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北涼國使臣和大昭的百姓起了沖突,兩方被太子的便服的侍衛給攔了下來,場面暫時維持住了。
北涼國使臣口中罵罵咧咧,會漢話的胡人走上前來理論。
“我們是西邊來的客人,你們大昭的皇帝邀約前來,你們竟敢這樣當街就辱我們?”
不怪剛剛百姓就和他們起了沖突,實在是大昭百姓對西域諸族怨恨已久。
那使臣怒斥:“我們是北涼國來的!”
這下,人群中聲漸漸小了下去。
百姓們也知道北涼國,更知道北涼國和大昭關系好,一直是友邦。
那使臣見周遭對峙的百姓氣勢弱了下去,冷哼一聲,又對姜曜的手下道:“將你們的車馬從道上帶走,我們要過這條道。”
便服的手下道:“這道路這麼寬敞,你們的車馬都不能過?”
使臣團問:“你們知曉這坐在馬上的人是誰嗎?是北涼國的二王子!”
侍衛們也準備亮出份,才走上前去,被姜曜喊住,“給他們讓道。”
眾人被這一道聲音吸引,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高臺下一道影走來,男子形如鶴影,孤高風雅。
天地間喧鬧在這一刻停下。
使臣團打量著來人,姜曜笑道:“既然是北涼國的王子,那便是大昭的上賓,我等自然是要為讓道的。”
“回來吧。”
侍衛看一眼使臣團,很快就都退下。
僵持的場面這才終于緩解了。
而那時辰團中坐于馬上的尊貴的王子,看一眼姜曜,手搭在肩上,做了一個禮節。
他用標準的漢話道了一聲:“多謝。”仿佛并未認出姜曜是誰。
姜曜頷首應下。
使臣團車馬再次往前走,車滾,而他們中有一漢人,一直盯著姜曜的臉,盯了許久,他面一變,忽然下馬。
周圍的胡人被他這一舉弄得不解。
那漢人是大昭派去西域的舊臣,在北涼國也有一定的地位,極其人尊重。
只見他走到姜曜面前,抱拳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胡人車隊再次停下,個個人臉上出詫異的神。
不止是胡人,“太子”這個名號,猶如一記重錘,敲在眾人耳上,周圍圍觀的百姓震驚,頓時跪下一片一片。
“見過太子殿下——”
北涼國使臣團不明所以,但很快也隨之作禮,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做最高的敬禮。
在這樣的場合見到太子,無疑是出人意料的。
北涼國的二王子彌舒,從馬上翻下來,上前來握住姜曜的手,緒略顯激,口中著胡語,過了好一會,才在邊人的提醒下,醞釀好漢話。
“大昭的太子殿下,我代我父王來長安,向您表示我們最真誠的敬意。”
姜曜笑著他肩膀,道:“王子來得這樣早?怎麼不提前派人來知會一聲,好讓我們做好準備,今日實在有失遠迎。”
彌舒心寫在臉上,深邃的面龐上浮笑意,和姜曜一見如故。
姜玉立在高臺旁,看著那二人談笑風生談,從高臺最后一節臺階上走下。
有太子的侍衛上來,說帶先離開。
卻聽后有人的聲音傳來:“這一位姑娘是——”
說話者是那漢朝的舊臣,他朝姜玉側走走來道:“臣出使西域有五六年了,朝中有些人已經記不清面貌了,但對公主印象頗深,公主還記得臣嗎?”
這話一出,眾人的目又往姜玉上看來。
只見得那子藏于白紗之后,容貌如云藏,但僅僅從的段來看,便知曉是一個人。
姜玉自然認出了此人,自己十一二歲時,聽說他被派去西域,還請幫自己去河西蘭家和外祖捎帶幾句話。
然而大街之上,這麼多道目的注視下,姜玉不能回應,在侍衛的護送下大步往外走。
那臣子已經出聲,拜道:“見過貞公主——”
周圍靜默了一瞬,旋即猶如水滴如油鍋,沸騰喧鬧起來。
“貞公主怎會在此?”
姜玉子一僵,在四下人紛紛的議論聲中,快步往外走。
正月的第一日,貞公主與太子夜間出游,同游長安城,為使臣團人撞見,相傳舉止親,其中狀,莫可言說。
正月初二,未央宮。
皇帝大清早下早朝,走進宮殿,盛怒之下,面寒。
姜玉早早就來了宮殿,在殿等他。
“陛下!陛下!”
宮人在一旁勸道,扯著皇帝的袖擺,讓他冷靜一點,被皇帝一把甩開。
見到姜玉,姜玄一把將折子往面上甩去,罵道:“讓你不要和你皇兄走得太近,你偏偏要走!本來那些就是捕風捉影的流言,現在你二人被那麼多人當街看著在一塊,要朕怎麼幫你們瞞著!”
姜玄一個男人,發起火來手上沒有輕重。
那折子就直接劈頭蓋臉砸過去。
周圍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姜玄看到都忍不住停下了作。
的白,本就容易留下痕跡,這麼一砸,立馬幾道紅痕就出現在姜玉臉上。
姜玉素手捂著眼睛,緩了一會,走到他面前,輕聲道:“是我昨夜心不好,非要求皇兄便帶我出宮去散散心,此事與皇兄無關,請您不要責怪他。”
皇帝開袍子坐在炕上,看著面前的小兒。
昨夜大半夜,姜玄已經歇下,后被喊醒,被告知了自己一雙兒在外同游被人撞見了。
聽說二人一同登上了鵲仙臺看煙火。
那樓什麼地方!都是那些男男,沒親過,暗中勾搭,喜歡去看的!
使臣團京本就是大事,恰巧撞上了他二人,這事簡直不讓人知道都難。
也就經過一晚上的發酵,今日早朝之上,便有人拿此事作筏子,開始攻訐公主,著姜玄給出一個回應。
皇帝指著,拍桌道:“不聽話!你就那麼喜歡你皇兄嗎,非要時時刻刻都和他在一塊?你還為你皇兄狡辯,朕問了,是他帶你去的!”
“你倆昨日是不是還抱在一塊了?”
姜玉搖頭道:“我們沒有抱在一塊。”
姜玄道:“真沒有假的沒有?”
“你知不知曉父皇為了護著你力多大?你逃了兩次婚,外人對你指指點點,還在質疑你的世!你皇兄革了魏家多人的職,要不是你皇兄在著此事,還不知道鬧什麼樣子。”
“現在西北有戰事,南邊又有戰事,你皇兄忙得不樣子,應接不暇,你還敢給他添?”
姜玉道:“是我的錯。”
皇帝氣吁吁,可看小兒跪在那里自責,又忍不住拉起來,將抱在懷里,道:“你怎麼就一定要惹出禍來?”
姜玉心里愧疚,從昨夜回來后,就一直不能安心。
姜玄兒的背,道:“過段時日,再忍忍,流言就會過去了,你就待在宮里,誰敢說你一句,父皇就去割了他們的舌頭。”
他懷中的兒安靜極了,一言不發,目中又含著水,哀哀楚楚的樣子,瞧著讓人心碎。
“父皇,我想搬來您的未央宮住,可以嗎?”
姜玄疑:“披香殿住得不舒服?”
姜玉點點頭,將頭埋在他肩膀上,輕聲道:“我只是想父皇了,很久沒和你好好相了。”
皇帝也沒有多想,更不知道姜玉這樣是為了躲姜曜,總歸兒愿意和他親近,他心里還是樂意。
這段時間瞧見瘦了一圈,也心疼不已。
他緩和了聲音,道:“那你就搬來未央宮,正好朕也能盯著你,不許和你皇兄見面。”
姜玉照做應下。
皇帝松開,看兒抹了抹眼淚,一紅往外奔去。
他手撐著額頭,頭疼不已,嘆息一聲。
殿幽寂,他問邊的老宦:“朕要不要去見蘭昭儀一回?”
老宦一愣:“陛下見蘭昭儀做甚?”
姜玄閉了閉眼,口中喃喃不清,“現在這個局面,朕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香爐里一縷青煙升起,隨風飄散到窗外。
姜玉回到回了自己的披香殿,很快收拾好了首飾,帶著侍來到了未央宮住下。
如皇帝所說,這段時日,姜曜確實忙得腳不沾地,連連的戰事搖著大昭的基,今早下朝之后,姜曜就一直在前朝和武將們商量著對策。
也因此姜玉才能得到機會,來未央宮見皇帝一面。
將東西搬到皇帝這里,不免地猜想姜曜會不會來和皇帝涉。
果然午后,姜玉就撞見了他。
姜曜朝頷首示意,之后進殿,閉著門,父子二人談了許久。
一直到傍晚,那扇閉的殿門打開。
姜曜看到,上來對道,這段時間,就住在這里,他會有空就來看。
姜曜道:“最近朝中事務比較多,無法照應你,我很快就會將這些都理好的。”
姜玉“嗯”了一聲,勉強和他笑了笑,大概也猜到皇帝和他說了什麼。
回到自己的寢殿坐下,拿起梳子給自己梳頭。
侍走上來,幫梳妝,道:“公主,就到快到萬國朝賀了,陛下方才傳了旨意來,說那一日,讓您也與他一同出席。”
姜玉問:“父皇讓我也一同去?”
“是啊,公主您本就是陛下最寵的兒,這樣的場面,您不陪駕在側,誰陪駕呢?”
白將姜玉聽到消息沒怎麼開心,手握住的手腕,道:“奴婢知曉公主在憂心什麼,您放心,公主伴駕,斷不會有人敢多說什麼。”
姜玉素手挑著妝奩中的珠花,淺淺一笑到:“我是公主,父皇讓我出席,那我自然是要去的。”
只是不知外面這樣風聲鶴唳的場面,到何時才能結束。
白見公主心稍微放松了一點,長松一口氣,問:“那公主那日想穿什麼式樣的裳?”
姜玉想了想,道穿那件雪霧霓裳的羅。
眼下出了東宮,也不全然沒有好事,現在終于可以與母妃見面,謀劃怎麼將母妃救出來。
答應過母妃會有朝一日救出皇宮,日后若有機會便帶回西北。
一連十多日,陸陸續續,有西域使臣的團到了長安,一同住在皇宮之外十里的舍館之中。
到了朝賀這一日,西域一些小族的可汗,按照慣例,來皇宮覲見。
之后皇帝先驅一旄騎出城門開道,在宮人的伴駕下,出皇宮,登上長平坡,迎接諸多等大國的使臣,接參拜。
侍衛嚴陣以待,穿戴盔甲。
當皇帝的影出現在渭橋之上,眾人高呼萬歲。
天子走于渭橋,左后側方立著太子,清俊貴,著緋紅朝服,綬帶上玉環折耀眼的芒。
眾人呼聲更高。
立于暗地之中的魏家人,高高遙那道影。
如今王室衰微,宮廷黯淡,王為人不尊,而他姜曜,依舊有能力讓西方諸多部落跪拜。
萬族來邦,看得不是皇帝的面子,而是看著姜太子。
魏家人聯想這段時日被皇室打,猶如茍延殘之人,心里著一口氣。
等看到皇帝右側的人,更是一口氣都提不上來。
貞公主,著翠珠,佩步搖,一霓裳,如依偎云霧而出。
渭橋之下,街頭巷尾,早就流傳著公主的貌,今日瞧見,人皆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甚至能聽到公主發間步搖撞,發出的清越聲。
太子與公主立于皇帝后,一沉穩從容,一極致,目不斜視,好似全然未外面的話語影響。
朝賀結束,一輛華蓋玉輅馬車,停在渭橋之下。
眾人親眼瞧見,三人先后登上馬車,公主在上車前,腳步不穩,子微晃,被太子出手扶住肩膀。
輕輕的一下,二人手臂相,又很快松開。
馬車駛去,儀仗跟隨在后,盛大巍峨。
一直到儀仗遠去,消失在道路的盡頭,道路上行人還在議論著朝賀。
太子和公主親相,皇帝對此視無睹,這二人究竟什麼關系,公主是不是皇帝的親生兒……
這些議論聲自然也傳了有心人的耳中。
北涼國眾人也翻上馬,在之前,那北涼的大臣葉護,道:“大王在來之前,代過王子的話,還記得嗎?”
北涼二王子看他一眼:“記得,父王讓我帶一位大昭的公主回去。”
大臣詢問:“那今日諸多公主都有出席,王子看中了哪一位?”
北涼國王子湛藍的眸子里浮起笑意,看向遠方,“來娶,自然是最娶尊貴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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