正將幾截炭丟爐中，趴在地上拚命吹氣。

諸葛亮的聲音已經傳出。

「我都能想到，將從魏軍竊來的火炮送至丞相府，讓夫人彷造…那…那曹羽怎麼會想不到？」

諸葛亮一下子張了起來。

楊儀似乎聽懂了一些，連忙道：「丞相太過張了吧？這裡是都，又不是魏地，就算…曹羽丟了火炮，能想到丞相將火炮送至夫人，可曹羽的手再長，又得到都郡麼？若真得到，那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楊儀的寬起到了一些效果。

諸葛亮緩緩的坐下，張的心也得以收斂許多。

楊儀的話有一定的道理…

曹羽的手再長，也長不過培水關，如何能到都呢？

可莫名的，諸葛亮還是有些張，有些擔憂。

「傳魏延！」

他當即吩咐…

不多時，重的腳步聲在尚書臺響起。

魏延拱手道：「末將魏延拜見丞相。」

「你即刻去丞相府。」諸葛亮吩咐道：「派一支你信得過的小隊，護衛丞相府，除了他們外…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丞相府，務必確保夫人的周全！」

這…

魏延撓撓頭，他覺丞相這是小題大做了吧？

何況，他一個上將軍，他手下五千銳，丞相屢屢不委以重任也就罷了，竟讓這些銳去護衛一個婦人？

魏延心下不悅…卻也不敢表現出來。

他拱手：「喏！末將這就去部署！」

諸葛亮一揮羽扇：「快去！若丞相府無恙，明日起，這支小隊就全權護衛夫人，若離夫人超過五步，即軍法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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