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全東見潘大章來了,中午休息時,找了個機會跟他聊天。
“大章你跟我拿主意,就是我應不應該去參加鎢業公司組織的青年礦工考試?”
潘大章到訝異,這家伙前世一聽有這個考試,馬上就去報名了,而且即刻就投了張的復習中,從來沒有搖過。
對了,其間他還鬧過一次黃風波。
十六歲不到的熊蘭在楊坑區育場那里開了一個理發店,呂樺上班時出了事故在醫院住院。
幾個月頭發長得很長,就讓呂全東去外面請個理發師傅提工箱去醫院幫助理發。
呂全東找到潘大章說:“那個開理發店的妹子跟你是老鄉,可不可以去醫院幫助理發,當然可以多給一點錢。”
潘大章帶他去找到熊蘭,一說就同意了。
一來二去呂全東跟熊蘭就悉了,而且關系越來越。
經常在熊蘭理發室逗留到深夜。
有人舉報到坑區領導那里,當天夜里二點,領導帶幾名護礦員把他從理發室揪了出來。
熊蘭年齡不到十六歲,就算愿意,這件事也是特別嚴重。
當時呂全東和熊蘭都堅持說只是聊天,什麼也沒干。
呂二發知道后急趕到單位,找到林領導達了某種金錢易。
呂全東私下跟大章說被敲詐了幾百塊錢,多他打死都不說。
連分都沒有給一個。
熊蘭后來就跑到俞督菜院壩開了一間店,據說呂全東父母還買了東西去家提親。
但是呂全東7月份去參加了考試,8月份就拿到了某地質學校的錄取通知書。
讀了幾年書后他跟熊蘭就疏遠了,放寒假時還帶了一個同學回家來。
熊蘭也跟菜院壩的黃軍開始了往。
現在呂全東還沒有考試就開始懷疑了,有可能其命運也發生改變了。
潘大章問他:“怎麼回事,報了名現在又不想去考了?你不是一直認為命運對你不公,還想去讀幾年書的麼?這次考試就是個機會,讀幾年出來后,再回到單位,你就不是普通的挖礦工了,而且做采礦技員了。像曾明山和任小一樣。”
呂全東說:“像他們一樣又怎樣?他們還不是一樣去替你打工,跟我現在又有什麼區別?”
他說:“或許我應該抓住現在的機會,多賺點錢,把自己生活過得舒服一點。讀不讀書我認為都不是問題。”
潘大章知道他前世幾十年后所經歷的人生,其實還是跟他讀了幾年中專有一定關系的。
讀了三年書返回鐵珊籠礦當了一名采礦技員,屬于干部編制。
干了幾年后,在地質組混了一個小組長當,眼看前途一片明的時候,下崗席卷全國。
鐵珊籠礦也無法幸免,先是停薪留職放假幾年,后來是企業改制,買斷工齡,全部解散。
返聘在鐵珊籠礦又干了幾年,最終被人排,去了桂省靠近邊界的一個錳礦做了采礦技員。
每月可以拿八千多工資。
但是離鄉背井無法兼顧家里。
當然他若不是去地質學校學習了幾年,他就不可能去做技員。
但是他現在承包民窿也賺了幾萬塊錢,在潘大章收砂站也賺了一萬多,上有了幾萬元資本,在這遍地是商機的年代他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潘大章當然不會給他做決定,自己的人生自己去選擇,沒人可以幫得了你。
呂慧蘭見潘大章跟呂全東聊得熱呼,也湊過來說:“潘總,聽說這里開到六月底就不開了,我們這些人就要失業了。有潘總這麼好的老板,干到老我都愿意,到時候有沒有其他的工作可以安排?聽說潘總還有兩個稀土礦,我可不可以去你稀土礦打工?”
潘大章肯定地說:“可以呀,有什麼不可以的,到時你想去我就給你安排。聽他們說你跟鐵珊籠礦的一名青年礦工已經訂婚了,年前請客了沒有?若是結婚了,原先要爭取家里男人同意哦,不然的話,他來找我麻煩也啰嗦,是不是?”
呂慧蘭氣呼呼地說:“你是說那個華春來吧,我現在跟他沒有關系了,我老爸讓他家給幾千塊錢禮金,他家都不愿意出,我爸和我哥現在要我跟他退婚。”
潘大章笑著說:“幾千塊錢,你去年在我這里打工,也應該賺到幾千塊錢吧?你若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瞞著你爸和你哥,自己墊那幾千塊錢也可以吧?”
“他想娶老婆,想不花錢都可以娶到人家兒做老婆,真的是做夢。我不可能拿自己的錢出來把自己賣了的。”
“你這邏輯就有點混了,華春來家假如去借幾千塊錢娶你,結婚后那債務不是你小兩口還麼?最后還不是落到你肩膀上,和從你口袋掏錢有什麼區別呢?”
呂慧蘭執拗地說:“那不一樣,我賺的是我自己的錢,他家借錢娶媳婦的錢我不管。”
有時人認準的歪理,是很難說服過來的。
“你呂慧蘭有這種想法,說明你跟華春來就不是一心想在一起的。”
旁邊的胡文彬一直想跟潘大章說幾句話,這時也忍不住話說道。
“他幾千塊錢都拿不出來,我跟他在一起還有什麼安全。”
“你意思只要愿意拿幾千塊錢給你爸的人,你就認為有安全?”
呂慧蘭挑釁地看了胡文彬一眼說:“我就是這個意思,你胡文彬若是愿意,我馬上去跟他退婚,跟你談都沒問題。”
胡文彬認真地問:“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爸要多錢禮金的?”
“三千八。”
旁邊的呂慧儀也比較關心這個姐的婚事,因為現在跟黎金龍兩相悅談得很好,但是家里老爸定下的規矩是大的沒嫁出去,老二就不能逾越。
“老三給他,二哥幫你出一半。”門口出現胡文煊,他鼓勵三弟答應呂慧蘭的條件。
潘大章知道胡文彬家的況。
老大胡文月曾經是潘保定的徒弟,結婚后生有兩小孩,不知怎回事,神上出現了問題。
以后一直要吃藥才能維持生活,胡文月上不了班,只能拿80%的病休工資,所以胡文彬要經常周濟大哥一家。
老二胡文月以前一直在外面混社會,去年才回來包了二個民窿挖礦,半年下來也賺了幾萬塊錢。
胡文月此時是跟幾個工人背了鎢品來收砂站的,恰好聽見了呂慧蘭跟他弟的玩笑話。
于是忍不住出聲:“老三,三千八干脆二哥全部給你付了。”
胡文彬說:“二哥,你管好你自己事就行,錢我自己有,我們都要謝潘總給我們個個都賺了錢。你賺了錢早點解決自己的婚姻大事。”
胡文煊說:“我們兄弟就沒什麼規矩,你老三有本事先娶妻,二哥也絕對不會說半句不是。”
潘東玲對呂慧蘭說:“胡文彬為人老實厚道,是個有責任,靠得住的人,妹子嫁人就要嫁這樣的人。”
潘大章想:前世這胡文彬娶了一個俞督菜院壩子為妻,他岳丈送了一塊地皮給他小兩口,他們起了一棟樓。
后半生胡文彬跟妻子在菜院壩種菜賣,后來菜院壩菜地全部被征用,得了幾十萬。
兩口子去菜市場租了攤位,一直勤勤懇懇賣菜賺錢養活一家人。
一輩子沒有很多錢,但也是過得充實滋潤。
“我覺得你們是天生的一對,胡文彬,打鐵乘熱,馬上去買一包喜糖來發給大家,你們真正了,我給你們一個大紅包做賀禮。”潘大章鼓勵他說。
胡文彬眼睛盯著呂慧蘭,后者微微點了一下頭。
他就撒跑去雜貨店買了一包糖,回來見人就遞。
回俞督的路上,溫小芹都還在嘀咕:“你說這呂慧蘭,一開收砂站的時候就跟胡文彬相,可是放著邊的不找。開始跟那個貨車司機談,又跟華春來談,回過頭來又找呂文彬,好像也太隨意了吧?你說呂文彬以后會不會拿這件事來說他?”
潘大章說:“誰年輕時不犯幾次迷糊,只要以后他們真正走到一起了,這些都不是問題。”
他開車到水南村橋頭打地基工地。
郭建設看見他們兩個,高興地對他們說:“潘總,你那個弟弟也很能干哦,他讓我估算了材料用量,開了個單給他,他就把需要的材料準時運到了工地。”
潘大章點頭說:“是一個可造之材,現在的小章跟以前的小章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了。咦,他今天沒來?”
郭建設說:“剛才過來了,我讓他去買點鐵過來。”
他指著一個男人說:“這個大叔是小章安排過來工地看管材料的。”
潘大章看見是熊蘭的老爸熊仁貴,連忙走前去打招呼:“熊叔,你什麼時候來這里的?小章那小子也沒說呢。”
熊仁貴回頭看見大章,滿臉堆笑。
“我反正在家也沒事做,在這里還可以幫點忙,這里開工的時候我就來了,你不在家,小章可能忘記跟說這事了。你不要責怪他,小章這孩子做事很有條理,想事也周到。”
熊仁貴話語間著對小章的欣賞之。
郭建設一幫工人在工地上搭建了簡易的工棚,攜帶了灶等一些生活用品。
水南村電工已經把用電拉到了工地,用水去下邊俞督河挑。
建橋工地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
潘大章看郭建設帶人挖的地基況,有些土質較松的地方已經挖了兩米多深,有些遇到堅巖石的地方才挖到一米多深。
郭建設無奈跟他說:“這些都已經是巖石層了,想要挖下去就只有像你們在坪山礦區挖民窿一樣,鑿好炮眼,注炸藥和雷管進行破才行。”
潘大章認為既然已經挖到了巖石層,再在上面澆灌鋼筋水泥,地基應該就穩固了。
他對郭建設說:“像這種挖到了巖石層,就不必再往下挖了。綁好鋼筋澆灌水泥,基腳應該很穩固了。注意承重柱地方鋼筋加加一些。”
郭建設表態只要可以挖下去,他一定會多挖幾米深,保持房子穩固。
逗留了一會,潘大章跟溫小芹去水南村。
看見三舅帶兩個徒弟也在村小前面那塊地基上挖地基。
旁邊堆了幾堆石頭。
村民建筑房子,傳統的方法就是用石塊砌地基,然后在上面砌土磚,建到三米高,在墻上架設梁木。
這種土木結構的房子,一般只砌二層。
房頂也是架設梁木,蓋上瓦。
工地旁邊有幾個村民加工土磚,挖個大坑將黃泥土搗碎倒在其中,加水,往黃土里拌切碎的稻草桿,牽個大水牛把松土踩泥槳。
將泥槳扣在特制的木框,踩上一腳然后抹平,撤去木框。
讓太將加工好的土磚暴曬,干后堆在旁邊。
這種土磚淋不得雨,還得隨時做好防淋雨的工作。
三舅看見潘大章的吉普車,連忙走了過來。
“你們這里還是準備建土磚屋?”
潘大章知道十多年以后農村砌鋼筋水泥房的人才比較多,而現在年代還普遍是砌土磚房。
鄒建國嘆氣著說:“我們幾個那里敢跟大章你一樣建鋼筋水泥房,沒有那麼多錢呀,建土磚房可能都還要借錢才行。”
潘大章說:“沒錢可以先把地基打好,或者先建一層也行。再隔十年八年,這種土建房都會淘汰了。”
鄒建國說:“也是沒辦法的事,小孩慢慢長大,老宅那邊也不夠住了,土磚房也只有先建幾間再說了。”
老大鄒春國在門口看見了潘大章兩人也走了過來。
潘大章從車上把給幾家人的禮提了下來,鄒春國招呼他們回家去坐。
溫小芹還給外公外婆各二百塊錢零用,兩老人得連說外孫和外孫媳婦懂得孝敬老人。
鄒春國吩咐小孩去外面菜地把孩子媽回來。
“大章和小芹來了,早點回家來煮飯菜吃。”
他高興對大章說:“過年以后就開始去教育局坐辦公室上班了,大章,我能夠升上去,還是靠你的面子。”
在村小干了幾十年,想不到臨退休了還可以升上去。
要是五六年前升上去,他還可以萌發些野心,但是現在其他的他也不敢想。
最其碼待遇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