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士哆嗦著雙手捂住臉，眼淚順著指滴落。

需要一點時間。

如果換做沈傾清，也未必會做到冷靜，自己的親人被人弄到不為人知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樣的罪。

只要想一想，就恨不得當場將劉主任掐死。

但好在，經歷過生活風霜和折磨的皮士，已經不會再那麼脆弱了，哭了不到五分鐘就停下來了，放下雙手，將臉上的淚水干凈，蒼老的臉上，著的是一堅韌與決絕。

“你想問什麼，我都配合，我只有一個要求。”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請一定要將劉主任繩之于法。”

沈傾清重重點頭，“我答應你。”

這場談話進行了大概兩個小時，沈傾清讓助理送皮士離開，忙著和傅景疏一起見第二個人。

賬本上的人太多了，親自去見，肯定見不過來。

因此其他人都給了的小徒弟——呂舒。

這小子自從上次以后就很安靜，都差點將其忘了，還是呂舒打來電話，詢問什麼時候能和學一學技。

當時就覺得這個電話來得正好。

呂舒得知要聽別人講故事，一開始還抱怨呢，他雖然看似是個年，其實骨子里最是叛逆，否則也不會不顧家人的反對執意要出來自立門戶。

結果沈傾清只說了一句話：“這些故事，是用人命堆積起來的。”

呂舒微微瞠目：“誰竟然能牽扯到這麼多人命？”

沈傾清沒說話。

呂舒也聰明，立刻就猜到了什麼，吸了口氣，“是劉主任？”

沈傾清沉重地點頭。

“臥槽……”呂舒沒忍住了句口，接著被沈傾清涼颼瞥了一眼，訕訕地撓了撓后腦勺，“我太震驚了嘛，上次就知道他給人假造病例，但我以為只是為了讓人住院，多收些錢，原來還出人命了！”

沈傾清拍了下他的腦袋：“去吧。”

這次不需要囑咐，呂舒知道是出人命的事，一定會很認真，很謹慎地去辦。

忙了一天下來，沈傾清和呂舒一前一后回到醫院，一進去，呂舒就癱在了的沙發上。

“累死我了。”

雖然只是聽人講故事，但一直去見不同的人，還要想方設法讓對方對他這個陌生人卸下戒心。

真是不同意。

沈傾清也在他對面坐下，雖然看似平靜，但眼底深也帶著疲憊。

是神上的疲憊，聽了太多人的訴說，心中的猜想，越來越深刻，既為那些人到同，也對劉主任心生厭惡。

傅景疏倒了一杯熱水給：“歇一會兒，我讓人送吃的來。”

“嗯。”

沈傾清抱著水杯，陷沉思。

今天見了那麼多人，每個人的說法其實都差不多，要麼是冒發燒，或者是來醫院檢，負責他們的是劉主任，起初劉主任脾氣溫和，接人待事彬彬有禮，十分隨和，讓人心生好。

所以當他通知家屬們說病人得了傳染病的時候，沒有人懷疑是假的。

說要隔離，大家配合，說不能見家人，大家也配合，說要用什麼藥，要在醫院里待到什麼時候……

沒有人提出反對，大家都很配合，就希能治好家人。

誰知道，最后卻連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

因為劉主任說，傳染病人，尸是必須立刻焚化的，否則病毒容易傳染他人，最后只給了他們一捧骨灰。

很快，傅景疏的人送來了飯菜，三人加上沈津西，圍坐一圈吃飯。

而傅老夫人也已經醒了，但原因，不能吃這些，每天吃的飯菜都是良好的營養搭配均衡的素菜。

只是飯桌上，氣氛十分沉重。

沈津西本想活躍一下氣氛，都沒敢說話。

傅老夫人是知道他們去干什麼的，不由嘆了口氣，等他們吃完飯，就朝沈傾清招了招手：“清丫頭，你來。”

“，怎麼了？”沈傾清朝走去。

“丫頭，心里不舒服了，是不是？”

一句話就問到了沈傾清心坎里，沉默了一瞬，道：“是。”

賬本上記載的只是字，冰冷的字是沒有任何的，讓人看著，也只是覺得有些震撼。

但是當那麼多人的親人親口訴說，看著他們眼中久久未曾散去的痛苦，沈傾清無法做到置事外。

因為也有家人。

設地想一想，如果換做，劉主任死八百次都不解恨！

傅老夫人拉著的手：“丫頭，有些事是注定好的，既然無法避免，那就是命運使然，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無從改變，但是我們卻可以改變以后。”

沈傾清眼中流出思索。

“我相信，以丫頭你的能力，再加上景疏的全力支持，做了壞事的人，一定會得到懲罰的。”

傅老夫人到底年歲大一些，看得比較多，心也更加豁達。

固然傷悲，但不會太過于耿耿于懷。

沈傾清抿了抿，握住老夫人的手放在臉頰上，的手有些干燥，皮也不似自己那麼，但卻非常溫暖。

“，我明白的，您放心吧。”

“好，丫頭你的手段，我從來都不擔心，我也相信，你可以將阿笙救回來。”

“嗯。”沈傾清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傅老夫人憐惜地看著，了的鬢角，“但是不要勉強，盡力而為，阿笙對我而言很重要，你和景疏，也一樣重要。”

沈傾清抿抿笑了：“放心吧，我保證，一家人都好好地。”

不遠的傅景疏，看著致的側臉，眼中滿是溫。

一旁的呂舒看得咋舌。

早就聽聞傳聞中的傅爺和夫人恩有加，今天一見才知道，這真是英雄難過人關呀。

……

沈傾清翌日得到了一條消息。

劉主任要代表這家醫院，以教授的份去一所醫科大學進行演講，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你留下來，幫我看著母親和西西，我出去一趟。”

囑咐傅景疏。

傅景疏卻抓住的手腕，“去哪里？”

“我要去一趟劉主任的辦公室，高企的賬本是抄的劉主任的賬本，我相信在他的辦公室里一定還有賬本的下半冊。”

“可是……”

“聽我的，我不會有事，我快去快回。”

沈傾清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后轉離開。

傅景疏本就來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