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太後,所有從前的三宮六院都挪去了宮外的宅子,沈皇後的侍,以為朕要將前皇宮眷趕盡殺絕,於是跑來為家主子求,這才道清了事原委,朕哪裏有這樣的閑工夫去打探這個?”
周淩清一臉鄙夷的看向我。
“那皇上倒有閑工夫在這兒同我拉呱了——”
不是哭著喊著要當皇上嗎?當都當了,還不上心些。
“朕……朕是來看看你是否還在氣——”
“勞皇上記掛,怎麽也得再活個三五十年!”
死也死你後麵!
剛活過來,就被人咒死,世上有幾個人有這“福氣”?
我閉上眼不想理人,開始裝睡。
“你先歇著,等朕忙完了,來同你共進午膳——”
窸窸窣窣間,周淩清起了。
再有片刻,寢臥安靜了下來,等我再睜開眼時,隻兩個宮兒守在了玄關。
不多會兒,有人端著湯藥從殿門口走了進來,我以為是小九平複好了心,又要讓我食用苦到發的萬惡人參補藥。
可餘裏,那人的走姿要比小九端莊許多,等我忍著疼痛,勉為其難轉過頭,不想卻出乎意料的與前慧貴妃撞上了眼。
已然洗盡鉛華,再不是貴妃裝扮,從前高高的發髻再不見蹤跡,隻簡單樸素的頂了個低低的發髻,任由其餘烏黑濃的長發傾散在後背,又因著了一淡藍到發白宮裝的緣故,整個人清新極了,從心而論,這樣的打扮並不出眾,可在那張臉的加持下,又讓人覺得,好一個仙兒下凡。
嗯?仙下凡?
不對啊,照周淩清的說法,這位仙兒該已經搬去了宮外的宅子,與前三宮六院的娘娘們,開啟同住生涯了啊!
害,果然是舊難忘,白月至上。
“你的傷……可好些了?”
本人隨著裝扮一起落了人間,言語間也再不咄咄人。
“如你所見,須得躺些日子呢,你……有什麽事?”
我倆之間,氣氛微妙,稍有不慎就開始尬聊。
“沒什麽……聽聞你醒了,來…來瞧瞧你,”一整個真的就像跌落人間的公主,溫又充滿善意。
但一個人的脾在幾天,會莫名有這樣大的改變嗎?
顯然不會。
隻聽又道,“你可知曉?前朝已定了你做皇後——”
還來真的?
“這……我這樣的皇後?慧貴妃莫不是聽錯了?”
一沒家世,二沒相貌,如今又了個半殘不殘的樣子躺在了榻上,我當皇後,街邊乞討都不服氣!
“慧貴妃?”哼笑一聲,溫道,“我盈盈吧,貴妃已是前世的事了……”
凝思良久,才又道,“你父親是多年的鐵帽子王,當年又未參與篡位之,所以如今前朝缺人時,便提拔了你父親上來,加一等爵,另兼丞相之位,再封你為皇後,兩家合為一家,也好讓你的哥哥父親能全力為朝廷辦事——你做皇後,自然有皇上的用,我也不會心有不甘暗裏與你為敵,如今能陪在他邊,我已心滿意足了——”
我聽得驚掉了下——我父親可以啊,茍著茍著茍了王者。可我找誰說理去?這波利用竟還利用不完了,臨了臨了,又要廢回收再利用了?我又了利益中心的棋子……
徐盈盈如今既不嫉妒,不搬弄是非,心平氣和,毫無波瀾的站在我麵前,分明就是贏了的氣場——皇後你隨便當,但不好意思,周淩清這人是我的。
這是,勝利者的耀武揚威啊。
我聽了隻覺心發堵,鞭傷隨著經脈疼到了心髒裏。
見我表痛苦,徐盈盈好心的替我喚了候在外頭的太醫。
太醫看了一眼說無大礙,疼的,上麻沸散!
於是敷的用的,都上了場,許是有鎮定的效果,不多會,我就昏睡了過去。
徐盈盈何時走的,我並不知曉,等我再醒來時,隻剩了一盞茶幾上涼了的湯水。
我瞧著瞧著,湯水有了雙影,臉頰隨之開始發燙,自我醒來,低燒不斷,醫者的直覺此時派上了用場——頻繁發燒是傷口染並著外寒侵的緣故。
但醫人難自醫,我隻好全心的把自己給了太醫。
接下來一段時日,鍾離宮被群醫環繞了。
前朝比鍾離宮還要忙——新帝登基,百廢待興,周淩清忙的不知朝夕,他一邊要填他那哥哥給挖的坑,什麽兩江災民,四起的叛,不穩的朝政,還要一邊想著法的治楚淮的罪,楚淮之名早已天下皆知,人人道他朗如風間竹,知人間疾苦,為仁慈,又忠厚純良,從前是跟錯了主子,如今正統上位,不該同人家計較從前的事。
更神奇的是,楚淮不過有關外一年多的史,竟已惹得全關外的人聯名上奏,為他求,鳴不公,這讓大牢的楚淮頗為。讓朝堂的周淩清怒火中燒。
因此,他每每來鍾離宮,都把火燒過來,仿佛那聯名書上有我的名字一般——但你行行好吧,我是一個還未離生命危險,一個不小心就要再次一命嗚呼的傷殘人士,這樣次次黑臉而來,不興而歸,對你我有啥好嗎?
人家別人講究雙贏,我與周淩清之間從來都是是雙敗之局。
終於我傷穩定了,在一次太醫宣布我可以下床適當鍛煉,上祛疤膏,並小範圍的拭子之後,周淩清那張沒有生氣的臉勾起了笑,當然,隻有一瞬。
“能見風嗎?能走遠路麽?一月之後的封後大典也無礙?”
周淩清的三連問,令太醫發懵,他頓了頓才答道,“都無礙,所幸不曾傷到臉,傷疤藏在正式製服下也無傷大雅——”
聽及此,周淩清的笑意更明顯了,對著立在一側的小九吩咐道,“給你家主子量一次,明日,不,今日過了午時,就讓務府報到針司局,典禮上的吉服該製起來了——”
小九喜滋滋的領命退了出去,太醫也隨之去外頭領賞了。
寢臥裏,隻我心裏翻江倒海——果然如徐盈盈所說,我當了名副其實的皇後棋子。
周淩清見我的臉暗了下去,角的笑意也跟著消散了。
“怎的?給你國母的位子,倒還委屈你了?”
他不快的問道。
廢話!這是個啥皇後?皇後棋子跟王妃棋子,有啥本質的區別麽?
“不不不……是我……我高攀了,”我連連把自己低到塵埃裏,試探的問道,“你說滿堂文武,就挑不到比我父親,我哥更靠譜的員提拔了麽?我父親為,說好聽點是中庸之道,難聽點就是朝廷的米蟲,這樣的人去做丞相,不是壞你的天下嗎?還有我哥哥,他雖憨厚,但無甚建樹,況且還曾站在你的對立麵,與楚淮沆瀣一氣,聽小九說,連他也升了三級,如此,不妥吧?”
我的提問,周淩清對答如流,“第一,朕邊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指手畫腳的人,你爹的子做丞相如今最合適不過;其二,趙樂澤能連升,是沾了子楓的——”
子楓?自來了宮裏再沒見過的影,小九說如今在宮外打理周淩清做淩親王時的家產——這樣算起來,都多日了,也該善完後了啊。
周淩清解釋的很起勁,開始細細說來,“你被沈青思綁去地牢……是子楓快馬加鞭往宮裏送的信,那日朕便告訴,不必隨府進宮,淩王府的產業夠一輩子榮華了,不曾想到爽快的同意了,後來楚淮一黨頑固不堪,死都要追隨從前的皇權,朕氣極之下將他們下了大牢,子楓唯一一次進宮求恩典,便是放進牢去說服趙樂澤,倘若也不能說他半分,再隨朕置也不晚,沒料想到,半個時辰後,他們並排從牢裏出來了——子楓肯這樣對一個人,朕知道,的正緣到了。”
昏迷使我錯過了太多。
頓了片刻,我才試圖引導,“這麽看來……封我作皇後其實怪肋的……即便沒我這個後位,就隻給我父兄升職就已經夠籠住他們了……”
“你以為朕封你作皇後是因了要籠絡趙家?”
周淩清頭腦清晰,捉住了重點。
“難道不是?”我梗著脖子反問。
“誰來同你說的這些?”周淩清再問。
“前慧貴妃曾來過,”小紅此時在一旁奉著茶,接了話茬。
我與周淩清齊齊忘向。
才諾諾道,“那日,奴婢在寢臥外間聽……聽到仿佛是……聽到了皇後啊什麽的字詞,前慧貴妃還說什麽能留在…留在皇上邊……就…心滿意足什麽的……”
“是麽?”周淩清聽完,扭過頭又向我證實。
見我點頭,他才又展了笑,輕哼一聲道,“你是瞧見朕留了盈盈在宮裏,才又生出這麽些個胡思想?”
瞧瞧這廝不可一世的樣子!
“坦白來講,我方才的話,每一句話,都隻是為了讓你……放棄立我這個無足輕重的人做皇後,並且,我認為盈盈小姐才是最合適的人選——你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登上了皇位,天下事皆在你手心活掌控,盈盈……盈盈小姐如今也風華正茂,你們二人郎才貌,再續前緣,也不是不可,倘若……你真的想,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說的頭頭是道。
想她顧傾之,年方十八,貌美如花,家世顯赫,錢隨便花。怎麼就找了一個二婚夫君,還帶著一個六歲孩童,這不是眼神有問題吧?一朝醒悟,後孃難當,還請夫君賜她一封休書,自在回孃家!“相爺,不好了,夫人又去老太君那裡,說是要自請下堂。”小廝著急的說道。白修然一頓,放下書:“告訴老太君,吾兒不可一日無娘。”“相爺,不好了,劉公公傳話過來,夫人當著皇上的麵,請求下堂。”小廝又著急的說道。“是嗎?”白修然森然一笑,讓旁邊的小廝冷汗直冒,咋感覺自家相爺黑化了。“你把這個帖子交給劉公公,讓他幫忙給皇上帶一句話,就說修然連家事都管理不好,恐難幫助皇上管理國事,還是辭了這官,迴歸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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